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再回東岸
營地內,四處生著篝火,戰士們跟鄉親們將大包小包,大箱小箱的物資陸續搬入山洞裡儲藏。
營地邊緣靠近林子一處火堆旁,王重光著膀子,頭髮濕漉漉的,坐在一根木墩之上,小醉正躬著身子,借著篝火帶來的光亮,將清洗晾曬過後,又用燒開的水反覆熬煮消毒的紗布為其包紮,旁白的搪瓷杯子裡頭,裝著五顆已經完全變形的子彈。
若是仔細觀察,便不難發現,這子彈是由重機槍射出的專屬彈頭,威力巨大,若是尋常人中彈,莫說五顆,便是一顆,不死也要重傷。
可王重卻中了五槍,卻一點事兒都沒有,子彈不是卡在血肉之中,就是卡在骨頭上,但骨頭卻不見有絲毫裂痕損壞的跡象。
小醉並沒有詢問王重原因,只默默的替王重將子彈取出來,上藥之後,將傷口細心包紮好。
「要麻怎麼樣了?」王重問道。
小醉道:「到現在還昏迷著,一直沒醒。」
說話間,小醉已經將紗布包紮好,去拿旁邊裝著工具的托盤了。
王重道:「其他受傷的兄弟呢?葯還夠嗎?」
「紗布、酒精這些基本的省一省倒是還夠用。」
「但傷葯跟消炎藥已經不剩多少了,尤其是消炎藥。」小醉道:「這次傷員實在是太多了,以咱們手上現在這些葯,就算是只緊著重傷員用,最多也就還能堅持五天,五天之後,咱們手裡的葯就得斷了。」
說話間,小醉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巧婦還難為無米之炊呢,更何況是她這個不過初入門徑的野大夫。
王重道:「經此一役,咱們也能安生些時日,今天晚上我就回一趟東岸,爭取再弄些葯回來。」
「我先去看看要麻!」王重說著已經起身,在小醉的伺候下套上衣裳,徑直奔著傷兵們所在的帳篷而去。
還沒走近,就能聽見帳篷里傳出來的傷兵們痛苦的哀嚎聲。
濃郁的藥味和和血腥味就算在帳篷外也能聞見。
王重掀開帘子,大步走入帳篷裡頭,小醉緊隨其後。
帳篷不大,裡頭只能放下兩張床板,要麻正臉色蒼白的躺在其中一張床板上。
說是床板,其實就是一塊石頭壘砌作為支撐,上面放上幾塊木板製成的簡易床鋪。
「隊長!」原本正躺在旁邊一張床上,正看著要麻的不辣見王重進來,立馬起身,可帳篷內空間太過狹小,不辣也只能躬著身子和王重打招呼。
「嗯!」王重點了點頭,走到要麻身邊,不辣趕緊把小凳子搬到王重屁股底下。
王重先是翻起要麻的眼皮,看了看要麻的瞳孔,然後才抓起要麻的僅剩的左手,為他號起了脈。
「哎!」幾分鐘后,王重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將要麻僅剩的手放回先前的位置。
「隊長!」不辣急忙問道:「怎麼樣了?」
「傷勢太重,失血過多,已經陷入重度昏迷。」王重也很無奈,昨日要麻受傷之時,正是雙方戰鬥最激烈的時候,王重根本沒有時間第一時間為其治療。
隨行的衛生員只是個知道幾個藥方的土郎中,只經過簡單的培訓便直接被帶上了戰場,而且戰場上條件有限,根本沒有辦法進行有效的止血,只能用先用布死死捂住傷口,雖然確實減少了血液的流失,但卻根本不能徹底止住。
「不幸中的萬幸,是他傷口沒有發炎,沒有引起併發症,不然的話,就真的難辦了。」
王重立即扭頭對著不辣道:「不辣!」
「到!」
「你要時刻留意要麻的情況,一旦他出現發燒冒汗的癥狀,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小醉。」
「隊長放心,我一定把要麻照顧好!」
「你自己也得注意休息,待會兒我讓豆餅過來,你們兩輪番守著要麻。」
從帳篷里出來,王重當即便讓人找來豆餅,跟著不辣一塊兒守著要麻。
