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三杯
大片的天空被落日的餘暉渲染成了瑰麗的深紅色。
已經過了秋分，寒露將至。
天黑得越來越早了。
「抽煙嗎？」景爸掏出了華子。
「謝謝叔叔，我不抽煙。」
景爸自己點了顆煙，掏出車鑰匙遞給景恬：「甜甜，我車裡還有兩瓶酒，你去給我拿上來。」
景恬順手接過了鑰匙，才開口道：「爸，他不喝酒。」
景爸目光看向李清，眼神深邃：「你不喝酒嗎？」
「額……」李清眼角餘光掃過景恬，咽了口口水，「其實可以喝一點兒。」
「聽到了？」景爸有點兒得意地對景恬笑了笑，「快點兒去拿，車就停在樓下。」
景恬氣鼓鼓地瞪了李清一眼：「你不是說你不喝酒嗎？」
「……」李清有點兒尷尬地笑了笑，沒吭聲。
「服了，真的搞不懂你。」景恬白了他一眼，轉身出了門。
景爸和景媽再次對視了一眼，這才仔細打量起李清。
皮膚白皙，五官精緻，眉弓較高，鼻部線條鋒利，一雙桃花眼略顯狹長，眼角尖銳，眼尾微微上挑，下頜線清晰，嘴唇偏薄，嘴角噙著的微笑又削弱了薄唇的冷峻。
一般來說，這樣的面相應該是邪魅狂狷，灼灼其華，像一杯上好的葡萄酒，精緻而濃烈，內核在一個【魅】字。
但是李清的身上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沉靜味道，焚香聽雨，觀雲候月，像是繪畫而留白，飲釀而微醺，內核卻在一個【清】字。
不管怎麼說，僅從外相看，精緻而不娘，男子氣但不糙，秀雅於外而筋骨暗藏，是那種標準的美男子。
將來的外孫一定很好看。
景媽暗自頷首。
「叔叔阿姨，要不咱們先吃？嘗嘗我的手藝。景小……景恬應該一會兒就上來了。」
「哦？這是你做的？」景媽看著面前的一大桌菜，有點兒意外。
「嗯，今天剛搬過來，第一次開伙。」李清見兩人動了筷子，鬆了口氣。
「還不錯。」景媽嘗了嘗，評價了一句，問道，「你跟甜甜是同班同學？」
「啊是的。」
「你這底子確實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以後有什麼打算，準備在表演行業深耕嗎？」
「阿姨過獎了。」李清雖然拿著筷子，但是卻沒吃菜，聞言應了一聲，「我目前倒沒有什麼具體的想法，以後可能就是拍拍戲，或者留校做老師吧。」
「年輕人沒有衝勁兒可不行。」景爸吐了口煙，「不過你年紀畢竟還小，很多時候考慮不到這麼長遠也正常。你家裡人的想法呢？」
「哦，他們啊，離了。我現在也成年了，所以一個人過。」
「咳咳……」景爸乾咳了一聲。
景媽找補道：「對不起啊李清，你叔叔不知道。」
「沒事兒。這個沒什麼不好說的。」李清笑了笑，「他們平安健康，雖然離了婚，也重新有了自己的家庭，但是我們之間的關係並沒有變化，挺好的。」
景爸景媽對視了一眼，有點兒無言以對。
「爸，我就找到了兩瓶紅酒。」
景恬跟只松鼠一樣蹦了出來，手裡提著的紅酒一晃一晃的，讓景爸心肝兒都有點兒顫：「甜甜你慢點兒，別給我淬了。」
「放心吧！」景恬大包大攬，「我給你們拆了啊，爸你這酒不用醒吧？」
「不用，直接喝。」
景恬給兩個人倒了酒，給景媽倒的時候被攔了下來：「你爸喝了酒，我待會兒還要開車。咱們就喝雪碧吧。」
景恬不樂意了：「啊？那不行，我也要喝酒！媽你自己喝雪碧吧。」
「你！」景媽瞪了她一眼，「女孩子家家喝什麼酒？你才多大？」
景恬縮了縮脖子，這才想起面前這是親媽，揍人的時候是真揍，她嘟了嘟嘴撒嬌：「我就喝一點兒，嘗嘗味兒。」
「來給我來。」景爸接過瓶子，「今天見到閨女開心，讓她少喝一點兒吧，紅酒沒什麼事兒。」
他說著給景恬倒了半杯紅酒。
景恬對著景媽吐了吐舌頭：「謝謝爸！嘻嘻……」
景爸給景恬倒了酒，卻沒有停下，而是給李清和自己的杯子都添滿，笑道：「喝酒要滿。來，小李，咱爺倆先喝一個。開開胃。」
李清：「……」
「爸，我也來！」景恬也舉起了杯子。
李清給景媽添了些雪碧，笑道：「那我們一起舉杯吧。祝美滿。」
喝了第一杯。
李清正要給景爸添酒，卻被景爸攔了下來：「小李你坐著，讓我來。」
又是滿滿的兩杯。
「來，咱們第一次見面。叔叔敬你一個。」
「啊？叔叔，應該我敬您的！」
「都一樣。來，我幹了！」
李清：「……」
兩杯。
看著面前的第三杯酒，李清咽了口唾沫。
他有點兒懷疑景爸是不是平時被管得太嚴，來這兒過酒癮來了。
他下意識地看向景恬。
「看我幹嘛？」景恬抿了口酒，咂了咂嘴，「你自己說你可以喝的！」
李清有點兒無語。
大姐，你幹嘛呢？
「啊？」景爸好像才反應過來一樣，看了李清一眼，「小李喝不了了？這是紅酒，沒什麼度數，咱們爺倆爭取把這兩瓶給幹掉！」
「不是。」李清儘管此時覺得稍稍有點兒上頭，但也沒感覺有什麼問題，所以只是笑了笑，問道，「叔叔，咱要不要先吃點兒菜，墊墊肚子？」
「哎~！」景爸不以為意，笑道，「喝酒以三爵為度，來，咱們喝了這杯再吃菜。」
李清：「……」
三杯。
「小李啊，甜甜這丫頭從小被我們寵壞了，所以任性了些，你們既然是同學，以後還要你多看顧些……」
「咚！」李清一頭栽在了桌上。
「……」
「……」
「……」
一家三口面面相覷。
「李清？李小清！」景恬喚了他兩聲，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清毫無反應。
景恬翻了個白眼兒，嫌棄道：「不能喝就別喝嘛！真的是服了，搞不懂你！」
「咳咳！」景爸很尷尬，「這小李的酒量是差了點兒啊！喝紅酒也能喝醉。」
景媽瞪了他一眼：「紅酒後勁兒大，你還倒那麼滿，現在好了，真把孩子給喝醉了！」
景恬扶額道：「也不怪我爸，之前他說過他不喝酒的，也不知道他今天抽什麼風，瞎逞能！」
景爸和景媽對視了一眼。
景媽：咱閨女好像有點兒傻，怎麼辦？
景爸微微搖頭：不是傻，是遲鈍。我閨女這麼可愛，怎麼能用傻來形容呢？
「嘿嘿！」景恬拿著手機給李清拍了兩張照，不知哪裡戳到了笑點，忽然傻樂個不停。
景爸眼神頓了頓。
好像是有點兒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