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劫掠與入口

還未到深夜，沙漠中的生物便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帕提納姆將自己埋在沙漠下，耐心等待。

那些蜥蜴、沙鼠肉太少，他看不上，下定決心要抓個大傢伙。

靜謐的夜色中，帕提納姆聽到了從地面傳來的大型生物的動靜。

「這個聲音……馬車？」

帕提納姆疑惑的看向西北方，

數分鐘后，果然看到一輛馬車從沙丘後方繞了出來。

「馬車上是蛇人，看來應該是從橫貫山脈逃出來的…」帕提納姆微微勾起嘴角：「或許可以跟過去，從他們那裡『補充』點物資？」

……

今夜無風，沙漠中頗為寧靜，有一片灰濛濛的雲，籠罩住月光。

帕提納姆趴在沙丘上看著下面的一輛馬車。

「六個蛇人士兵，沒有超凡氣息。只有一個蛇人在守夜。」

帕提納姆喝了口水，眼睛里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深吸一口氣，帕提納姆從黑暗中摸了過去。

其他蛇人都在沉睡，鼾聲此起彼伏，只有守夜的蛇人百無聊賴的盤在馬上打哈欠。

這樣的戒備屬實有些玩笑，不過也怪不得他們，誰能想到荒蕪人煙的沙漠里會遇到響馬——雖然他沒有馬。

帕提納姆俯身從後面靠近守夜的蛇人，他的長劍早已出鞘。

只見帕提納姆縱身飛撲，一手捂住蛇人口鼻，一手將長劍從背後捅入對方后心，又從胸口冒出。

鮮血染紅了劍鋒，蛇人身體不停的抽搐，發出沉悶的嗚咽聲，片刻之後，便再沒了動靜……

接下來發生的事，就乏善可陳了。

基本上就是——摸到蛇人身邊，捂住口鼻，帕提納姆一劍一個送他們安詳去世，比殺魔獸都簡單。

十分鐘后，他臉不紅氣不喘的將蛇人屍體丟棄在地上，駕著馬車回程。

帕提納姆本以為第一次殺人，殺一個智慧生命，他心裡可能會愧疚、煎熬、不適。

但事實上他眼睛都沒眨一下。

「蛇人雖然上半身是人，但其實還是茹毛飲血的怪物，只是長得像人，聰明一些的魔獸罷了。」

因為帕提納姆打心底里沒有把蛇人當人看，所以他毫無心理負擔。

……

馬車搖搖晃晃繞過幾個沙丘，回到了營地。

阿曼達和杰特老爺子看到他趕回來一輛馬車，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杰特老爺子將帕提納姆拉到一邊仔細詢問了一遍，這才知道，帕提納姆居然單槍匹馬的干翻了一個蛇人小隊。

雖然對方沒有超凡者，但帕提納姆也沒有用超凡力量。

冷靜，果斷，毫不手軟，這些都是成為一位梟雄的品質。

杰特老爺子上下打量著帕提納姆，彷彿重新認識這個十六歲少年。

然後一言不發的離開，和阿曼達一起整理物資。

而阿曼達則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問帕提納姆去做了什麼？怎麼得到的這些物資？

就像妻子最好不要過於干涉丈夫的工作，丈夫也不會將工作上的壓力帶回家裡一樣，雙方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其他的不求甚解就好。

三桶清水，七八個水壺，還有十幾袋乾糧，一頂帳篷。

雖然不多，但勉強夠支撐到走出沙漠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便開始忙碌起來，既然有兩匹馬和一頭駱駝，那馬車就可以拋棄了，直接坐馬和駱駝趕路。

將桶里的水灌到水壺裡，帳篷捆起來，

每人每騎帶上一部份乾糧和水。

吃了早餐，給馬和駱駝餵食后，三人便開始趕路，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沙漠中的旅途是枯燥乏味的，看不完的風卷黃沙，走不盡的崎嶇沙丘，三人吃喝都在路上，只在晚上停下來看看星河。

如此兩天之後，於蔚藍天空下，極遠的地平線處，終於出現了一道連綿起伏，橫貫南北的雄偉山脈。

「…終於…走出來了。」

此時的帕提納姆面色憔悴，頭髮乾枯，嘴唇發白，一陣風吹過，幾縷碎發散落在空中。

其他兩人也好不到哪去。

「應該還有一百公里左右，加把勁一兩天就到了，再前面一點應該有條小溪，到時候可以休息一下。」杰特老爺子抖了抖韁繩，一馬當先的在前領路。

後面的阿曼達緊接著跟上。

沙漠生活對女孩子來說不太友好，不過阿曼達很堅強，旅途中從沒有抱怨過，還一直帶著笑容，支撐著大家。

帕提納姆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輕踢了下馬腹，跟了上去。

目標就在眼前，祖先的傳承正在向他招手。

想到這裡，少年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微笑，縱馬疾馳，白髮沐浴著輕風，掛在腰間的黑漆漆頭盔與銀色長劍互相碰撞，和鼓點一般的馬蹄聲，共同編織出一首清脆悠揚的歌謠。

在杰特老爺子的帶領下，眾人來到小溪旁簡單的休息一陣，便繼續上路。

隨著不斷向橫貫山脈前進，路上漸漸有了生機。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帕提納姆感覺越靠近橫貫山脈，靈魂就越發空靈，彷彿有一股聖潔的力量在洗滌他的身心。

