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象再現

上一堂矮胖的鈡老師用昏昏yù睡的語調講解似懂非懂的歷史材料，還非要得出一個教材上早已有的答案，這一下把英俊瀟洒至極的凌羽折磨得只剩下一縷遊絲，幾乎就要尿褲子也爬不到廁所去方便了。他非常不喜歡鐘老師，並不是因為不喜歡歷史課的緣故，他講話總像有一口痰沒吐出來，咕嚕咕嚕的，一會就憋得脖子臉通紅，像豬血肝，而且就用這咕嚕咕嚕的聲音板著豬血肝臉叫我們相信誰是救世主。還經常在講台上居高臨下，從鏡片底下露出眼白俯視學生。據說他自己歷史知識很差，照本宣科還經常搞漢朝的關羽大戰唐朝的秦瓊一樣的串列，也經常被學生問得惱羞成怒，結結巴巴的，但別的知識更差，那就只好教歷史了，好在歷史是可以瞎胡編的，再說誰把歷史當個豆啊。至於他為什麼能來這裡當老師，而且還是高薪聘請，因為他是教育局長的表舅，表舅有表妹兒撐腰，不讓他來，這所學校不一定能辦成。

凌羽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的拍打著前面的死黨喬清道：「下一節······啥課？」喬清也已沒力氣回過頭來，慢慢的答道：「物理。」凌羽稍微振作一下道：「謝天謝地，下一堂要是英語，不到下課你們就要把我橫著抬出去了。」喬清道：「沒恁么嚴重吧，除非裝死。」凌羽道：「我感覺現在就不行了。」喬清笑道：「真的嗎？那我趕快喊琦月來給你送終。」說著喬清站起來就準備喊，凌羽一把把他拉下道：「給你送終還差不多。」這時琦月正偏著頭朝他們這看，凌羽哽咽道：「琦月，趕快扯二尺白布，喬清不行了。」琦月道：「乾脆多扯一點，我看你也快不行了。」喬清打趣道：「他不行了你還不得先哭后死，一塊走。」這琦月可不是省油的燈，答道：「老娘哭死了，你可成沒爹沒娘的孩子了，不如你先死，省得我看著可憐。」如果凌羽真死了，琦月是真會哭死的，恐怕哭死的還不光琦月這一個傻妹妹，傻妹妹多了，那得哭死一片，像凌羽恁英俊瀟洒的小哥哥誰捨得讓他死啊。這凌羽十六歲不到，個頭已有近一米八，完美的九頭身，肌肉彈xìng十足，光澤明亮，白裡透紅，像帶水的五月仙桃，尤其他那略近於古羅馬人的臉，線條明晰，邊角恰到好處，嚴肅起來很剛毅，鼻樑堅挺，眼睛扁圓而微凹，光彩閃閃爍爍很有魔力，據琦月自己說她就是被凌羽的眼征服的，一般不敢和他對視，而眼上還有一頭自來微卷的頭髮，那頭髮略長，四六分，向兩側自然展開，很有型。

這是私立貴族中學，辦學硬體不錯，師資力量太差，半封閉管理，名曰龍門中學。當時招生宣傳單上就用紅sè大字型大小字體寫著「鯉魚跳龍門，烏雞變鳳凰。」鯉魚跳龍門了也沒變成龍，烏雞更沒變成鳳凰，重要的考試學校都要花重金請外校的高材生參考，而中招、高招那就要直接掏錢買學生了，不然升學率太低誰還願意花雙倍的錢把小孩兒送來呀。凌羽、琦月都是本市學生，回家吃住，喬清是外縣人，他只能住校，有時也跑凌羽家吃住。這裡的學生大多成績一般，瘸腿現象嚴重，凌羽除了物理好點，其他一塌糊塗，尤其文科那些東東他是一聽就頭疼，老毛病了，想改那是不可能的。而他由於像賈寶玉一樣生具異秉，英俊瀟洒得又像柳湘蓮，父母疼愛有加，哪裡忍心去逼他學習，再說現在學習有啥用啊，父親初中沒畢業，不照樣腰纏幾萬貫嗎？馬仔都是本科生。不過凌羽知道下學期就分科，他報理科，到時就不用學那些討厭的東西了，而英語那是屬螞蝗的，吸上就拔不掉。

