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岔子與底牌
寂靜的猙獰石林里，聽不到一絲風聲。
空氣中的血腥氣無風而起，緩慢地擴散。
陳叒取出神龍火炮，勉強散出神識四下探出。
片刻后，他臉色發白，輕輕吐了口氣道：「石林附近沒有其他人，劍也都被取走了。」
隨後和許秀一同前行，駐足在那半枚靈犀劍符前。
這塊石壁上被巨力揮砍，此刻已經破碎不堪。
那半枚靈犀劍符便掛在其中一道凸起的石棱上。
身為千機峰煉器一系的鬼才弟子，陳叒自然知曉靈犀劍符的煉製方法與構造。
只用一眼，他心中便有了結論，對許秀沉聲道：「這枚靈犀劍符已經發動過了，只不過發動后便被削掉一半。」
許秀聞言點頭。
這劍符和他手中的那枚相比，已然沒了其上縈繞的淡淡氣機。
而那破損的斷口，格外光滑平整，明顯是被利劍齊齊削去。
此處在不久之前，有過鬥法，卻無人跡。
加之這空氣中揮散不去的血腥氣...
陳叒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即便預料到進山後，難以避免地會與人動手。
但當這塊沾著凝固血跡的殘破劍符擺在面前時，陳叒仍舊能從中感受到爭鬥的激烈與殘酷。
許秀微微沉吟，這塊劍符之上隱隱殘留著一絲陌生真元，他可以確定這不是明川。
暗暗鬆了口氣，許秀對身旁的陳叒道：「鬥法應當有些時間了，咱們先往前走走看吧。」
石林之內視野不開闊，久留在此處並非明智之舉。
陳叒點頭，兩人繞過此處，循著路徑繼續向前。
這片石林並不算太大，不多時兩人便自其中走了出來。
那股肅殺的氣氛與血腥味逐漸淡去，視野驟然開闊。
眼前出現一條自主峰鋪下的寬敞便道，直通身後的這片石林。
許秀四下觀望了一番，開口問道：「你和明川約定在什麼地方？」
陳叒收起神龍火炮，環顧四周，隨後抬手指向腳下便道的盡頭，連接著止戈峰山腳的那邊。
山腳下，八個鏤刻著古樸花紋的圓石墩一字排開。
其上原本八根丈粗的石柱，如今僅剩下了三根半，堪堪撐起了一塊破損的門匾。
許秀依稀可以分辨出門匾之上的「止戈」二字。
只不過那「戈」字的下半部分，不知被什麼銳利之物削去。
這便是止戈峰曾經的山門。
在三千年前兩大妖主偷襲的那次鬥法中，被毀去了大半。
如今只能伏在這綿綿荒山之下，靜默無聲。
陳叒和許秀先前只在岐山劍閣的典籍之中，見到過有關止戈峰山門的描述，以及當年那場驚天之戰的隻言片語。
此時頭一回見到厚重歷史呈現在眼前，兩人一時失神，心緒激蕩。
陳叒悶哼一聲，真元再度湧起，將周遭更為狂暴的劍意驅散出體內。
「我和明川就定在止戈峰的山門前碰面。」
他調整氣息后，回答了許秀先前的提問。
許秀聞言眉頭不由得皺起。
因為山門之下，空無一人。
他知道明川性子，不輕易應諾他人。
但若是答應，自會做到，絕不食言。
沉默片刻，許秀邁步向山門走去，心中思緒翻飛。
明川築基九層的修為，放在此次參與承劍大比的兩百餘名弟子之中，
也算得上佼佼者了。
是以許秀本不該擔心明川的承劍之旅。
但先前猙獰石林之中的那半塊劍符，卻又在提醒他，承劍大比似乎並不像他了解的那般簡單。
至少這一次大比不是。
陳叒見許秀面色並不明朗，只得閉口跟上。
止戈峰山門遠看時恢宏悲壯，走近了卻只覺一股滄桑古朽的氣息撲面而來。
陳叒見這山門之下並沒有方才石林內的詭異氛圍和鬥法痕迹，不由得鬆了口氣，輕聲道：「也許明川進山去尋更好的飛劍了。」
一路沉默的許秀忽然開口道：「沿路過來，有見著師長們進山施援嗎？」
陳叒仔細回憶了片刻：「沒有。」
話音剛落，他便看見許秀掏出了靈犀劍符。
「許秀！你要...」陳叒心中湧起不祥預感，忙不迭出言。
然而阻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許秀已經用力攥住了手中劍符，靈氣縈繞。
陳叒當場僵立，獃獃看著一道紫芒從許秀手中迸出，向著上空的茫茫雲海，激射而去。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陳叒合上快要驚掉的下巴：「這十丈之內，沒有飛劍啊！」
在此處用掉了靈犀劍符，而周圍又沒有飛劍。
這與棄權何異？
許秀聞言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
本命飛劍固然重要，但並非必需。
至少他的師父雲九如，就從未進過止戈峰。
眼下更緊要的是，他心中那個不太好的猜想，必須要儘快驗證，哪怕付出的代價是再等十年。
見許秀毫不遲疑的「棄權」，陳叒腦子嗡嗡作響，自己這段時日的謀划就這樣打水漂了？
他心中不由湧起一陣無力感。
哎，千算萬算，到頭來借不到任何外力，只能靠自己...
然而一炷香后。
沮喪的陳叒似是想到什麼，猛地抬頭看向對面的許秀。
此時許秀的雙眸也逐漸亮起，但並非欣喜。
他的面色變得更為凝重。
一炷香，許秀並沒有等到岐山師長的來援。
陳叒語氣乾澀，艱難出聲：「再等等？」
許秀搖了搖頭：「不用等了，靈犀劍符出了岔子，我得進山。」
「進山？」
陳叒微怔，隨即沉聲道：「靈犀劍符用出，便只能留在原地，這是承劍的規矩！」
許秀再次搖頭，掏出了一枚神行劍符：「我不放心，見到明川我自會聽從師長處置。」
即便本就猜測許秀有些不為人知的底牌，但陳叒仍忍不住怒道：「但你只是鍊氣三層！」
許秀並未回應陳叒的怒斥，他淡淡開口：「你若還想著承劍，那就請自便。但我更建議你現在出止戈峰去找師長，稟明此間之事。」
陳叒訥訥：「那你呢？」
「我？」
許秀攥緊手中神行劍符，想起了儲物袋深處的那枚獸力丸，低聲道：「我有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