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是她?
「木村將軍,這次送來的五具屍體都是警察局在912事件發生地點附近的幾棟建築里發現的,」日租界日本駐上海軍司令部,一個穿著西服身材高大明顯有別於日本人相貌的中年人卻點頭哈腰小心翼翼的向一個日本將軍鞠躬解釋著,「他們其中兩個是法租界的法國籍警察,都是退伍的陸軍軍官,另外三個是法國海軍陸戰隊的低級軍官,身份已經向法租界巡捕房進行了確認。另外警察局對現場活下來的目擊者的調查,都表面當時與皇家交戰的都是白種人。」
「八嘎!這些無恥的法國強盜,」木村預料之中的揮出拳頭,重重的打在一副掛著中國地圖的牆壁上。
「將軍,看來法國人是處心積慮的想要對付大日本帝國,而且不惜製造動亂,這是狼子野心啊!」之前的中年人也是一副嚴肅的樣子,「這些西洋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是啊,張先生,黃種人和白種人是天生的敵人,日本人和中國人是友好的朋友,只有亞洲人民聯合起來,才能建立一個新的屬於黃種人的秩序。這些西洋人都是魔鬼!相信張先生,不會和那些愚昧的學生一樣,認為是日本皇軍殺害了157名中國人吧。」木村面目表情說著,一邊說還一邊盯著他對面的中國人,「聽說北京和廣州都爆發了大規模的反日遊行,日本政府這次真是蒙受了不白之冤啊!事情的真相就是我們兩國都是受害者!只有西洋人最後得利!」
「那是當然,肯定是法國人故意使用日本皇軍的武器射殺了那些行人。」木村對面的中國人面不改色,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這些事洋人做的還少嗎?鴉片戰爭庚子之亂,哦,對不起,將軍,我沒有指責大日本皇軍的意思!」
「嗦嘎!張先生果然是一位睿智的中國紳士,我當然不會誤會張先生的話。呵呵,這是這次的酬勞,以後希望以後我們能夠繼續合作。」
很快,被稱為張先生的中國人離開了木村中將的辦公室,一個穿著西服留著八字鬍的日本中年人敲門後走了進來。
「木村君,屍體已經確認了,確實是佛國人,那兩個佛國警察當時就在霞飛路附近執勤。中國人的口供也沒有問題。剩下的十幾個人都看到了穿著黑色西服的白種人向皇家射擊,使用的武器也和法國人屍體旁邊發現的一致,都是米國生產的湯姆森衝鋒槍。」
「美次郎,你認為是佛國人想要故意挑起中國和日本的衝突?還是佛國人故意試探帝國?」
「挑起衝突,當然不可能,如果真是這樣,我們發現的屍體肯定不會是佛國人,佛國人不可能這麼笨,如果是我肯定會找白俄人來做,現在上海可是有十幾萬找不到工作的白俄人,」美次郎擺了擺手,摸著自己的下巴說道,「而且這次佛國人明顯是真生氣了,近衛先生傳來的消息說,佛國公使已經拒絕了英國人的調停,已經決定從印度支那調兵到中國。不過近衛先生認為這暫時對帝國沒有威脅。」
「是啊,這些西洋鬼畜都是十分精明的高手,怎麼可能留下這麼明顯的破綻,」木村疑惑的轉動著他那雙泛著黃色充斥著血絲的小眼睛,「難道是蘇聯人想要破壞帝國和西洋人的關係?以此遏抑帝國?」
「有這種可能,所以我已經提交了相關的報告,不過我認為這次事件更有可能是英國人在背後操縱,英國人對帝國不斷擴大的在華利益非常不滿,特別是孫文事件之後。當然也不排除佛國人自編自導了整場鬧劇,佛國人里的gcd可不少。」
「所以,我們還是有必要公布殺手是佛國人的事。呦西,這樣背後的兇手遲早會自己跳出來。」
……
幾天前,上海碼頭
「狙擊手!」克勞用身體擋在了蔡寶林前面,但是幾乎是瞬間,第二發子彈便從他脖子旁邊穿過,直接打在蔡寶林的左胸上。
「保護先生!」幾個拉丁裔年輕人不等克勞吩咐已經在他身前形成了一道人牆,另外的十幾人則從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武器,一邊向狙擊手的方向射擊一邊全然不顧的狂奔而去。
槍聲和之前的爆炸聲在上海碼頭這個人流密集的地方,立刻引起了一片混亂,人們瘋狂的奔逃著,不少人被人群撞到,再也沒能站起來。
蔡寶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發現自己白色的西服已經完全沒流出的鮮血染紅,左胸的幾根肋骨已經斷了,沒有意外的話子彈應該是卡在了胛骨里,不過並不是很疼。所以他只是用手按了按傷口,簡單的檢查了一下,便蹲下身體,試探了一下倒在地上的燕子,「苦命的孩子,」他搖了搖頭,確認倒在血泊里的燕子,已經沒有了呼吸。「掩護我們上船。」他命令道。
幾個小時之後,開往廣州的郵輪上,蔡寶林**著上身躺在頭等艙的船上,一身結實的肌肉因為流血過多的原因,泛著病態的白色,胸口厚厚的繃帶下血跡也是若隱若現。
「你醒了,」苗洛的聲音在蔡寶林的床頭響起,「沒事就好。你嚇死我了!」
「咳咳!」蔡寶林下意識的用手拉過床單,想要掩飾什麼,「苗小姐!現在幾點了。」
