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偷窺者

「賊娘匹！」

眼見養寶被撈走，小牛怒髮衝冠，卻被大呂阻攔下來。這使他感到一肚子的憋屈：「你這頭蠢驢，幹嘛阻攔我？」

大呂摟住他肩膀，冷靜地勸撫：「你應該明白媯尾幽幽不會傷害他，待在她身邊較安全。」

小牛地掙扎漸漸微弱，眼神變得落寞。歸根結底還是他太弱了，才會總是陷入到無力的境地，這種發自內心的無力感，不僅是敗給現實的反映，也是他抑鬱的部分原因。

大呂細心地察覺到小牛失落的情緒，體貼道：「換個角度想，你快有二奶奶了。」

「有道理。」

藺伽葉心碎一地，朝夕相處只換來自己的一廂情願，媯尾幽幽真是個薄情的女人。

驀然回首，還是犯了大屁股罪的戰北北師姐最好。

曲俏柔等人臉色有些陰沉，她們萬萬沒想到，那個女人不僅掉頭返回，還把養寶拎走了，真是個卑鄙狡詐的女人。

山谷里，看到即將到嘴的大腰子被幽幽噶了，心魘氣得跺腳。粗壯的後肢使勁蹬地，看起來像只傻狍子。

「可惡！」它后蹬牆壁，不少巨石塊碎裂飛落。「罷了，那就讓怨屍先殺掉那幾個人，吸收他們的生命力，將他們煉做怨屍。」

「桀嚕嚕~」它興奮地吼叫：「那女人決計沒想到，我不僅能施加和強化生靈惡念，還能直接吸收一定範圍內死亡生物的生命力。」

「他們的殺戮，是助我強大的養料」，它的意念導中切換出派遣出的怨屍殺戮其它生物的畫面。

蠶食養寶的許可權后，它吸收生命力的範圍覆蓋了小心象界。這方天地的生物在它惡念施加下，無時無刻不在廝殺，它每時每刻都在變強。

心魘的身體軀幹中，暗紅色的能量溢出體表，形成帶有扭曲美學風格的紋絡。藍瑩河流隨著它的氣勢攀升，水面洶湧澎湃。

血色叢林，幽幽一手托住養寶的屁股，這樣的身影有許多道，有的在空中，有的在樹枝上，逐漸虛幻。

急促的氣流如刀刮身，養寶很不舒服，他只能死死抱住幽幽的脖頸。待不適感消失，養寶發現他們在一處樹洞里。

養寶從她懷裡掙脫跳下，不解地問：「來這幹嘛？去干它丫的。」

小孩子的模仿力很強，大人的言行落入他們眼裡，好比刻刀琢玉，他們的一舉一動，就是孩子的一生一世。

幽幽靠樹坐下，嫩白的俏臉有些慵懶：「心魘躲避生靈感知的能力很強，它不主動現身，我們找不到。」

「那我們為什麼出來？那個人呢？」

幽幽懶得跟小屁孩解釋，敷衍道：「計劃保密。」

養寶抿起嘴唇，她忽然笑了起來，芳容比盛開的雪蓮還清美。

「你還想用鞭子抽打我？」

幽幽將他逮到大腿上，給他的屁股動用酷刑。玉掌落下，養寶雖然很疼，但沒叫，他認為這是一種怯懦。

除非是媽媽或姐姐的揍打，否則他不叫。

「辛好養是個離不開媽媽和姐姐的愛哭鬼」，幽幽故作嗤笑，她可算是暢快了，這小屁孩竟然在心裡把她當成毛驢來看。

養寶抬著頭，努力收住眼淚，汪汪的水滴在眼睛里打轉，「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我沒告訴你呀。」

「還有還有，你怎麼知道我想抽你。」

幽幽掰扯他的兩頰，鬼靈精地含笑道：「這是我權柄的能力延伸，你能構建心象界，比我要了不起呢。」

「權柄？」

幽幽伸出中指，觸點養寶的額頭，一圈圈藍色波紋在他腦門盪開，養寶的意識里出現一股信息流。

一隻長相古怪，極具喜感的紅色生物在他腦海里解說：「權柄，是與生俱來…也就是天生掌控法則的能力。擁有權柄的生靈極其稀少，權柄的種類稀奇古怪，有掌控自然元素的、有設計事物或影響事物變化的。」