旋即又看過其餘剩下那些重傷員的情況,可並不是每個戰士都跟要麻一樣幸運,有十來個已經開始發燒,王重和小醉只能立即給他們注射消炎藥。
一番忙活下來,天徹底黑了。
剛從傷兵營帳裡頭出來,看著外頭篝火旁幾乎個個帶傷的戰士們,王重嘆了口氣,可除了感慨一句戰爭的殘酷之外,也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替這些傷員們治療了。
和順一戰,他們雖然勝了,但卻是殘勝,兩百多號人,最後完好無損的只有十來個,餘下的個個帶傷。
別看剛才不辣在要麻的營帳里瞧著像是沒什麼,實際上這傢伙肩膀和小腹各中了一槍,左臂也被子彈擦傷,好在這傢伙比較幸運,並沒有傷及臟腑腸肚。
就連作為迷龍副射手的豆餅都中了一槍,好在只是打在手臂上,沒有大礙。
夜色漸黑,寂靜無人,只余蟲鳴之聲的叢林之中,一道身影,正在以極快的速度一路飛掠,速度之快,在空氣中留下道道殘影。
不過半個小時的功夫,滔滔不絕的流水聲已然清晰可聞。
山林中疾馳的身影也放緩了速度,在周遭的山林之內仔細勘察一番之後,這才走出山林,橫渡怒江。
龍文章正在帳篷內呼呼大睡,不知做了什麼好夢,臉上還帶著笑容。
這傢伙當初在西岸的時候剛開始幾乎就沒怎麼合眼,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也不能。
直至南天門一戰過後,才跟王重輪換著休息,可睡得也很淺,一有風吹草動,便會被驚醒。
可如今在東岸卻每天都睡得跟死豬一樣。
一隻手忽然捂住其口鼻,呼吸漸漸變得沉重,龍文章也被憋醒。
「王重?」
「你怎麼又回來了?」龍文章看著面前的王重,很是意外。
「我這次回來,有兩件事。」
「第一件事,我們剛剛跟鬼子大戰一場,打垮了鬼子一個大隊,殺敵數百,我們自己也損失慘重,光是傷員就有一百多號人,其中光是重傷就有近百人。」
「缺人?缺葯?」龍文章立馬就猜到了王重的目的。
「最缺的是消炎藥,其次是傷葯。」王重道:「上次讓你在黑市上大量收集藥物,可有成果了?」
龍文章道:「最近通過老麥的關係,從美國人手裡,花了大價錢拿到一箱盤尼西林,還有一批磺胺。」
「一箱盤尼西林?還有磺胺。」王重的眼睛瞬間就亮了,真是瞌睡來了就有枕頭,他那邊正缺消炎的葯。
「磺胺有多少?」
「跟盤尼西林差不多,也差不多有一箱。」
「太好了!」
現在對岸最缺的就是這兩種葯。
「趕緊給我拿上,我要立馬回西岸去。」
「這麼急?」龍文章疑惑的問道。
王重道:「要麻被鬼子的炮彈砸中,一隻胳膊被炸沒了不說,如今更是危在旦夕,跟要麻情況差不多的重傷員,我們那兒還有幾十號。」
龍文章臉色瞬間變了,皺眉嚴肅的問道:「這麼多重傷員?」
「沒辦法,我們不管是人數還是武器裝備,都不如鬼子,想要打勝仗,就只能豁出性命去跟鬼子拼了。」
「那你們游擊隊豈不是損失慘重?」龍文章道。
「確實損失慘重,現在整個游擊隊沒受傷的就十來個人。」
龍文章急忙問道:「大家都怎麼樣了?」
「還行。」王重道:「就要嘛和李連勝受了重傷,其他人都沒什麼大事兒,都是些輕傷,不影響行動。」
龍文章點了點頭,道:「你呢?也受傷了?」
「中了幾槍,都是些皮外傷。」王重淡然的道。
「傳令兵!」
「傳令兵!」
龍文章高喝幾聲,孟煩了當即便衣衫不整的站起來敬禮道:「到!」
「你去通知獸醫,讓他把最近剛送來的『盤尼西林』和『磺胺』都拿過來。
「是!」孟煩了看了王重一眼,便急匆匆的轉身去尋獸醫了。
「你不說要辦兩件事嗎?」龍文章看向王重,好奇的問道。
王重也沒拐彎抹角的意思,直接開門見山的說:「此次一戰過後,我們在西岸的名聲徹底打響,屆時肯定會有無數熱血之士,爭相加入我們。」