正在他三個鬥嘴時上課鈴響了，也很瀟洒的物理老師已站在講台上。這物理老師姓很奇怪——西門，喜歡他的學生叫他西門子，不喜歡他的學生就乾脆叫他西門慶，而其實西門慶也確實長得不賴，他有時是叫他西門豹的。他剛大學畢業還沒正式上崗，於是就跑龍門中學先cāo練cāo練，知識很豐富，也愛賣弄，但教學經驗明顯不足，尤其應付一些二**更是不行，經常被學生搞得很難看，這往往就得凌羽出面護駕。這不西門老師又開始講課了，特長就是先來一段引子，他道：「科學發展一rì千里，有限的地球還遠沒研究完，早就開始探索外太空了，而現在跑得更遠，居然又提出平行宇宙概念。也就是說我們現在生活的宇宙有可能不是孤獨的，還有和它同時存在的兄弟，只不過我們看不見罷了。······」老師是旁若無人的講下去，而正聚jīng會神的凌羽猛聽著平行宇宙概念，一股從腳底湧泉穴湧上來的像血與火混雜的電流波浪一樣洶湧的流過全身，臉發燒，頭髮也直豎了起來，剎那間也不知是眼前還是腦海里就出現一幅又遙遠又切近、又清晰又模糊、又陌生又親切、又雄偉又斑斕的圖景。這圖景似乎從他所坐的位置迅猛的向四外擴張，一直把老師、同學、教室、校園都淹沒了，似乎把整個縣城、地球、宇宙都淹沒了，耳伴還伴有強烈的轟鳴聲，就像好萊塢拍的恐怖片、科幻片，他害怕起來，東張西望的，但這只是一晃而過的虛像，什麼也沒有淹沒、破壞，教室里除了有同學的說話聲也算很安靜。同時他感覺自己左手小指好像麻麻的，還好像顫抖過，發沒發出過聲音不知道了，他舉起左手看了看小指，什麼也沒發現，而且一會兒就什麼感覺也沒有了。但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圖景他根本說不清，能說清的是它和地球不一樣，完全的不一樣，雄壯、飄逸、安靜、漂亮多了。好像也有人，樣子跟地球人差不多，神情舉止就很不同了。他在那裡好像也有家庭，還有玩伴，名字是不知道的，但想著這他不敢想了，感覺太對不起父母，也對不起喬清、琦月等，於是他想哭，很糾結，怎麼會這樣啊。他淡淡的喜悅中惶恐起來，偷偷的看了看老師和同學們，見他們沒什麼反應，向院里望望，還是一片艷陽天，一切照舊，於是他恢復了平靜。反正每次出現這樣的圖景他都是這個感覺，這已經遠不是第一次出現了，但這次出現的比較的怪異，感受格外強烈，似乎即將會驗證他所感受到的一切，想到這他又不免害怕起來，但說句良心話他害怕中也有一絲嚮往。正當他還有些恍惚的時候，西門老師突然道：「怎麼了？凌羽。」他一抬眼，西門豹老師就站在他面前，他隨口答道：「沒什麼。」於是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子，恰好看見琦月正齜牙咧嘴的笑他。

大概從三歲時他就有過這種異樣感覺，以後遇到突發刺激就會不定期的出現，也可能更小的時候也有，但當時太小，不能正常表達。大了以後，他曾把這種情況告訴過父母，父母說是小孩魂不守舍，想象力太豐富，沒有注意，加上那畢竟是一閃而過沒有真憑實據，也沒什麼不好的後遺症的東西，他也不太當真。倒是他隨著年齡增長，出落得太過英俊瀟洒，異於常人，加上又不太愛好學習，終於在他一場大病後，父母懷疑他是不是傳說中的童子。父親自然也姓凌，單名一個霄字，和兒子的名字都出自「萬古凌霄一羽毛」上，長相很勻稱，一看就是個jīng明爽朗的人，但喝酒過多，鼻子是紅sè的，是個私企老闆。他每有重大的節rì、活動都要請看相、算卦的選個吉rì良辰，他本來就信那一套的，而現在為了兒子他就更信了，花多少錢拾掇好都行。但說也奇怪，看相的說凌羽相貌奇秀，堪比古代宋玉、潘安，但絕不是童子，童子體弱，面黃肌瘦，內向寡言，而凌羽雖生了一場病，還是很健康的，吃五穀雜糧誰還能沒有個災星什麼的，況且他靈動活潑。算卦的同時還給凌羽看了八字，但他說按凌羽的卦象、八字，那是有大福之人，將來會有不小的成就，雛鳳要清於老鳳聲了，但他也坦言卦象和八字都有看不透的地方。卦象錯綜複雜，八宮卦全有，帝王將相也不可能佔全如此的卦象，神仙的卦象我們不知道，無從談起；八字加上地支遁藏、胎元、命宮，五行俱全，生克制化、刑沖化合有恩無害，其尊貴處我說不清，但可以肯定的是童子哪有恁好的命啊。於是這事也就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