第1章 武俠大陸一
距離南海一百多公里處,有一個名為「玉城」的小山城,城北邊有條小河,河邊住著一戶單獨的人家。
說是單獨的人家,卻是連起來的十多間屋子,柴房、茅廁、廚房……一應俱全,還有一個大院子。
這人家除男女主人外,還有一個十多歲的女孩子。
沿著河流往北不遠處,是一個深逾百丈的懸崖。小河清澈見底,河中游魚來去皆可計數。
這一家三口常做的事,就是女孩在院子里坐著聽母親給她講故事,吃著父親做的並不難吃的飯菜。或者是聽父親講著他一個朋友的往事,吃著母親做的可口的飯菜。
父母都不在時,女孩就獨自在河邊發獃,到了吃飯的時候就自己做飯吃,她早已掌握母親精湛的廚藝和父親「大巧不工」的做飯方式。
有人三分鐘泡麵,有人三小時煲湯。至於選擇哪種烹飪方式,全憑女孩自己心情。做飯本身就是一種學問,真要深究起來那必然是相當繁雜的,但填飽肚子就要簡單得多。
女孩的母親是玉城一個大戶人家的女兒,這大戶人家姓徐,不知道做著什麼見不得人的生意,反正是相當的有錢。
約莫估計一下,常人不吃不喝從「荊軻刺秦王」就開始進廠打螺絲,一直干到島國首相遇刺,都沒能有徐家有錢,而且還差得很遠。
徐夫人,也就是女孩母親的母親,女孩的外婆,是這座城裡最幸福的女人。
她享受著丈夫巨額財富帶來的富足物質生活,雖然這錢來路不正,但給下人發工資或是上街買豬肉消費時,並不受影響,雖然這些事也不用她操心。
沒事時候徐夫人就會去燒香拜佛,她並不是忠誠的佛教信徒,只是為了讓自己安心,彷彿拜過佛后的錢就不那麼黑了,賺大錢的人總愛做點慈善也是可以理解的。
物質和精神層面都得到了滿足,還一胎生了兩個兒子,如果非要說城裡還有誰能比她更加命好,那必然是自己的兩個兒子。
徐夫人是嫁到徐家以後生活才有保障,她的孩子生下來就達到了她十七八歲的高度,可以說是開局就財富自由,就等著長大,可惜沒能長大。
事情發生在孩子七歲的時候,兩個孩子走得很平靜,並沒有什麼外傷。徐家大家大業並不缺錢,他們雇了最好的貼身保鏢,安保系統可以說是相當不錯。
據被嚇傻的保鏢所描述,殺死兩位少爺的是個八隻眼睛十六條腿的怪物,動作快速無比,他才剛數完眼睛和腿對方已「功成身退」了,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一隻青蛙一張嘴,兩隻眼睛四條腿。如果保鏢所言非虛,那兇手像是綁在一起的四隻青蛙。
但事情肯定沒有這麼簡單,徐家的主人徐飛黃走南闖北多年,見多識廣,他知道保鏢的描述並非空穴來風,更不是受刺激后的瘋言瘋語。
世上真有那樣奇怪的東西,對方明明有滅門的實力卻只是殺害了自己兩個兒子,顯然這是在警告他。
從那以後徐家的生意就越做越小,最後乾脆不幹了,花錢買了個官做,搖身一變成了徐大官人。遺憾的是人到中年,膝下無子。
徐夫人依舊在求神拜佛,希望上天垂憐,能讓她再為徐家生下一男半女。
也許是她感動了某位咬文嚼字的大神,還真就讓她給徐家生了半個女兒。
說是半個女兒,只因她的確算不上是一個女兒,而是傳說中的石女。
徐飛黃也認了,
對待這個不完整的女兒和她死去的兩個哥哥一般無異,甚至陪伴的時間還更多一些。
很快女孩就二十來歲了,按照當地習俗早該嫁人了,徐家這個女兒遲遲不嫁也引來一些議論。
徐飛黃表面上穩如老狗,說自己女兒不愁嫁,只是沒有遇到合適的人家,實際上內心慌的一筆。
說來也巧,就在這位徐家大小姐二十一歲的時候,一次遊玩中在一處懸崖邊上救下了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男子懷中還有一個還未滿月的嬰孩,那場面就像是趙雲帶著阿斗。
男子精疲力竭的躺在懸崖邊的小溪旁,被救下時已經絲血,身上插著一把短刀,還沒死去,但已經觸發名刀。
