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無法被遺忘的可悲記憶
「喂。」
街道兩旁的樹葉被微風吹動，這大概是這年春季中天氣最好的一天，抬頭仰望天空，柔和的陽光下可以看到的唯有一片蔚藍，幾隻飛鳥從高空掠過，陽光照耀於它們流線型的身體，羽毛散發出美麗光澤。
樹葉下如碎金光斑點綴散發出清香的泥土，充滿生機的茂密草地上躺著一隻不怕生人的貓，它正懶洋洋地趴在草地上，微眯著的雙眼彷彿在看少年用言語發起最後那一波衝鋒。
少年的手在說完「喂」字后十分自然地伸了過去，少女也沒有害羞的意思，兩人的手就那麼輕易的握在了一起。
少女彷彿早已知道少年想要說什麼，也知道少年在今天這日子約自己出來是何用意。
兩人很有默契。
街道兩旁的路人十分稀少，其中三四個上了些歲數的中年婦女側目看來，如果靠得進了，還能聽見她們嘴裡念叨著對青春的嚮往。
人們總是樂於懷念過去，不論那段時光是快樂亦或苦累，都會成為現在乏味生活的調味劑。
少女用空閑的左手抓住掛於胸前的相機，在金色陽光照耀下微微泛白的指節訴說著她的內心並非表面如此平靜。
少年在這期間沒有再說話，不知是因為沒想好如何開口還是由於在享受這段寧靜的時光。
這份寧靜持續了許久，直到二人漫步到一處十字路口。
「我……」
少年剛開口想說些什麼，少女就搶先一步打斷了他的話。
「先等等。」
少女道，左手鬆開照相機后朝路邊的一個年輕女人招了招手。
「嘿，姐。」
少女清脆地叫道。
少年知道她是沒有姐姐的，所以這句話只是在和一個陌生人套近乎。
待女人看過來后，少女拉著少年跑了過去，「能幫我們拍個照片嗎？」
這種舉手之勞的事，大部分人都不會拒絕，年輕女人也不是例外，她的視線在兩人身上停留一會兒后很快便答應了下來。
她接過少女手中的相機，隨著咔擦聲，少女和少年臉上幸福的笑容被永遠的記錄在照片當中。
女人在歸還相機後腳步匆匆的離開了，少女隔著幾米距離向對方道路了聲謝。
「你的話等之後再說，我得考慮考慮。」
少女用雙手將相機捧在懷裡，彷彿其中藏有稀世珍寶，同時腳步輕快地朝下一個街道路口跑去。
吳傾權伸手想要去抓，卻只碰到她的衣角。
少女跑得很快，一會兒就到了目的地，奇怪的是那之後的路段只有一片黑暗。
少女就站在黑暗前，轉身對著吳傾權用雙手在頭頂比了個愛心的形狀，清秀容顏上的笑容卻略顯痛苦。
下一秒，她轉身朝黑暗內一頭扎去。
吳傾權停在原地愣了愣，緊接著朝對方追去，只是越追，周邊的景物就變得越模糊，彷彿被籠罩在霧氣里一般。
「林梓欣！跑慢點，喂！跑慢點！」
吳傾權緊閉雙眼，嘴裡模糊不清地喊著，當叫到「喂」時聲音響到了夢中之人的極點。
電腦顯示器旁，茶杯內的水因為他的喊聲而泛起一圈圈波紋，水面倒映出的LED燈管顯得扭曲變形，彷彿一段肢體被扭出兩個拐角。
吳傾權醒了，實際上他在叫到「喂」時就醒了。
他做了一個不想回憶起的噩夢，這對他而言還不如大團圓結局的美夢。
吳傾權坐直身子，
敲了敲因為睡眠質量不佳導致有些疼痛的頭，兩眼內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逐漸熄滅。
沒準兒世人們會稱它為怒火。
老舊的電腦顯示器畫面還停留在最近那一篇新聞，屏幕上肉眼可見的灰塵無法阻擋這些文字刺痛吳傾權的心。
「他媽的一群廢物！」
吳傾權大喊，舉起拳頭想要打碎面前的顯示器，但他的動作很快就停了下來，與其一起消失的還有他臉上憤怒的表情。
他保持這動作詭異的停頓了五秒，接著再次滑倒在椅子上。
顯示器依舊散發出幽幽冷光，機箱的嗡嗡聲和風扇聲同樣未停，一切都保持著原樣，它們面對吳傾權可能會摧毀自己的舉動不做出任何反應。
「它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吳傾權在心中想，他的內心在此刻異常活躍，剛開始是在尋找新聞內可能存在的蛛絲馬跡，在發現那些新聞又關案件信息的核心佔比不到十分之一，其餘都是口水話和不負責任的推斷之後，就變成了這些天馬行空的東西。
「變得嗜睡了，什麼時候。」
他又開始想這些自己早已想過並且得到答案了的東西。-
得虧這間書店來得人少，否則像他這種工作態度早就被接到投訴的店老闆開除了。
吳傾權撓了撓頭，把這些煩心事丟在腦後。
「人總是要朝前看。」
他這麼安慰自己。
過了幾分鐘，吳傾權從懷裡掏出一個銀色懷錶。
打開后，懷錶成了兩部分，下半部分自然是顯示著時間的主體，其上有著一到十二的羅馬數字，但顯然，在吳傾權心內昂貴的並不是這部分，上半部分並非只有一個頂蓋，其中還夾了兩張小照片。
這錶停轉是不久前的事兒，導致吳傾權現在還殘留有想知道時間就掏懷錶的習慣。
隨著啪的清脆聲響，吳傾權乾脆利落地將懷錶合上，接著扭頭將其裝進外套內兜。
將掛在椅子上的外套披上，吳傾權朝店門口走去，他該下班了。
透過玻璃門，吳傾權看見天空那點點繁星，這是在曾經那座城市看不見的東西。
街道上，遠處販賣電視的商店內，玻璃后擺滿了一台台款式或高檔奢華或經濟實惠的電視機，它們都在播放著同一個頻道，吳傾權不懂這個，不過他猜商家這麼干是為了讓顧客有個對比。
「近日，在……發現……警方……」
隔的有些遠，讓電視機內的聲音傳到吳傾權這兒后變得斷斷續續。
不過這情況在店老闆換台之後就消失了。
吳傾權沒有過多停留，雙手插在外套口袋內繼續朝自己的目的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