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殷墟殿上耍嘴皮

第四百零六章 殷墟殿上耍嘴皮

叮鈴哐啷的搗葯聲,擾得姽嫿煩不勝煩,可她卻不敢多言,只能時不時地狠狠剜上靈香一眼,暗自咒罵著她。

靈香自然看到了姽嫿的不耐,這些聲響也是她故意弄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煩姽嫿。

自上次從殷墟殿回來后,弒陽殿中便只剩下靈香與姽嫿,還有一些當值的侍衛。

該送走的都送走了,了了好幾樁心事,如今只靈香一人,還怪無聊的咧!

所以這些日子,靈香只好苦中作樂,變著法地搗鼓藥品,還要姽嫿隨侍在側,隨時讓她試上一試,美其名曰:為魔尊盡忠。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姽嫿自然不敢有二言,但架不住心裡發毛啊——誰知道那死丫頭會給她吃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其實靈香也沒有做什麼離奇的毒藥,畢竟魔界的藥草並不豐盛,要麼便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幽蟲,來來回回就這麼幾樣,還能翻出個花兒不成?

一想到這,靈香不禁嘆了口氣:真懷念人間啊,那可真是物華天寶,要什麼都有,不像這冥界,哪哪都死氣沉沉的。

「哼!」

靈香重重地哼了一聲,只覺得現在的處境都是無旻君的錯。

若非當日無旻君說的那些模稜兩可的話,靈香也不會下定決心來魔界這一趟,如今可好,他倒是一拍屁股走得乾淨利落,把自己一人丟在這破地方受苦受難!

靈香重重地錘了一下藥臼,心中咒罵著無旻君:遭瘟的老東西,毀我道心,死在路上才好!

靈香恨恨地睨了一眼姽嫿,心想著,要不先拿她出口惡氣,而姽嫿此時也恰巧瞥向了她。

四目相對,姽嫿被靈香惡狠狠的眼神嚇了一跳,連忙扭過頭去,假意看向別處。

真是!死了媽呀?作甚那麼嚇人?可轉念一想,荼蘼不就死了很久么?可不就是死了媽么?

一想到這,姽嫿竟沒由來地高興起來,喜色難掩,便是正琢磨著如何拿姽嫿出氣的靈香,也不由得怪異不已。

難不成是哪副葯配錯了,把這婆娘吃傻了?

呵!傻了才好!誰叫她那麼可惡的?活了天該了!

是不是該配副葯,把姽嫿給毒聾毒啞毒瞎?

靈香惡毒地想著,卻見一人闊步上殿。來人靈香認識,是薄言的近侍,從來沒見他離開魔尊半步,今日到她面前,定然是那魔尊閑著沒事又要作妖了。

呵!這小魔尊可真是讓人安生不了一點兒!

可再是嫌棄,面上也不能表露半分不滿。

靈香擺著款兒端坐著,正色問道:「何事?」

姽嫿見狀,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裝什麼裝!跟真的似的!

那護衛抱拳一禮答道:「魔尊召公主上殷墟殿問話。」

簡單明了,沒一句廢話,可靈香心中卻打起了鼓,可她深知這種護衛的脾性,不管怎麼問也不會多言其他的。

靈香眉頭一皺,深感此行不妙。

修行之人,第一感覺最是準的,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一趟怕是非去不可的。

算了算了!現在煩心也無濟於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姽嫿斜眼瞄著,將靈香的神色看在了眼裡,她心中萬分得意,一副看好戲的神情:看來這死丫頭要倒霉了。

靈香上一回乘坐車輦,還是冊封公主那次,之後便再也沒坐過,平時去殷墟殿也都是步行,可這一次不僅有車駕,還跟著一堆侍者。

看來這次的事情比較正式啊!難不成是那小魔尊是想禪位於她?

這敢情好啊!且看她如何大展宏圖霸業,將魔界治理得安分守己,省著一個個跟沒開化的猴子似的。

靈香還在美滋滋地想著,車駕已經到了宮門前,按照規矩,必須步行入殿。

許是覺得方才的想法太過可笑,還沒感覺走多久,便到了殷墟殿門口。

隨著一聲「奉元公主到」的唱詞,靈香正容入殿,卻見殿上一堆朝臣。

難不成真要禪位於她?

