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

路遇堵車，景斯遠一路，花了二十分鐘。

車子駛進區門，景斯遠望見長椅相安無事的沈幼薇，那懸挂嗓子眼的心，頃刻間垂落了。

把車臨停一旁，景斯遠一車就注意到花壇後頭的虞甜，

正巧，的目光朝看，相視一笑后，轉身走遠了。

景斯遠的眼裡一瞬停頓，但眼顧多餘的情緒，隨即斂了神色走向沈幼薇。

一步一步，走得急也緩。

姑娘由始至終都垂著腦袋，沒發現的走近，鬱鬱寡歡的模樣昏黃路燈的映照更顯伶仃嬌弱。

景斯遠長椅旁駐步，原本責怪的話到了嘴邊，終究說，只沉沉了聲：「了怎麼舅舅提說一？」

熟悉的聲音，沈幼薇微微一愣，仰起頭，望著的目光里，除了詫異外，還摻雜著幾分顯而易見的羞愧。

知自己做了一件讓家都擔心的事。

「舅舅……」沈幼薇沒敢多看，又把腦袋埋了，長長的馬尾垂一側，像蔫了的樹枝，毫無生氣，「對起。」說。

景斯遠半蹲身，抬手輕輕拍了拍的肩，沒責罵只關心：「肚子餓了嗎？」

沈幼薇點了點頭，緩慢且肯定的。

景斯遠拉的手站起身：「想吃什麼？麥當勞？」

沈幼薇再一點腦袋，聲音悶沉沉地說著：「以叫到家裡吃？」

景斯遠沒說好，也沒說好。只拉著想往車那兒走。

沈幼薇卻一使力，止住，回頭看了眼長椅的蛋糕盒，說：「舅舅等一。」

景斯遠步子一頓，側目。

見伸手提起長椅裝著東西的透明塑料袋，問了句：「什麼？」

沈幼薇擰緊了袋口，重新伸手牽住景斯遠，說：「一位姐姐送的蛋糕。」

抬眼瞅，「舅舅，剛剛姐姐聯繫的嗎？說找訂蛋糕」

虞甜走遠的身影腦海里閃，景斯遠輕一點頭：「嗯。」

了車，景斯遠第一間給景斯彥打了通電話，告知找到了，讓擔心。

沈幼薇坐後座，隱約聽到電話裡頭景斯彥的聲音，心裡的內疚感更重了，「舅舅，想舅舅講電話。」

聞聲，景斯遠說了聲「等一」后，轉手把手機遞給了沈幼薇。

姑娘深知自己犯了錯，開口便一句「舅舅，對起」，就像剛剛見到景斯遠一樣。

景斯彥沒怪，只說若開心，以打電話給景斯遠，讓親自接，自己一一聲吭的玩失蹤。並且千叮萬囑以後再做種危險又讓擔心的事了。

沈幼薇點著腦袋，像只嬌弱受了委屈的兔子，對於景斯彥的話都一聲接著一聲的「嗯，知的。」

電話掛斷，沈幼薇把手機歸還，還說：「舅舅說讓兒玩會兒，晚點接。」

景斯遠接手機放置一邊：「想兒睡也行，明送學。」

沈幼薇默然想了幾秒鐘，最後搖搖頭：「還了，周末再吧。」

景斯遠沒再多說，啟動車子掛了擋，往地車庫開。

御景區屬於市心的老區，早年建地車庫沒住樓電梯相通，所以停好車子，景斯遠帶著沈幼薇走地面，進了所住的單元樓，乘電梯樓。

從車庫到家裡的途，景斯遠已經用手機點好了麥當勞外賣。進到家裡，景斯遠惦記著學校里被撂的那群組員，一邊關著門，一邊就即刻給顧教授撥了電話。

等解釋清楚原因掛斷電話，外賣也正好到了。

半以內的麥樂送，送到也十五分鐘。景斯遠開了門取外賣，徑直拿到餐廳，沖著躲進客房裡的沈幼薇喚了聲：「幼薇，先吃飯。」

沈幼薇從客房裡，手裡那透明塑料袋也一塊兒帶了，放到餐桌，自己拉開椅子坐，拆著景斯遠拿的漢堡，說：「舅舅，裡面蛋糕兩塊，咱一一塊。」

