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別忘了一萬兩
二人搬了幾趟才把山狗運完,一共五頭山狗。
殷桃在小溪邊滌洗著山狗肉,一邊從倒映的水鏡里才瞧清自己的模樣。
細細彎彎的柳葉眉,一雙鳳眸挑起顯得有些尖銳,眼神卻像是古井一般沒什麼波瀾,瓊鼻櫻唇,五官長得極為端正。
蠟黃蠟黃的臉色將這份美一下子打了折扣,從八分女掉到了五分女。
她自然知道這蠟黃的膚色不是原主的本來面目,是原主成為寡婦后被村裡二流子調戲,她就找了些黃土和蜂蠟和在一起,上臉后遮掩了美貌。
殷桃拍拍自己的臉,這樣正好,這荒年美貌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在幹什麼?」殷桃朝著李昭文喚了一聲。
見他人不在,在溪邊倒是升了火,但是人又跑到了剛才發現山狗的地方,正在用兩個木棍子踢著什麼。
他聽到叫喚扭頭回話,「娘,我將林大牛安葬了再來烤肉。」
「你倒是良善。」
殷桃淡淡的瞥了一眼李昭文,她自末世而來,那裡多得是無人收斂的屍體,這個便宜兒子骨子裡還是個善良的人。
「那個林大牛和我們都是一個村的,這年頭都不容易。」
「嗯。」
殷桃點頭,這五頭山狗烤熟了也帶不走,還不如藏起來兩頭,等明日再來拿。
她朝著山壁處走去。
仔細看去,一個山洞倒是出現在她眼前,山洞口被藤蔓遮擋住了。
她走進去幾步剛伸手撩開藤蔓,還來不及反應,一把閃著寒芒的匕首就貼在了她的脖子上,距離不遠不近,一寸的距離。
「不許出聲!」
突然出來的男人改將匕首抵在她的腰后,將她帶入了山洞之中。
一進去,殷桃才瞧見裡面別有洞天,山洞是葫蘆形的,走進去後山洞的頂部竟然是山和山之間的裂縫,山洞裡亮如白晝。
男人清晰的臉出現在殷桃面前。
好一張……絕世容顏,如上蒼親兒,鬼斧神工精細雕琢出來的,高挺的鼻樑,長眉張揚且瀟洒,好看的眉骨下一雙黑寶石一般的眼睛,睫毛如同黑鴉翎羽,眨眼的時候又如起飛的黑翼蝶。
而他身上的錦衣上已經被鮮血浸紅,看打扮並非逃荒之人。
「將你射殺山狗的暗器拿出來!」男人嗓音低沉還帶著一股喑啞和虛弱,猛然在殷桃耳畔響起有些莫名的好聽。
殷桃只得心念一動,裝作將麻醉槍是從背後拿出來的。
男人拿著麻醉槍,扣動扳手,麻醉針射在了石壁上,穩穩的插.進寸余。
「這暗器用來殺人不錯。」男子滿意的將麻醉槍在手上把玩。
殷桃觀察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打算用這個暗器給自己報仇?倒不如想想怎麼先把這條命救回來,我是大夫,可以幫你!」
「你?一介村婦?」慕珏嗤笑了聲。
「少瞧不起人,信我,你或許能活命。」殷桃玩味的看著這男人,他必然身居高位,她打賭他捨不得這條命。
慕珏微垂著眸子,睫羽輕顫,顯露了他心裡的不平靜。
信她或者還能活著回到京城,找出幕後害他之人。
再者能擁有這種暗器的村婦也並非常人,慕珏打定主意,利落的將匕首收了起來,將一張染血的銀票遞給了殷桃。
他鄭重道:「我這條命很值錢,救活了我可以給你上萬兩。」
殷桃笑著收下了銀票。
「這錢我賺定了。」
遂心念一動,她手上已經拿了一根麻醉針手一抬就拍在男人的腿上。
「你也是刺……」
「我不是,只是我的醫術不方便被人瞧見。」
殷桃瞧著這個美男子已經橫著躺在自己眼前了,任憑他意志力再強,努力顫動的睫毛最後也是重重的閉上了眸子。
「娘——」這時,山洞外傳來了便宜兒子的叫喚。
「你娘在大解,莫要叫喚,快去烤肉。」
殷桃打發了李昭文,就已經對這個美男子上下其手。
外衣褪去,他身中數刀,身上早已被鮮血染盡,就這般半條命模樣竟然還敢綁架自己。
殷桃一邊嗤笑著一邊給他喂止血丸,然後將大鐵藥箱整個拿取出來,開始動手術。
一刻鐘過去。
「醒醒!」殷桃素手對著慕珏的臉頰左右開弓。
慕珏猛地睜開眸子,單手掐在了殷桃的脖子上,但是麻醉剛醒還有些無力。
「就是這麼對救命恩人的?」殷桃一彈指在他的麻筋上,慕珏就縮回了手。
他聽到殷桃剛才說的話,便低頭看自己的傷勢,這一低頭倒是嚇了一跳,全身上下的刀傷都如同縫破布一般的被這個女人縫合了起來。
「你,竟敢把我當衣服縫,該死!竟然糊弄我。」慕珏雖然剛清醒,但是一身氣勢陡然間釋放,宛如黑雲壓頂。
殷桃眼看他又要動怒,忙制止道:「血也不流了,掐人也有力氣了,上萬兩的診金,你還想賴賬不成?」
慕珏仔細一看,的確如此。
除了縫合的傷口隱隱作痛,他確實沒有生命之憂了。
這時他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褲子被拉到了人魚線之下。
「你脫了我……」慕珏的臉幾乎變成了豬肝色,氣得胸脯都起伏不定。
這人倒是極易生氣,殷桃便解釋一番,「那個我是大夫你是病人,沒什麼避諱的,再說你那刀都劃破了某處,要不是遇到我,你後半生都堪憂啊。這都沒有額外收你錢,你一個大男人被看一下……」
「住嘴!」慕珏難堪的扭過頭。
只是今日的事讓他想起了多年前受辱的記憶。
今時不同往日,這村婦是要救她。
「明年今日定當奉上萬兩白銀,你可以請了。」慕珏做了一個「請」殷桃出去的動作。
殷桃的性子素來是旁人怎麼待她,她怎麼待回去,見男子這麼囂張,就嗤笑道:「切,不還是沒錢嘛?」
「自當不會食言。」慕珏伸了三指放於頭頂,「否則天打雷劈。」
見他不像是鬧著玩兒,殷桃又問,「我們村的那人是你殺的,就那個被山狗啃咬的屍首。」
慕珏抬眼幽幽的看了一眼殷桃,點頭承認,「他見我身受重傷想要打劫於我,被我殺了,有何不可?」
說著還冷冷的看了殷桃一眼,算是承認了。
「行,這葯是止血的,外傷內傷出血都可以服用。這個是營養丸,能頂一餐飯,希望你能活著走出這座山,別忘了我的一萬兩銀子。」殷桃左手一把止血丸,右手一把營養丸。
慕珏見這女人就隨意的拿了出來,連個藥瓶也不曾有,但也只是眉頭微皺接了過來,淡淡道了一句,「謝了!」
「娘,你好了嗎,山狗肉烤好了。」李昭文又在山洞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