嘖!方才只不過是想著玩的,真要是給,靈香還不想要呢!

雖覺得荒唐,可靈香面上卻很平靜,端了端手便一聲不吭地站著了。

呵!看這情形,估計也不會是什麼好事,且看著吧,總會有人按不住的。

果不其然,一個老頭站了出來。

「尊上,並非老臣多事,只是奉元公主到宮中已有三年,可這宮中的規矩,似乎還並未學會啊。」

靈香打量著老頭,想了一會才記起,這好像是什麼大司徒。

倒不是靈香不記事,只是一則她覺得自己並不會在魔界長留,二則也不想與魔界中人有過多牽扯,所以實在懶得去記。而之所以記得大司徒,是因為加冕公主之時,這老頭陳詞濫調說了一大堆,累的靈香無聊得險些睡著,這才不得不記住了他。

哼!好你個老怪物,上來就是個下馬威,當她是麵糰不成?

「這我就不明白了,教習宮規不是大司徒安排的人么?師傅教得不好,難不成還是徒弟的錯?」

嘁!搬弄是非?來呀!誰怕誰!

靈香言外之意,是在說大司徒用人不善,大司徒自然也聽出來了。

「公主是在斥責老臣失職?」

靈香咂了咂嘴:「哎~怎麼能這麼說呢!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嘛,大司徒公務繁雜,顧不得這麼多也是正常,可以理解。再者說了,我這副模樣,魔尊還不曾發話,你倒急了起來,真是有趣。」

靈香字字沒提失職,卻句句坐實了都是大司徒用人不明的錯,且還暗地裡嘲諷了他。

所謂「皇帝不急太監急」,靈香這是在罵大司徒呢!

姽嫿知道靈香慣會搬口弄舌,但這一次她卻高興得不得了。

該!早就看你這老潑皮不順眼了,成日里拿腔作勢,還動不動愛在魔尊面前進獻讒言,今日在眾臣面前吃了癟,看你以後面子還往哪擱!、

大司徒早便聽聞靈香慣會夾纏,私下也就算了,如今是在朝堂之上,若是追著不放,只會有失身份。

「罷了罷了,規矩之事暫且不提,待老臣另選妥善之人,再送往公主殿中教習。」

靈香冷哼了一聲,無所謂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咯,朝堂之事,還不是由你說了算?旁人哪敢橫加置喙?」

在魔尊面前說出這話,可真是殺人誅心,言外之意就是在說,整個朝政是由大司徒一人把持,大司徒自然不敢接這話。

「今日請公主來,是有事相問,還望公主如實告知。」大司徒清了清嗓子,轉而說道。

靈香睨了一眼大司徒,暗自啐著「老狐狸」,嘴上卻說:「必定知無不言。」

大司徒看向魔尊,後者只一個抬眸,大司徒躬身抱拳一禮,隨後問向靈香:「敢問公主,可知無旻君?」

靈香眨巴著眼睛:「無旻君?自是認得,前些日子還見著呢!是吧?夷幽將軍?」

猛地被點到,姽嫿先是一愣,隨即不滿地瞥了一眼靈香,抄著手恭恭敬敬地答道:「正如公主所言。」

得到回答,大司徒又問道:「那公主與無旻君關係如何?」

「我與他關係如何,你不知道?」靈香一臉莫名「虧你還是宮闈老人,這種事情還要問我?」

大司徒被靈香反問得一愣,回神后和顏問道:「還請公主賜教。」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問了,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告訴你吧,省著讓外人知道了,還以為我欺負你這老頭兒呢!」靈香咂了咂嘴:「我且問你,魔尊與無旻君是何等關係?」

大司徒被問得一愣:何等關係?當著座上那位的面,可不好說呀,畢竟無旻君如今叛離在外,若是隻言片語惹得尊上不快,那他這大司徒也做到頭了。

見大司徒默不作答,靈香詫異得瞪大了眼:「這你都不知道?老頭兒你怕不是年歲大糊塗了,早些辭官讓賢算了,省著誤國誤政。」

這小祖宗,怎麼句句誅心啊!

大司徒抹了抹額間細汗,朝著靈香躬身一禮。

「是叔侄呀,這難道不是人盡皆知的么?」靈香理所當然道:「既然有這層關係在,老頭你說,我與他是何等關係?」

這……

這怎麼攀上親了?

