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慕暖掐著脖子乾嘔幾聲，打破了此刻所有旖旎的氣氛。
沈殊擔憂的看著她，等她平復下來后就說：「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她小聲說：「不想去。」
心理陰影可能會隨著時間淡化，但絕不會消失。
慕暖仍舊討厭醫院，她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有所改善。
「乖，去看看吧。」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沈殊心底有點隱約的猜測，卻不敢和慕暖直接坦白：「做個檢查，確認身體沒事的話，我再帶你去玩？」
「你答應要陪我出國的，總不能拖著病體外出吧？」
這句話說服了慕暖，她挺胸等著沈殊把她扣子扣上，為她整理好有些凌亂的頭髮，然後自己跑回卧室，換了身衣服出門。
去醫院折騰半天，醫生詢問：「這個孩子你們要留下嗎？」
「孩子？」慕暖滿臉錯愕。
沈殊一副早有所料的模樣，卻也忍不住皺起眉。
醫生看著兩人這副態度，接著冷聲說：「現在剛懷孕五周，想打胎的話出門左轉。」
慕暖捂著自己的肚子，怎麼也感受不出其中還孕育一個生命。
她仰頭看向沈殊，試探地詢問：「生嗎？」
「這種事情無需經過我的同意，以你為重就好。」沈殊仍舊冷著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正在冷戰。
每天出入的患者或喜或悲，醫生已經見怪不怪：「請不要耽誤後面的人就診，可以出去慢慢討論。」
沈殊護著慕暖，慢吞吞往外走去。
醫生注視著他像是捧瓷器的呵護方式，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困惑。
走廊內，慕暖再次詢問：「這個孩子，要生下來嗎？」
「我們之前聊過幾次這個話題。」
結婚生子，大部分人應該走的人生路徑，但他們從來都不是大多數，他也不需要和別人一樣。
他仍舊冷著臉，滿是擔憂地向慕暖承諾：「你不喜歡孩子，我也答應過你不生的。」
不過慕暖之前說過她的身體情況很糟，受孕幾率極低，所以後來他就沒怎麼在意防護措施了。
慕暖在這些事情上很縱容他，從未說過拒絕。
沈殊眉頭緊擰：「我會去做結紮手術，以後不會出這種意外了。」
慕暖再次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小腹一如既往的平坦，根本看不出懷孕的跡象。
凝視許久后，她輕聲說：「生下來吧。」
憎恨的，不甘的，憤慨的，都已經成為了過去式，慕暖對肚子里的孩子沒有多少母愛，卻也不想剝奪他降生的機會。
既然已經懷上了，那就生下來吧。
與她的隨遇而安不同，沈殊知道她的打算后，回去請教醫生怎麼照顧孕期的慕暖，記了一大堆筆記后，仍舊惴惴不安，時常夜裡驚醒。
甚至開始出現假孕乾嘔的反應。
慕暖跟在他身後，跑去了浴室，看著他吐得稀里嘩啦的模樣，皺眉詢問：「你這是怎麼了？」m.
沈殊把胃裡的東西都吐乾淨，漱口后才說：「我沒事。」
藺津又被喊回來當廚子，聽到這裡的響動也跑了過來。
那些烏煙瘴氣的事情全都處理完，沈殊的脾氣好了許多，一貫會看人臉色的藺津也越發肆無忌憚。
他盯著沈殊，忍不住嘴欠：「不知道的還以為懷孕的是你呢。」
沈殊冷冷瞥了他一眼：「沒事做了？我再給你安排點活？」
藺津雖然是過來當廚子的，但其餘的工作也不能落下，每天忙裡忙外，都找不到歇腳的時候。
他知道沈殊說出口的威脅都不是說說而已，連忙道歉：「我說錯話了，我這就走，我去準備晚飯。」
等他離開后，慕暖緊張的看著沈殊：「你是擔心孩子的事情嗎？如果你真的這麼不期待這個孩子，那我們就打了吧。」
很久之前沈殊就說過他不需要一個孩子插入生活之中，但慕暖以為那只是對她的安慰。
但現在，她開始相信沈殊的話了，他確實很不喜歡孩子。
她注視著沈殊，欲言又止：「但是……」
沈殊行動力極強，在她檢查出懷孕的當天，他就在同一家醫院做了結紮手術。
而且沒有冷凍精子，以免後悔。
「如果打了這個孩子，你以後可能就不會有孩子了。」
「不是討厭。」沈殊走到慕暖身旁，「我只是擔心你，生育孩子很痛苦，我不想你受這個罪。」
而且在生育過程中的死亡率也不算特別低，他真的很怕慕暖成為那少數人里的一個。
她身子骨弱，倒霉，剛懷孕就嘔個不停，好不容易養出來的幾斤肉全都掉沒了。
「這樣啊。」慕暖這時才知道沈殊焦慮的原因，她不以為然的笑笑，安慰他，「不用擔心，我又不是沒吃過苦，倒是你，別再愁下去了，我感覺你最近都掉頭髮了。」
沈殊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腦袋，然後趕忙否認：「沒有，你不要胡說。」
寬慰憂慮過度的沈殊許久，才讓他放棄把孩子打掉的念頭，但當天晚上，慕暖就做了噩夢。
她夢見自己死在手術台上了。
夢裡種種在醒來后就被遺忘，她只記得手術台上冰冷的觸感，以及鑽進鼻腔的血腥味。
入目大片的紅，擾的人不安。
驚醒過後，她跑去衛生間大吐特吐。
沈殊壓根沒有被安撫好的焦慮又流露了出來。
這段時間慕暖為了孕檢跑了好幾趟醫院，現在又到了醫生告知的時間，他們過去複測，卻被告知胎兒仍舊沒有胎心。
「仍舊沒有？」
沈殊和慕暖兩個對這些事情一竅不通的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醫生這話是什麼意思。
「初次檢查的時候，那位醫生應該和你們說過，沒有找到胎兒胎心。」
值班醫生指著病曆本上的一行字：「這裡也有寫。」
「經過多次複查，可以判定為胚胎停育。」他看著兩人，忍不住寬慰，「你們還年輕，以後還會有的。」
「不是……」我在意的不是這個。
沈殊不知道該怎麼說。
腦海空白許久，他最終留下的念頭只有：那他這段時間所做的事情是不是全在瞎折騰？感覺有點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