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嬌兒扶起軟無力
我坐在房中,只覺sè與魂授心旌蕩漾,又見房屋四處門窗緊閉,內里有些yīn暗。正待站起,聽得身後一陣細碎腳步,突然間眼前一黑,一雙溫軟的手掌不知何時已經蒙住了自己眼睛,背後有人格格一笑,跟著鼻中聞到一陣蘭花般的馥郁香氣。
我又驚又喜,知道是那李嬌兒在和我玩鬧。這些天醒來之後,一向只有秀秀和自己親近。但她持禮甚嚴,自己稍稍有什麼親昵舉動就要生氣。此刻突然有個年輕佳人和我如此玩樂,自是十分開心。反手抱去,道:「瞧我不捉住了你。」哪知我反手雖快,那少女卻滑溜異常,這一下竟抱了個空。
我扭過頭去,卻看到了一張清麗白膩的臉龐,微做圓形,小嘴邊帶著俏皮的微笑,昏暗的光線照shè在她臉上,映得她雙眼宛然便是兩點明星,鼻中又聞到那女孩身上發出的香氣,更是不由得心中一盪。
「好姐姐!」
那李嬌兒啐了我一口,道:「以前都叫人家好嬌兒,怎麼如今改叫起姐姐啦,是不是在外面又有了什麼好姐姐好妹妹的,就把人家給忘記了。」
我聽她語帶幽怨,泫然yù泣,忙要摟入懷中,卻被其輕輕掙開,笑道:「才一進來,就動手動腳的,好不老實!」
此時我只覺得她一語一笑俱是嫵媚有致,哪裡還想得起家中的秀秀,也和她調笑道:「我老實不老實,姐姐還不知道嗎?」
李嬌兒嘻嘻輕笑,卻側過身去點起了幾根紅燭,燭光明亮,桌上不知何時早已擺下了酒菜果品。她殷勤笑語,坐在我身邊勸我喝酒。我嗅得香氣濃郁,觸鼻心旌yù搖,哪裡還來得及拒絕,不一會兒,就有三五杯酒入肚。
接著她取過琵琶,輕攏慢捻,彈拔玩弄,又輕啟朱唇、微發皓齒,唱了起來:
「琉璃鍾,琥珀濃,小槽酒滴珍珠紅。烹龍炮鳳玉脂泣,羅幃綉幄圍香風。吹龍笛,擊鼉鼓。皓齒歌,細腰舞。況是青chūn莫虛度,銀缸掩映嬌娥語,不到劉伶墳上去。」
李嬌兒的歌聲纏綿婉轉,曲中風暖花香,令人不飲自倒,薰薰yù醉。她唱完這一曲,又換了一首,但聽歌聲柔媚入骨,好似有一股無名之火在心肺間攢動不已,搞得人心癢難搔。
唱完了曲,李嬌兒放下手中的琵琶,又湊到我跟前勸酒。
本來我還有些顧忌,想著「怎麼好意思和一個剛剛結識的女子就卿卿我我甚至上床親熱」,但當此之時,軟玉在前,幽香繚繞,只覺神魂顛倒。兩人喝了一會酒,我見她說話時似笑非笑,神態親昵,言語溫柔,紅燭映照下艷麗難言,只覺全身暖洋洋地,立時便想一把將她抱住,親親她嬌艷yù滴的面龐,卻有點不敢,只是伸出右手,拉住她的左手。她掩口一笑,並沒有拒絕。我握著她柔膩溫軟的手掌,心花怒放,仔細看她雙頰紅暈,滲出了細細的汗珠,說不出的嬌美可愛,獃獃的瞧著,一時間不由得有些痴了。
許是有些酒酣熱意,她身上一件大紅的襖子半掩半開,頸中扣子鬆了,露出雪白的項頸,還露出了一條鵝黃緞子的抹胸邊緣,隱隱約約還能見到一痕雪脯。
她似乎是覺察到了我的目光,索xìng脫去了外衫,身上唯留一襲青綠sè中衣,似無意似有意之間,又鬆了松頸間的衣領,露出胸口的一大片的雪白肌膚。
「你也出汗了呢!」
我聽她如此說話,只覺酒酣香濃,情致纏綿,兩人四目交投,惟見輕憐密愛,於是再也忍耐不住,伸手將她攬入了懷中。她「嚶」的一聲就被我抱住,軟香在懷,煞是愜意。
「奴家給你擦汗。」
她輕聲細語,挽起衣袖,露出兩條酥白藕臂,接著掏出一條汗巾替我抹了抹額頭,頓時我只覺又滑又香,不禁神搖心蕩。襠下的小兄弟也如實反應了此時我的心情,她好像有所察覺,身子繃緊,只見一雙渾圓姣好的腿子微微翹起,甚至裸露出小腿上幾寸凝脂白玉般的肌膚,腳上則是一雙嫩黃尖兒的弓底綠花繡鞋。
她身子豐腴,抱在懷中如一團輕柔的棉花,我大腿感覺到她裙底隱約凸出的兩瓣桃兒似的腴臀,垂墜的裙布間浮出雙腿輪廓,膝彎圓窩若隱若現,小腿細直如鮮藕,恰如風中刮落一抹檀麝溫香,分外誘人。