經過簡單的了解后,得知男子是被人追殺逃亡至此,懷中的孩子是他恩人的女兒,然後好心的徐大小姐就將男子和孩子帶回了徐府。
很快就謠言四起,說是徐家大小姐被陌生男子把肚子都搞大了,還生下了一個孩子。
換作其他大戶人家肯定忍受不了這樣的流言蜚語,但徐飛黃不同,沒有比這更適合用來掩人耳目的事了。男子知情后也表示十分願意配合,對雙方來說這都是個好事。
後來的事就簡單得多了,這三個彼此間毫無血緣關係的人組成了一個家庭,喜歡清凈的他們選擇在城北一個河邊安了家。
這男人和女人之間雖然沒有實質的愛情,更談不上什麼夫妻之實,卻絲毫不影響孩子的成長。
徐家雖然沒有早些年那麼富有,但那麼大家業,任由這位徐家的「女婿」揮霍。
曾經的徐大小姐,也體驗了一把做母親的滋味,這一體驗就是十幾年,但她卻樂此不疲。
原因很簡單,那當「爹」的比她這個當母親的對待孩子更加無微不至,所以她很輕鬆。身體的原因讓她無需花心思在男女情愛之上,家庭的富足也讓她不需要為了生活四處奔波。
徐大小姐愛好很多,她有一手精湛的廚藝,喜歡在屋子周圍種些花花草草,養些小動物,讀書寫字……
而那突然出現的男子,徐大小姐也從不主動過問他的過去,他有很多神秘的地方,也會說有許多有趣的故事,他的故事聽起來總是那麼精彩,就像是真的一樣,但裡面出現的東西卻又從未見過,就像是編的一樣。
一家人就過著這樣悠閑自在的生活,這一過就是十幾年,那還不足月的女孩今年已經十六歲了,有個容易記住的名字,蘇菲,她的父母都喜歡喚她作「菲」。
她的父親叫做蘇龍,母親叫做徐丹。
今天又是她一個人在家,母親去了外婆家,父親不知又去哪裡瞎逛,蘇菲並不愛熱鬧,沒有跟著他們中任何一人前往。
風和日麗的日子裡,蘇菲穿著一件淡黃色紗衫,長發披向背心,斜靠在小河旁父親搭建的木橋上,水中的倒影,很美。
蘇菲看著水中,但不是看自己的影子,而是水中嬉戲的魚兒。她剛數了有十八條魚,現在一看只剩十七條,正在尋找時,看見了水中另一個人的倒影。
一個女人從橋上走近她,這女人並不老,但也不小了,五官無一不精緻,體態豐腴。單獨看的確是個美人,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和蘇菲一比,就發現她不是那麼好看。
倆人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都沒有開口說話,但是看起來就是有差距,也不知道後來的女人差了些什麼。
蘇菲對女人的到來並沒有什麼興趣,那既不是她的家人長輩,需要問候一下,也不是她的朋友情人,需要給對方一個擁抱。她看了一眼倒影,只見是個陌生人,就不再關心,自顧著尋找那剛才不見了的魚兒。
女人走到蘇菲身旁,輕咳了兩聲,蘇菲怨她驚散了魚群,扭過頭看著她微微皺眉道:「有什麼事嗎?」
女人看著她的臉,先是一呆,隨即躬身恭敬道:「佩姬見過公主。」
蘇菲剛舒展的眉頭又皺了皺,一臉茫然的看著自稱「佩姬」的女人:「我沒見過你,我也不是什麼公主,你找錯人了。」說完轉身走下木橋回屋去了。
溪水裡又出現一個倒影,來人一身黑衣,連頭上都裹著黑布,只留出一雙眼睛,穿得像搶銀行的似的。
大白天穿個夜行衣,又是陽光直射,此人八成是出身寒門,自帶嚴寒體質,不然早就中暑了。
「你確定她就是龍族公主?可我看她只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人類。」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佩姬望著蘇菲關上的門,道:「確定,她果然沒有死,還和王后長得那麼相似。」語氣中透露著嫉妒,彷彿別人的長相也會影響她的心情。