景斯遠抬眼落到那透明袋子，伸手拎，取原木便當盒。

次盒只貼了一張貼紙——私甜。

打開盒蓋，兩塊巧的蛋糕卷映入眼帘，茶色的，蛋糕體還夾雜著像芝麻的顆粒。

之沒看也沒吃的口味。

麥當勞景斯遠沒給自己點，因為本覺得餓。會兒看到蛋糕卷，想到之嘗的私甜好味，突然就點餓了。

迫及待想試試新口味。

么想著，轉身進廚房拿盤子叉子。

坐到餐椅，叉了塊蛋糕到盤，景斯遠挖一口吃起。

濃厚的紅茶香，蛋糕一如既往的鬆軟、綿密，甜度適。那顆粒芝麻，概紅茶葉。

景斯遠猜想。

沈幼薇看，嘴裡一邊嚼著漢堡，一邊問：「舅舅，什麼口味的蛋糕，好吃嗎？」

景斯遠把另一塊完整的放到面，拿了把乾淨的叉子架盒，簡潔明了：「自己嘗。」

話落，站起身，又進廚房裡頭倒了杯水。

「奶茶味！」沈幼薇驚喜地眸光一亮，十分意，「好吃啦！」

奶茶味？

景斯遠重新坐，抿著水思緒微微一頓。

沒喝奶茶，倒知奶茶味兒，只覺得茶味馥郁，很香甜。

「舅舅，蛋糕好吃了。」沈幼薇最後一口蛋糕進嘴，忍住又一聲稱讚，還說，「那姐姐的微信呀，那空的候記得幫謝謝家，謝謝請吃蛋糕，現心情確實好多了。」

景斯遠放手裡的水杯，靜默片刻，只針對最後一句話，問到：「為什麼心情好？」

聞言，沈幼薇再一次把腦袋垂了，舒展久的眉目也跟著耷拉。

沒應聲，景斯遠便猜測：「因為海洋公園？」

沈幼薇目光一抬，遲疑半晌，搖搖頭。

見願意開口，景斯遠沒繼續追問，又：「如果開心，以給打電話，兒住。」

聲線沉沉，分明平靜淡然的語氣，卻無形給予少的安全感。

喉尖突然澀澀的，沈幼薇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班裡同學，說沒爸爸媽媽，沒的孩。」

哽咽著聲，眼淚噙眼裡，打著轉，強忍著想它滾，「說孤兒。」

「每次家長會都舅舅的，都問爸媽怎麼，想回答，就說沒爸媽。姥姥常常都說，說爸爸英雄，拯救了世界，需提離開，拯救另外一世界，媽媽離開，所以也一起了……」

眼淚終究落了，「啪嗒」一砸餐桌，晶瑩剔透。沈幼薇抬手抹著淚痕，咽了哽塞的喉嚨，繼續說，「其實都知，爸爸媽媽拯救另一世界，只了。同學常笑，以往都意。只今突然想到昨沒成的海洋公園，想到舅舅舅媽會屬於自己的寶寶，就好難……好難……以後家會會都只寶寶，了……」

話說到最後，斷斷續續的，姑娘已經哭得氣接氣了。眼睛鼻子紅彤彤的，臉蛋都擰巴成了一塊兒，傷心極了。

景斯遠眉頭緊蹙，積壓心底好多年的情緒頓就被連根挖了，心裡酸酸漲漲，滋味。

那剛研一，接到姐姐景芝自殺的通知電話后，連夜趕回了沂市。

明明最怕水，卻選擇了跳河。

恐懼溺身而亡。

發現的間晚，河水泡發了的面容身軀。

想到最後一次見，躺冰棺里，換了乾淨的裙子，生那麼漂亮一張臉蛋，死後卻面目全非。

當那一刻，景斯遠覺得所思想瞬間被抽走，悲痛感忽而涌至，光立那裡，就用盡了全身的氣力。雙目就那樣死死的，凝重的看著的遺顏。

好的回憶腦海里浮現，景斯遠回神，面的神情淡淡的，自始至終都沒變化。抽了兩張紙巾，伸手給沈幼薇拭乾凈眼淚鼻涕，才緩緩說：「爸爸的犧牲換了很多家庭的幸福生活。確實英雄，永遠都以為感到驕傲。」