「要是有掌控身體排泄物的權柄者出現也不足為奇，順帶一提，目前圈子裡的人都在等待擁有這權柄的天選之子出現呢。」

養寶不禁笑出聲，這丑萌丑萌的生物好有趣呀。

「權柄可以修鍊增強，延伸能力，獨立於源武體系之外。不過權柄體系普適度極低，需要名師跟進指導，定期制定修鍊路線，多數權柄與源武不衝突，可以雙修。」

「權柄具有不可測性，它可能合乎常理，也可能不符常理，比方說，掌控自然火焰的人，他的火也許沒有灼燒的效果，或者只能對某些事物對象起到灼燒的效果，還有可能他的火既有灼燒的效果也有冰凍的效果。」

「每個人的權柄都是不重複的，另外，擁有權柄並不是一件幸運的事情。越強大的權柄越可能釀造權災。因為多數生物剛出生時，認知不成熟的同時還無力控制自己的權柄，這是災難！而且，傳聞有未知存在詛咒，權柄者不得善終！」

「拜拜~」

意識里，養寶也向它揮手告別。他知道權災后，整個人怔住了。

世心象沙構建世界，感召萬物。這麼多的好人、壞人、蟲子出現在這與自己有關，他們的死，也和自己有關嗎？

在與竺琴笙共處絕境時，他明白了死亡。無盡的罪惡感升起，養寶不禁乾嘔，淚流滿面。

不過他還心存希望，在自己的小心象界中死亡，未必是真的死亡。他隱隱感覺到，只要奪回小心象界，就有辦法挽救他們。

他內心的掙扎，幽幽窺得一清二楚。她抱起養寶，拍撫他的後背安慰：「煩得很，再哭我就把你裹上麵包糠，油炸吃掉。」

養寶流著鼻涕嗚咽：「快打敗心魘呀。」

「快了」，幽幽麗臉倨傲：「我修改了那人認知，他現在以為自己帶著我們遠遁，實際上在附近兜圈子。」

「待會他會遇到這樣的場景，我們不小心被群獸圍攻，他死在異獸手中。他臨死前會看見我源力耗盡被重創，性命垂危，帶著你僥倖逃離。」

養寶疑惑，幽幽解釋：「他已經變成心魘的怨屍，怨屍的認知會被他讀取到。」

「然後它就會過來找我」，養寶恍然，可還有些疑問：「你也能看出他心裡想的？一開始你就什麼都知道了嗎？」

幽幽搖頭：「我看不穿他們的心念，也正因此感到奇怪。後來，我發現山洞裡有隻小蟲子，我翻看了它的記憶。」

「你也看了我的記憶。」

幽幽忽略他的不滿，捏住他的鼻子：「幸虧我看了你的記憶，才明白這裡是你的權域，也知道了心魘的目標是你，只有你才能引它出來。」

她又拍打養寶的屁股，這肉嘟嘟的感覺讓她頗為上癮，「還埋怨我偷窺，要都蒙在鼓裡，你早就被嘎掉了。」

她這惡狠狠的模樣養寶並不害怕，他念頭神光忽現：「既然你能修改認知，為什麼不在山洞裡，類似的場景，這樣小牛他們也能幹它啦咧。」

「布置、設計、製造類似的場景」，幽幽教養寶表達，接著說：「小笨蛋，場景內人多變數也多，我們不能出錯。」

「它真的特別弱，一開始我沒分析出它的情況，才被它溜走了。要是你那兩個孫子沒藏好氣息，被它察覺，我們很難找到它了。」

聽到孫子，養寶使用旗令術，召出赤色小旗子，他要提醒小牛他們。

幽幽撫摸他的頭：「我提醒他們了。」

「你好，謝謝。」

養寶啵吸她的香腮，幽幽知道他找不到表達的詞語，不嫌麻煩地教導：「聰明伶俐、冰雪聰明、秀外慧中、蘭質蕙心、慧麗兼具、楚楚可人、沉魚落雁、綽約多姿、凹凸有致、風華絕代……」

養寶捂住耳朵，他第一次見到比自己話多的人，討厭。

窺視心念的能力讓她在戰鬥中無往不利，搏擊星河，威名遠布。令人艷羨的耀光背後伴隨常人難以忍受的孤獨。

知悉她權柄的人不願接近她，不懂她權柄的人，那令人作嘔的心思，讓她很受傷。

活人的邪念可以剋制，卻不能消除。

更使人難受的是，親人也會對你產生邪念，即使多數時候只是一閃而過，可源自親人的傷害更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