大司徒頓時明白了過來,靈香這是在同他扯皮呢!可當著魔尊和群臣的面,縱然心中不滿,也只能長舒一口氣,暫且壓下胸中那團火。

「公主會錯意了,老臣不是問你與無旻君的關係,是在問你同他可要好?」

靈香一臉無辜:「自然是要好的,畢竟一家人不是?」說著還撇了撇嘴「你這老頭兒可真怪哦,別人家的家事,你非要抻著你那碩大的鼻子問東問西,有意思么?」

「你!」

大司徒好一陣氣結,半晌說不出話來,他看了一眼魔尊,卻看不出他面上的神色。

座上這位,可比先魔尊要難對付得多!

大司徒又舒了一口氣,隨後甩了甩長袖,決定單刀直入:「老夫聽聞,公主曾與無旻君密會於麴生小肆,可有此事?」

靈香聞言大怒:「放肆!你個老頭滿口胡沁什麼?什麼叫密會?我那是正大光明地去見無旻君。」

「正大光明?」一直緘口不言的魔尊,卻忽地換了個坐姿,眯著眼看向靈香。

「是啊,正大光明,」靈香不滿地睨了一眼大司徒,對魔尊道:「那日還是帶著夷幽將軍一同出的宮。」

「可有此事?」

再次被提及的姽嫿又是一臉莫名其妙。

啊?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這個……屬下……」姽嫿支吾了半不出個所以然。

她是真的不知道啊!

這遭瘟的死丫頭,作甚要扯她出來?

姽嫿正暗自咒罵著,靈香卻開口道:「夷幽將軍想必是不知道的,那日我出行的目的,本是為了採集蟲川彼岸,但將軍擔心那裡危險,便親自替我跑了趟蟲川。」

噢!那次啊!

什麼?!這死丫頭居然偷偷去見人了?!如今被魔尊知道了,豈不是要治她個失職之罪?

姽嫿巴不得這臭丫頭死在外面呢,什麼時候輪得著自己擔心她了?再說了,不是這臭丫頭強行非要她去的么?!

顛倒黑白!混淆是非!

「如此說來,公主是私自去見無旻君的?」大司徒問道。

「嘖!」靈香極度不滿「你這老頭兒,好生討厭,怎的說話那麼難聽?都說是正大光明了,聽不懂人話么?」

大司徒氣得面色漲紫,想他堂堂魔界大司徒,竟被個黃毛丫頭當庭羞辱,可他卻無法還口,只能是啞巴吃黃連。

「公主為何要去見無旻君?」大司徒強忍著頭痛,咬著牙問道。

「碰巧而已?」

「碰巧?」大司徒嗤笑道:「會有這麼巧?」

「怎麼?你敢質疑我?」靈香瞪了回去。

「老臣不敢,只是覺得此事未免也太巧了。」

靈香冷笑了一聲:「誰不是說呢!夷幽將軍替我跑腿兒,我總不能幹站在街上,千人指萬人看吧?總歸是得找個歇腳的地兒等著,難不成這也礙著大司徒了?」

「既是巧遇,可曾說了什麼?」

魔尊一句話,便定下了此事,大司徒自然也不敢多言其他。

「那說得可多了,」靈香仰著頭假作回憶道:「他說小時候與尊上曾是玩伴,還說了許多以前的趣事,叔侄一事便是那時告訴我的。」

魔尊眼神閃動,而大司徒卻追問道:「就說了這些?」

「自然不是,」靈香搖了搖頭「他還求我為他做葯。」

真誠!真誠永遠是必殺技!

「做葯?做什麼葯?」大司徒不依不撓。

「那張臉呀,」靈香唏噓「嘖!賊嚇人!雖然不是什麼小忙,但我想著,畢竟親戚一場,便也就應下了。」

殿上的侍衛這才想起來:「確實搜到了無旻君平日戴的面具。」

靈香假裝訝異:「你們搜府了?為什麼呀?」

「難道公主不知?」

「我應該知道么?」靈香滿面疑惑,可心裡卻是:我當然知道,可我現在就是裝作不知道,你能將我怎樣?

「無旻君叛離魔族,逃出城了!」

「噫!呀!嚯!」靈香一連三聲驚呼「這可當真稀奇,還有人會放著富貴日子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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