「我要你聯繫春城那邊的總司令,要是能夠通過老麥的關係,讓美國佬那邊聯繫在印度的英軍,讓他們拖住日軍的主力部隊。」
「難不成你要打南天門?」龍文章詫異的看向王重,忍不住問道。
王重道:「打南天門是遲早的事情,但不是現在。」
「我現在需要時間休養生息,壯大自身實力,你們這邊也不能鬆懈,每天加大對南天門的轟炸力度,要是能夠爭取到虞師一起轟炸,那就更好了,一定要讓竹內聯山那老小子,沒工夫清繳我們。」
「我們這邊肯定沒問題,可虞師······」說起虞師,龍文章就有些猶豫,自打上次王重提醒他過後,他就對唐基多了幾分戒備,也曾數次被虞嘯卿找去虞師師部,商討如何拿下南天門。
雖然龍文章這人身上缺點毛病一大堆,但你不得不承認,這傢伙的腦子,簡直就跟開了掛一樣,轉的是真的快,眼光也十分毒辣,軍事能力更是毋庸置疑。
虞嘯卿如此求賢若渴的人,相處了這麼久,怎麼可能看不出龍文章的厲害之處,是以一早便打算拉攏龍文章,勸說龍文章帶著川軍團加入他的虞師。
奈何此時的龍文章,已然不是原劇中那個需要虞嘯卿手底下委曲求全的炮灰團的團長,而是兵強馬壯,還獲得了獨立加強團的稱號,甚至還能不受虞嘯卿節制。
王重的眼中閃爍著某種異樣的光芒,看著龍文章,信心滿滿的道:「我相信你,肯定能夠說動虞嘯卿。」
龍文章頓時一愣,竟不知該怎麼接王重這話。
「我盡量吧!」看著王重那滿是信任的眼神,龍文章也只能硬著頭皮接下這差事。
「你打算什麼時候反攻南天門?」剛答應下來,龍文章就忍不住問道。
王重沉聲道:「短則三月,長則半年,絕對不會更久。」
「還跟以前一樣,切斷南天門的糧道?」
「你就不擔心竹內聯山早有準備?」
王重道:「有沒有準備,我們都得去做,相較於直接進攻南天門,以我們在西岸的兵力還遠遠不夠。」
龍文章眯著眼睛道:「如果我帶著川軍團也渡江去西岸呢?」
王重道:「你遲早要帶著人渡江,但不是現在,至少也得等我們將和順至怒江沿線徹底握在手中才行。」
龍文章自然知道王重這麼做的原因,若是此時他們貿然出現在西岸,勢必會引起竹內聯山的瘋狂反撲。
而且日軍在緬甸境內,也遠遠不止竹內聯隊這一支聯隊。
「哎!」龍文章嘆了口氣道:「只怕如今竹內聯山已經把你們看做是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後快。」
王重道:「我們不是一直都是竹內聯山的眼中釘,肉中刺嗎?」
聞言龍文章不禁嘆了口氣,有感而發:「多想現在就帶著兄弟們渡過怒江,跟你們一塊兒並肩作戰。」
「這一天不會太遠了!」王重道。
「對了,你去找虞嘯卿的時候,一定要千萬小心唐基,別被他給陰了。」
「放心,我又不是三歲的孩子。」龍文章笑著道,眼中滿是自信。
王重又問起了一些最近戰士們訓練的情況,其中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克虜伯了,如今的克虜伯可是炮排的排長,手下幾十號炮兵,在每日同拒歷鬼子合作直呼,已經帶出了五個經經驗豐富的他們。
驗未多時,孟煩了就帶著獸醫匆匆趕來。
「團長!副團長!」跟二人打過招呼,二人便將手中的包著的箱子放在二人跟前:「這是副團長要的葯,都在裡面了。」
「辛苦你了獸醫,天色不早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打發走獸醫,王重也沒再這邊多待,而是帶著從收益手中弄來的要,在龍文章和孟凡了二人的親自護送之下,回到了閻王渡旁的林子里,抱著用麻袋和麻繩綁好的兩箱藥物,回了西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