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二章 強佔
魏成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們這些江湖中人，知道的情況。無非是大人物不想了解的，市井的消息。」
「這張羅也是個可憐人，他從小父母雙亡。這輩子什麼苦都吃過，早年靠著雙拳兩腳，在晉城的街頭巷尾打出了些名聲。」
「辦事兒狠辣，為人仗義，就成了晉城一個赫赫有名的大哥。包了一些工程，拆一些地皮，也算是能有點收成。雖說三更窮五更富，可也算不上落魄。」
「也開上了大奔，多少也算是有點成就。只可惜，有一次為了他的小弟。得罪了趙家人，差點被折騰死。不過他這講義氣的性子，倒是讓人欣賞。」
「趙家人就把他收編了，從此算是平步青雲。北城趙家的地盤，他帶著人南征北戰，在碼頭干黑活，能打能砍會陰人。包地皮的時候，遇到不服氣的老百姓，動輒就帶著人去用油漆潑別人牆。」
「誰要是敢不聽，或要報官，這張羅也是一陣拳打腳踢，心狠！」
我想了想，問道：「這個張羅，既然從小父母雙亡，難道說他是從孤兒院長大的？」
「不對，這張羅雖然從小父母死了。可有街坊鄰居，他那會哪有什麼孤兒院，就是百家飯，一口一口喂出來的。」
「分明是街坊鄰居喂出來的孩子，長大了卻強佔街坊鄰居的土地。」
「張羅這個人，恩怨分明。他對他自己的街坊鄰居是很好，逢年過節送禮。哪家親戚有什麼事情，從張羅這裡拿錢，他也不讓人還。」
「可這些錢，也是從別人手上坑出來的。他年輕的時候，干過的這些事情，我都干過。哪裡上得了檯面？」
「我們掙的這點錢，有幾個子到了我們兜里。還不是被趙家人拿去了。再說這張羅剛開始在道上混的時候，他辦事兒難不成就不沉穩了，做人就不心狠手辣了？」
「可惹上趙家這個龐然大物的時候，他就跟螞蚱一樣，一手就被人掐的屎尿全出來了。要不是趙家想留他一條命干黑活，早死了。」
我眉頭一皺，魏成這個話糙，理卻不糙。
他們這些欺負老百姓的人，看似人高馬大，威風的很。
可大家族捏死他們，就和捏死跳蚤一樣。
魏成這話說給我聽，也說給李修雅聽，他是個聰明人，這會兒晚年，半隻腳踏進棺材的歲數了。
世界上什麼道理他都想明白，無非是利益二字。
他們這些黑手套，就是見不得光的蟑螂，一讓人看見，也就該死了。
我拍了拍魏成的肩膀，有些唏噓地說道：「老先生，活到你這個歲數，該想的事情也想明白了。」
「更別那麼執著了，蘿蔔頭的事情，你一說我大概也知道了。動他街坊鄰居，讓蘿蔔頭屈服，乃是下策。既失信於晉城，也容易逼的蘿蔔頭眼紅跳腳，反而不可調和。」
「以利誘蘿蔔頭為中策，他如今正是趙家板蕩之臣，在趙家的作用，比在李家大的多，要是離開，必死無疑。」
「所以這上策，是從趙三和楚老二入手。蘿蔔頭這人冥頑不靈，可他手底下的人不一樣。」
我眯了眯眼睛，計劃在我腦海中宏偉的展開，該怎麼用人，怎麼出手，我都漸漸明了。
「李大小姐，李家的事情交給你。你就負責對晉城這些人澄清，就食品安全的問題道歉，先把態度表明。」
「再把剛剛那婦女推出去，輿論只要一旦覺得你們李家也是可憐人，都是被小人所誆騙，就還有緩和的餘地。」
「魏老先生，你話都已經說成這樣。我也不好讓你出力，在李家待著便是，等我把趙家的黑料抓到了，再同老先生來請教。」
魏成點點頭說道：「羅先生，你能明白我這一把老骨頭的苦楚，我也多謝你了。」
我們出了李家宅院，從門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嘈雜的記者堆裡頭穿了出去。
徐文申有些納悶地問道：「初九，這魏成為什麼跟我們回了李家，卻不辦事兒？」
「老傢伙在裝糊塗，也是給我們哭訴。他這個黑手套，年輕的時候不知道幹了多少臟事，現在卻把自己裝的跟個蓮花一樣，好似什麼事情都趙家拿著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著他乾的。」
「他魏成苦？跟趙家比起來像是螞蟻？草！難道說被他用手段強佔了土地的老百姓就不苦？現在他屁股一拍，跑了。還嫌自己這些年待遇不夠，那些死在護城河裡的老百姓，找誰訴苦去？」
我一肚子的氣，剛剛在李家的時候就想要發泄出來，可是礙於這魏成老傢伙還要給我們辦事兒，我就沒有把事情點的太明白。
徐文申也聽出來了我的意思，他試探性地問道：「初九，是不是你沒打算讓這老傢伙善終？」
「他善終了，誰來給這些民眾交代？我抓到了蘿蔔頭，就要把魏成送出去死。趙恩平會用手段，咱們就不會么？」
「趙恩平知道把一個人品惡劣，大家都恨不得他死的鐘龍送出去弔死。我為什麼不能把魏成送出去找死呢？」
「尿壺砸爛了，就算噁心不死人。也能膈應他一會兒，這三天比的是什麼，無非就是這個膈應。」
我字字鏗鏘地說道。
徐文申臉色有些蒼白，他驚愕地說道：「初九，你變了。這個膈應，可靠的是人命啊！」
我心裡也有些複雜，嘆了口氣說道：「這個世界，壞人好當。好人難當。當壞人，只要壞就行了。當好人，卻要比壞人還壞。」
「要是我只是個好人，魏成一頭白髮朝我哭訴的時候，我該放了他。可惜，每次我看見他那一張臉，我就想到了護城河裡冤死的那些老百姓。他不死，我後半輩子都睡不著覺!」
「況且，這是李家跟趙家之間生死的鬥爭，魏成這老傢伙老糊塗了。以為自己混了幾年地下，吃齋念佛幾年，就明白了什麼叫做生死之爭。」
「他這種人，不管是李家、還是趙家，都不可能讓他活。橫豎只有一個死字罷了。」我緩緩地說道。
餘光也看見徐文申的臉色，漸漸的平靜了下來，他似乎也明白了。
「走吧，咱們要去一趟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