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奇變偶不變
周南山心涼了半截，
之前從康曉花那裡得知，「見聞道」的定義很廣。
像「兄長」那樣的，就屬於見聞道之中的「聞」，利用氣味來分辨穿越者。
面前的「仙師」，十有八九是見聞道之中的「見」，恐怕能憑藉著特殊能力，看穿自己身份。
但周南山一時也無應對之法，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躬身對「仙師」行禮，
「見過仙師。」
「混小子，看見仙師還不跪下倒茶？」
老爹一巴掌便拍在了周南山後腦勺上。
「別跪，本道還沒有答應收他為徒，只是給他一個機會罷了，跪也白跪。」
面前的道士看起來還算好說話，擺擺手阻止了周南山下跪。
他和藹的態度也讓周南山心中放鬆了些，
正當周南山以為矇混過關的時候，道士「仙師」接下來的話，卻讓他頭皮炸開。
「本道且問你，方才你隔壁的女娃子，在後巷做什麼呢？」
問話間，道士那兩根眼睛像章魚的觸手般飄向周南山，緊緊盯著他。
他看見了！
周南山心中大驚。
他對這個世界的「仙師」了解太少。
他完全不知道對方是如何看見，又看見了多少。
那詭異老道，到底有沒有看見阿花扯自己舌頭那一幕？
一瞬間，數個念頭在周南山心中閃過。
「她叫康曉花……」
「本道沒問你名字，我是問你，你們在幹什麼？」
面前的道士言語壓迫感十足，特別是那對眼睛，像是要把人看穿。
深吸一口氣，周南山在心中對阿花說了句「抱歉」，張口便說道：
「我與阿花從小兩情相悅，早已私定終生并行了房事，她已有身孕，我發現自己得了仙緣，又知仙師上門……我要走了，自是捨不得她的。」
周南山鎮定的把話說完，努力平復自己心情。
「原來如此，你眼光不錯，那個妮子也有修行天賦，那便與你同行吧。」
老道點點頭，竟是同意讓周南山帶著康曉花一同離開。
他拿出一張符，嘴裡念念有詞，隨後將符籙遞到兩顆眼珠之間，只見眼珠突然像嘴一樣張開，裡面皆是細密的牙齒，將符籙吃了個乾淨。
那眼睛後面的肉帶不斷鼓動，好像含著什麼東西。
緊接著猛地一吐，將一名紙人吐了出來。
那濕漉漉的紙人迎風長大，轉眼就成了康曉花。
她滿臉疑惑地慢慢起身，看到周南山和「仙師」的時候，她心裡已經明白了七八分。
康曉花一言不發，只是盯著周南山的眼神，有點冷。
「仙家手段，當真是仙家手段啊，老漢我可是開眼了！」
老爹合掌激動地大聲說，五官因為興奮和崇拜擠在了一起。
「現在，你們都跟我走。」
老道用布擦了擦眼睛，點著周南山和康曉花緩緩開口。
這輪到周南山急了，
自己和康曉花這身份，還是離「仙家」越遠越好。
特別是見識到老道詭異的手段后，更是心涼。
萬一被老道識破，恐怕當場就要被活剝生吞。
「怎麼，你還不願意？」
老道眉頭一皺。
「願意，只是……」
周南山剛想用兄長的事情推脫，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兄長」已經死了，自己選的嘛！
「只是什麼？你在消磨本道耐心？」
老道的兩顆眼珠里慢慢爬上了血絲，他嘴角下撇，明顯不耐。
「並非如此，只是我的兄長已經被其他仙師帶走，如果我再走的話，就無人給父母養老送終。」
周南山沉聲說道，在他心裡，古代都是很注重孝義，拿這個說事，指不定老道會讓自己留下。
「原來是這樣……難得你有這種孝心。」
老道起身拍拍周南山肩膀，還不等周南山鬆一口氣，突然間劍光閃過，
那名老道不知何時已經出劍，劍上滴著血。
剛才還在激動的老爹發出「嘭」的一聲響——他倒在了地上，腦袋滾得老遠，撞到牆角才肯停下。
「你現在無人需要送終了，可以走了吧？」
老道冷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突然，康曉花爆發出了害怕到極點的尖叫聲，她滿臉驚恐地後退。
「啊！！！」
「殺人啦！」
尖叫讓周南山回過神來，他一抬頭便看見老道那眼睛盯著自己。
他忽然明白了。
這老道不止在立威，更是看自己的反應。
如果是穿越者，那自然很冷漠，
而康曉花不止在哭，她更是在提醒自己。
「爹，娘！」
周南山用盡全身力氣喊了出來，隨即他雙目通紅，在灶台上拿起了菜刀，氣勢洶洶地走向老道。
「呵呵，仙凡殊途，既然你要走上這條路，早晚都會跟他們分開，本道這是在幫你。」
老道露出冷笑，他並沒有動，只是盯著周南山，
結果周南山根本不聽他說，猛地揮刀就朝老道腦袋上砍去。
「如果能這樣殺了這妖道，也不錯。」
「如果能這樣就把本道殺了，也不錯……你心裡這麼想的吧？」
一句話，讓周南山如墜冰窖。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地有金光，覆映吾身！」
隨著老道嘴裡念叨的咒語，地面吹起強風，無數帶著金光的蟲子爬了出來，像光點一樣覆蓋滿了老道全身。
「鐺！」
菜刀砍在老道頭上，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
「你砍了老道一刀，算是扯平，今後你與那小妮子便是我徒兒，要膽敢再動手，為師便不再客氣。」
老道說完，走出了屋內，兩隻眼睛張開巨口朝周南山和康曉花一吞，便是將兩人整個吞下。
當周南山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驢車上，已經離開了村子。
老道和康曉花坐在旁邊，看周南山醒來，老道便張開嘴笑了起來。
那老道牙齒稀疏泛青，每根都很長。
「醒了？本道號青霞子，這裡有兩顆太一小還丹，你們且服下，可鞏固仙緣。」
說到仙緣，周南山側身看了一眼康曉花，只見她的耳朵變得像尖銳的芭蕉葉。
原來她早就給自己施展了神通，難怪老道會說她天賦不錯。
只見老道遞來兩顆藥丸，那藥丸上有四隻紫黑色小手在蠕動。
趁此機會，老道壓低聲音，在周南山耳邊說了一句：
「奇變偶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