這種感覺很奇妙，讓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衝向群山，想要朝拜。

所以在夜幕降臨之後，帕提納姆開始面朝著橫貫山脈的方向修鍊，沒想到真的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以太流轉的速度加快，難以忍受的痛苦開始減輕，修鍊之後的疲憊不再讓他倒頭就睡，效果出奇的好。

帕提納姆無法解釋這種奇效，也無人可以探討，只能將這個秘密深埋心底。

他知道，探索地宮的事每拖上一分，都是對自己未來的不負責任。

帕提納姆今天早早睡下，做了個好夢。

次日下午，他們已經來到了橫貫山脈的腳下。

巍峨的山峰直插雲霄，若從山巔撥開雲霧俯瞰而下，則山林溪澗宛若魄麗仙境。

「順著溪水，往源頭的方向找，就能發現入口了。」

杰特老爺子將馬拴在樹上。

取下乾糧和水壺，帶著兩人向山上跋涉。

「杰特伯伯，地宮不是在地底嗎？為什麼我們要往山上走啊？」

阿曼達漫步在靜謐的森林中，明媚的陽光灑落在她白皙的肌膚上，彷彿披上一層夢幻霓裳的林中仙女。

「我當時慌不擇路，加上洞內漆黑一片，也沒辦法探查清楚，具體是什麼情況……」

「哦…」阿曼達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小溪蜿蜒曲折，加上樹木遮掩，不仔細觀察的話，很難發現。

帕提納姆緊了緊身上沉重的包裹，裡面裝著他的家傳石板，蝙蝠雕像，至於羊皮卷地圖，他送給杰特伯父了，對方說可能會有用處。

除了背上的包裹，他腰間還掛著四個水壺，三天的口糧，漆黑的頭盔和長劍。

即使以他一階超凡的體質，背著這麼多東西爬山，也感覺到了吃力。

但山林之中又瀰漫著那股神秘的聖潔氣息，無時無刻不在恢復他的體力。

「到了，就是這裡。」

跋涉了一個半小時后，三人來到了溪水的源頭。

那是一整塊凸起的巨大山岩，

水流從上方石縫中砸落下來，形成一個井口大小的石潭，積蓄的清水滿溢而出，形成溪流。

山岩下方，石潭後面，是一個半人高的洞口，深邃幽暗，不知通向地下多少米深。

來到洞口，帕提納姆精神一振，一股浩大的聖潔氣息從洞口深處吹了過來，一路走來的疲累在這一刻全部消散。

「帕提納姆，我和阿曼達就在山下等你，如果你明天這個時候還沒有出來，我就會去找你。」

杰特老爺子和阿曼達都目光擔憂的看著他，路上他們就曾勸過帕提納姆。

地宮實在太詭異了，他們一開始以為帕提納姆只是來看看，就跟了過來，沒想到他堅持要進去探索，甚至說什麼這裡是他祖先的墳墓，不會有事。

杰特老爺子勸不住他，又不能帶著侄女陪他一起冒險，所以只能約好一天的時限，等在外面接應。

「帕提納姆大人，您真的要進去嗎？地宮真的很危險…您要不要再等上一段時間？說不定到時候就不會那麼危險了？」

「杰特伯父，阿曼達，多謝你們的關心。

但請放心，科耐特家族的先祖們庇佑著我——雖然我知道你們很難相信這種事。

但是我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更不會用它做賭注。

再說，真的遇到無法應對的危險，我也不會傻傻的衝上去，肯定第一時間逃回來。

所以，請等我的好消息吧！」

說完，帕提納姆不再猶豫，轉身走進了山洞。

「帕提納姆大人！請一定要安全回來！」

「帕提納姆！記住時間！一天的時間！警惕那些詭異的眼睛！」

帕提納姆揮了揮手，沒有回頭，毅然決然的走進了黑暗裡。

阿曼達久久地注視著帕提納姆的背影，直到徹底消失在幽暗的山洞深處。

杰特老爺子嘆了口氣，拉著阿曼達朝山下走去。

洞穴之中，光線已徹底被黑暗吞噬，腳下的青苔綿軟濕滑，帕提納姆不得不抓著牆壁上的裂縫前行。

眼前一片漆黑，超凡者敏銳的視覺也漸漸失去作用。

帕提納姆從領口拉出一條銀色項鏈，上面鑲嵌的紅色燃燒水晶，在以太的催動下發出微弱的光芒，足以讓他看清直徑半米的區域。

一手緊抓岩壁，一手長劍拄地，帕提納姆緩慢地向洞窟深處走去。

黑暗中人類對時間的感知被混淆，經過漫長的爬行，帕提納姆的鞋底終於踩在了一塊平整的台階上。

他彎低身子，藉助微弱的紅光打量著石制台階。

雖然陡峭，但總算沒有危險的青苔和積水。

擦了擦汗，一路沿階盤旋而下。

鞋底踩踏在台階上，在洞窟里形成空曠的迴音。

在帕提納姆默數到足足八千五百級台階時，才終於走到了洞窟底部。

走下台階，他朝著正前方的隧道走了幾步，突然感覺到腳下的地面異常鬆軟。

他低下頭，抬了抬腳，只見紅褐色的血泥黏在鞋底，他居然正踩在一具被剖開腹部的屍體上。

「wc！」

帕提納姆感覺到有些反胃。

帕提納姆扶著牆壁乾嘔了一會，左手從包裹里取出家傳石板，右手長劍橫在身前，小心繞過那具屍體，慢慢走進隧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