兩人肌膚相觸,雖然隔了一層衣衫,我也只覺唇乾舌燥呼吸急促,內心更是砰砰直跳,如有火燒。
李嬌兒呻吟一聲,昵聲道:「惟願公子憐惜……」
如果我真的西門慶的話,這時候一定不會猶豫,一把扳過她軟玉一般的身子,不待她把話說完,兩片嘴唇就貼將上去,封住了她口,噙住那滑溜的丁香小舌,餘下的話便再也說不出聲了。
之後兩人就只覺頭暈眼花,飄飄蕩蕩,便如置身雲霧之中。不知道是怎地,一男一女都已經到了錦賬牙床之上,身上的衣服也在頃刻間脫得jīng光。西門慶看到身前之人媚眼如絲,櫻唇含笑,竟是說不出的嬌美可愛,室中的紅燭一枝枝燃盡熄滅。
就這樣似夢非夢似睡非睡,渾不知身在何處,耳邊偶爾傳來一聲聲若有若無的低笑柔語,忽然想起白樂天的兩句詩來:「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如果改「侍兒」為「嬌兒」,改「嬌無力」為「軟無力」,於此之時,卻是有著十二分的相宜。
但是說實話,我知道自己真的不是什麼西門慶。雖然,自己擁有了西門慶的**,他的所有社會關係,即便世界上所有人都說他就是西門慶,他都知道並不是這樣的。
在剎那之間,他覺得腦袋有點昏昏沉沉、迷迷糊糊,思緒飛揚了起來,這是在做夢嗎?一種真實無比的虛幻感把我包圍了起來,像是永遠都在一個魚缸里游曳的小魚,看得見這個世界的sè彩,感覺得到外面陽光的溫暖。但是,它永遠都只能呆在這個小小魚缸里,無論歡樂還是痛苦。
也許,就連這隻魚缸里的小魚,都只是一種虛幻的想象而已。
我並沒有昏去,腦海中卻終於記起了一些想象世界中的內容。彷彿是那隻魚缸裂了一道小小的縫隙,我就從那裡游將了出去。外面果然風和rì麗天氣晴朗,幾個半大不大十六七歲的少年,鬼鬼祟祟地圍著一本書,臉上都帶著那種不懷好意也就是sè迷迷的yín.盪笑容,嘴裡卻說些什麼「好一本97!」。
時光在繼續往前回溯,其實也不知道具體的方位。就像是無邊無際的大海,朝著一個方向不停的飛不停的飛,往哪裡走,哪裡就變成了前方。
一個冬天的早上,西門慶正騎了車去學校。地上瀰漫著大霧,十幾步之外就迷迷糊糊看不清楚。他騎的不快,慢慢走過,終於看見了學校莊嚴的大門。這時候,大霧猛地散開,抬眼去看,寬闊的cāo場出現在了面前,cāo場前邊,是一排排聳立的幾何狀樓房。西門慶忽然覺得一切都變得不真實了起來,原本空無一人的校園裡人頭攢動,彷彿就在一剎那之間,他就成了初中的學生。
下課了或者去上廁所,或者趴在桌上睡覺。或者上完廁所就在cāo場上閑逛,直到上課鈴響的時候才趕忙往教室飛奔。不過,最有意思的還是和同學在cāo場邊上的一片草地上打架。有時候你追我,有時候我打你。更多則是兩人都不服輸,就脫了外衣摔跤,西門慶個頭很高,又長的很瘦,但幸好馬步總是扎得很穩,三四個人合力也很難把他撂倒。只要自己能立於不敗之地,那麼慢慢地,總能把對方摔倒在草地上,然後騎到對方身上,別住敵人的雙手,大叫:「你投不投降?」
又忽然之間,全班都動了公憤,或是西門慶揪了哪位女同學的頭髮,或是哪位眾所仰慕的女同學和西門慶多說了幾句話,反正他在前邊拚命拚命跑跑,後來七八十來個人在努力追努力追。他們人多,也懂得分頭合進,想要兜圈子截住他的前路。但西門慶跑的飛快,就像是夏rì里一陣涼爽的風,從每個人的身旁掠過,根本抓不著他。校園很大,跑著跑著,身後只剩下了兩三個人,又跑一會,只剩下了西門慶一個人的空曠的校園裡飛馳。
像少年啦飛馳。
西門慶跑過cāo場,跑過教學樓,跑過大街,迎著東風萬里,只覺舒暢我懷。然後突然感到一陣抑制不住疲憊,從脊骨到肩背深處的疲憊,又有點麻酥酥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就算是要被他們抓住也不願意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