沈幼薇把頭抬了起，一臉認真：「舅舅，以告訴，爸爸到底為什麼了嗎？」

問題，景斯遠沒回答，只抬手，輕輕拍了拍的腦袋，聲線漸沉：「的家庭健全，卻連最基本的教養素質都沒，才悲。」

說完，站起身，收拾了桌面，又：「月底休假，帶海洋公園。」

……

虞甜回到家裡洗了澡躺床，照舊打開音樂軟體播放，見著間晚了虞婕還沒回，打開微信想問問。

結果才瞧見傍晚發自己卻沒看的消息——

虞婕：「姐，老師明早調了早課，晚就回了，睡宿舍。」

虞甜回復：「才看到消息，正尋思著怎麼還沒回。」

虞婕：「幹啥啦，為啥問那姑娘？」

虞甜：「晚區找景教授，坐區門口很久了也沒見景教授回，保安叔以為兒童走失，就問了問，看挺眼熟，就問一句。」

虞婕：「后呢？」

虞甜：「聯繫了那位景教授，看那樣子，好像知姑娘找，現已經領回家了。」

虞甜：「還，那女孩景教授的外甥女，爸爸。」

虞婕：「！！！」

虞婕：「被聞姝姐說了哈哈哈哈哈！」

虞甜：「……早點休息」

虞婕的回復一意味深長的表情包。

虞甜彎了彎唇，切換到音樂軟體，把此刻正聽的歌曲，分享到了朋友圈。

-

景斯彥接走沈幼薇后，景斯遠進浴室沖了澡。再，卻沒什麼想工作的慾望。

概因為今晚想起了好的回憶，影響到了情緒。

於，乾脆讓腦放鬆一晚，看書也看資料，靠床難得的看起了手機。

朋友圈的多，刷新幾條后，景斯遠就看到私甜半發布的歌曲分享。

腦海里又浮現今晚花壇后的身影，「私甜」微信號，那姑娘的臉對。接著，景斯遠自覺就沉思起。

景斯遠的記憶力向好，只看自己願願意記。

漸漸想起，姑娘見止一次。

第一次，電梯間。

外放的語音消息，無意入耳里。

一聲「景教授」，引得扭頭注意。

第二次，電梯門敞開的四目相對。

當沒久的視線停留，只訝然的那麼一頓，便別開了眼。

私甜。

原。

那麼那楚銜工作室遇見，也因為送蛋糕。

就一會兒，景斯遠憑著記憶迅速拼湊了的模樣。

短髮，鵝蛋臉，皮膚很白，眼睛而神，眼尾翹，似桃花，鼻尖翹挺，酒窩淺顯，幾分俏皮。說話，總噙著淡淡笑意，甜美沉靜。

長相眉清目秀，端正溫柔。就像做的蛋糕，精緻又漂亮。

倒心靈手巧的。

腦停止思考，景斯遠點進私甜的頭像主頁，打開了的朋友圈。

今發了幾條午茶廣告，一張，剛剛吃的。

原名字叫，伯爵紅茶蛋糕卷。

往粗略翻了翻，景斯遠發現很喜歡分享歌曲。記得第一次刷到朋友圈，也一首歌。

重新回到頂，景斯遠伸指一觸，點擊播放半分享的音樂歌曲——《從慢》

「記得早先少年，

家誠誠懇懇

說一句，一句。

……

從的日色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

一生只夠愛一。」

……

夜晚清寂，月色溫柔。也許歌聲婉轉動聽，景斯遠一夜，久違的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