「晚上7點,你這個人真是的,看看你這一身的傷疤,」順著苗洛的目光,蔡寶林健碩的上身除了被紗布包裹住的地方因為無法看到,竟然幾乎沒有一片完整的肌膚,都是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你還要不要命了,難道你以前都是這麼衝動不負責任的嗎?要是你死了,樂樂怎麼辦?她還這麼小。」說著苗洛說著再次哭得梨花帶雨,一雙眼睛更是早就紅腫不堪,應該已經哭了不止一次,那副惹人憐愛的樣子,全沒有了之前彪悍。
「都是些舊傷,大部份是在秘魯的礦山裡留下的,」蔡寶林彷彿沒事人似的坐了起來,身體的疼苦對他而言似乎早已經無視而麻木,他開口問道,「孩子們沒事吧?」
「被嚇得不輕,只有幾個恢復了一些,吃了晚餐,」苗洛表情複雜的看著蔡寶林,她很難想象一個可以對手無寸鐵的同胞投擲炸彈的亡命徒,會在醒來之後首先問道和他沒有什麼關係的流浪兒,「燕子活過來了,這多虧了你的私人醫生,霍華德先生。」
「好,我現在就去看看她,」說著蔡寶林明顯有些驚訝,鬆了口氣,急切的想要從床上站了起來,同時伸手拿過一件外套就要披上。
「別動,你還要不要命了,你留了足足一大碗血,」苗洛氣鼓鼓的想要將蔡寶林按回到床上,不過她有些用力過猛,整個人撲進了他的懷裡,並且直接將他撞倒在床上。
柔軟而帶著溫暖的的身體,只隔著薄薄的一層絲質旗袍,兩人面對面近距離的對視著,感受著對方的氣息,不自覺的苗洛閉上了眼睛,她的腦子裡這時候一片空白,面前男人的一切這一刻似乎都是那麼讓她著迷,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她的不自覺的撫摸著他身體上那些早就結了疤的傷痕,肯定很疼吧,經歷過什麼樣的生活才會留下這些,雖然他說的輕巧,但是肯定很苦吧,他是個真正的硬漢,就像阿爸將的那些英雄人物一樣,所以他才會這麼無情吧,他當時先是把我護在身後的,他拿槍的樣子真帥,但是他為什麼……
「苗小姐,你壓到我的傷口了,」蔡寶林平淡而陌生的聲音打斷了苗洛的遐想,同時她感覺到一雙結實而有力的胳膊將她緩緩的推了開來,她睜開眼睛,眼前的男人依然是那副和藹的表情,但卻透著一種距離感,彷彿兩個人只不過是簡單的點頭之交或者僅僅是老闆和秘書的關係。
「啊!蔡先生,對不起,」苗洛的臉一下變得慘白,「醫生說你應該好好休息,卧床休息。」她的腦筋一片空白,心裡瞬間變得難受異常,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有些手足無措的扯著自己衣服的下擺。
「沒關係,霍華德一向聽我的,」蔡寶林說話的時候,已經拿過一件新的西服外套,不過因為胸口受傷的原因,穿左邊袖子的時候明顯有些困難,怎麼也套不上去,但是這難不倒他,他用力的靠在船艙的牆壁上,花了兩分鐘的時間終於穿好了衣服。整個過程因為疼痛的原因,他都緊緊的咬著牙,豆大的汗水漸漸布滿了他的身體。
「你真是個混蛋,」見到這一幕的苗洛,似乎看到的不是那個堅毅的壞男人,而是一個倔強的苦苦和命運抗爭的孩子,她內心中的某個部份被一下觸動了,止不住的淚水不要命的流了下來。說完她頭也不回的摔門而去。
「那些日本人只是被一個「伯爵」雇來的浪人?目的是劫持苗小姐?」另一個房間里,蔡寶林對著克勞說道,「他們知道苗小姐的身份?」
「應該不知道,那位日本伯爵據說是個非常好色的傢伙,」克勞搖了搖頭,「他的人說他喜歡收集女人。」
「原來是這樣?那麼那個狙擊手抓到了嗎?」
「不是一個狙擊手,不過都死了,我們趕到的時候,他們都死了,一共13個人,是k上校的人,應該是k上校被我們幹掉之前他就派出的殺手,我想他很早之前就已經意識到他必須接受審判。」克勞一副憤恨的表情,「不過不是我們的人做的,全部一槍斃命,出自同一把點三八手槍的子彈射穿了他們的頭,從現場看,他們連還擊的機會都沒有。很難想象k上校的雇傭兵會這麼不堪一擊。」
「是嗎?」蔡寶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想到那個一閃而過的紅色身影,他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對不起,先生,這次是我們失職了,等到了廣州,我們會到聖地接受懲罰。」
「不,克勞,你們已經做得夠好了,」蔡寶林眼裡全是光彩,「這次我本該去見上帝了,在那之前我聽到了她的聲音,是她救了我,我想她不會同意你們就這樣結束自己的生命的。」
「先生,你是指……」聽到這話,克勞全身興奮的顫抖了起來,眼睛里全是希冀。
「是啊,除了她,還能有誰,她沒有死,她回來了。」說這話的時候,蔡寶林說完這話,對面的克勞也終於確認了自己的想法,他一下跪倒在地上,雙手合十,五體投地一般,口中更是念著陌生的辭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