黑衣人道:「我都快忘記王后長什麼樣了。」
蘇菲回到屋裡,關上門,找了本書看起來。她實在不喜歡和陌生人打交道。
橋上的兩個人無所事事。男的像是到了丈母娘家一樣閑得發慌,蹲在地上玩起了螞蟻。
女的則是在水邊欣賞著自己引以為傲的盛世美顏,但心情怎麼也好不起來,她實在想不通一個本已經死掉的人為什麼還活著,更想不通為什麼還要長得這麼好看。
時間慢慢流逝,正午的太陽已經變成了夕陽,屋裡的人感覺只過了片刻,屋外的人則像是過了半年那麼久。
遠處出現了一雙人影,也是一男一女。他們愉悅地交談著,手裡還提著不少東西。
男人眼光銳利,遠遠就發現了木橋上的不速之客,他扔下手中的東西,整個人像是脫韁的野狗一樣沖了出去。。
和他同行的女人在後面跺了跺腳,抱怨道:「就想著你的寶貝女兒。」
男人比百米飛人博爾特還要快得多,很快已經到了到了河邊,他放慢腳步,緩緩走上橋,兩隻眼睛冷冷地看向二人,那叫做佩姬的女人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頭叫了一聲:「大將軍。」
男人走下橋,看向屋子的目光充滿關切,推開門看見蘇菲安然無事,心中鬆了一口氣。
蘇菲看見父親回來了,合下書,跑過來拉著他的手,忙問道:「娘呢?」眼睛望向窗外。
往常蘇菲絕不會這麼問,父母來去自如,誰也不會太過關注其他人在做什麼,她對這種安寧的生活早已習以為常,但今天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蘇龍笑了笑,拉著蘇菲走出屋外,上了橋,走過橋,再下橋。對橋上的二人視而不見。
徐丹還在原地站著發獃,她年齡已經不小了,但看起來就像是蘇菲的姐姐。
她看著走過來的蘇菲,說道:「你知道嗎?你爹眼裡只有你,看到有陌生人在家就只關心你把我丟下了。」
徐丹從地上將蘇龍扔在地上的東西拾起遞到他的手中,都是一些蔬菜水果,又將原本自己提著的給蘇菲買的衣服全部掛到蘇龍脖子上。
這些東西實在不輕,但對於這麼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徐丹是這麼想的。
蘇菲想要給父親分擔一些,但被母親阻止了。
「我覺得要是在家的是你,爹也會這麼做的。」蘇菲幫蘇龍說話。
「哼!你們老蘇家的人就知道欺負我。」
蘇龍沒說話。不論是誰脖子上掛著十幾斤東西,都不太想說話的。
走了一會,徐丹突然說道:「誒,菲菲,那倆人是幹嘛的,你認識么?」
「我沒見過。」蘇菲回答。
「那就奇怪了,這裡平時也沒什麼人來呀!」
談話中三人已經走上了橋,又從橋上走過,蘇龍和蘇菲回到屋裡,徐丹到院子里就近挑選了一些自家種的蔬菜,到廚房裡做飯去了。
橋上的二人獃獃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告訴自己這不是幻覺。
數十年來他們見過許多大風大浪,卻是第一天被人無視,而且還是被好幾個人,無視了好幾次。
被徐丹和蘇菲無視就算了,蘇龍也假裝看不見他們。
隨著院里的炊煙裊裊升起,飯菜的香味飄了過來,饒是二人曾品嘗過各種山珍海味,現在也不禁偷偷咽口水。
蘇菲看到今天的飯菜的量明顯多於平時,不用問已經知道是給那多出來的二人準備。父親沒有搭理他們應該不是因為陌生,而是熟悉。
不用誰吩咐,她已經走到木橋上開口說話:「叔叔阿姨,請過來一起吃飯吧。」
佩姬很不樂意聽見這樣的稱呼,尤其是面對比自己年輕貌美的女子,這像是在挑釁她。她冷哼一聲轉身走下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