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盾女軍(本篇完)
時間:公元868年7月30日。
奪回澤蘭群島后,齊魏並未在米德爾堡停留多久,他解散了軍中來自其它伯爵領的徵召兵,讓他們能夠回家務農。而他自己,僅帶著一支不足百人的阿姆斯特丹本地步弓隊伍,返回了棱堡向凱瑟琳復命。
凱瑟琳反常的披著一件黑色斗篷,在公爵府接見了齊魏和赫呂爾夫。
她用透明的黑色面紗遮住了面部,待兩人靠近時,齊魏輕輕抽動鼻翼,像是聞到了某種從未聞過的味道。
察覺到異樣的齊魏看向赫呂爾夫,可赫呂爾夫早已被下半身驅使著走向凱瑟琳,著迷的樣子宛如一條發情的公狗。
「戰事結束了?」凱瑟琳任由赫呂爾夫抱住自己,但她還是第一時間詢問了戰況。
「嗯,多虧有姐夫的幫忙,我軍才能順利收復澤蘭群島。從今日起,該地的稅收、民政、軍事、將歸於您的手中。」
齊魏面無表情的彙報了戰況,並將勞動成果算在了赫呂爾夫頭上。畢竟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赫呂爾夫知道齊魏搬空了米德爾堡的軍械庫,雖然他沒說什麼,但齊魏總得有所表示。
「呵呵……」凱瑟琳看著抱住自己的赫呂爾夫,神秘的笑了笑:「聽你這麼一說,那我得好好獎勵獎勵他了。」
齊魏:「…………」
棱堡門前,奈德為齊魏牽來了一匹黑色溫血馬。
「侯爵,這是你姐姐送給你的。」
齊魏從奈德手中接過韁繩,撫摸著馬背上的鬃毛,感嘆道:「公國的產馬地應該不多吧?現在都是她直轄嗎?」
「嗯,您去愛爾蘭島的這段時間,女公爵單獨劃出了兩塊水草豐盛的男爵領用於培育混血馬,引進的種馬都是來自德意志地區的溫血馬,這種品種的馬匹有著高大的軀體、迅捷的速度、極強的耐寒性、唯一的缺點就是耐力不佳,不適合長途奔襲。」
奈德的話讓齊魏條件反射的想起了維克多,他的坐騎屬東歐草原馬系,強項是跳躍和耐力,如果能將溫血馬和草原馬配種,誕生的新馬匹不知會不會兼具兩者的優點?
當然!這僅僅只是齊魏的一個想法,畢竟匈牙利距離荷蘭太過遙遠,如何大規模引進草原馬,也是一個難題。
「侯爵,我本該與你一同前去澤蘭,並肩作戰。但尼克是赫呂爾夫的人,亞當主教又保持中立,我若離開,內閣恐怕……」出征澤蘭群島前,齊魏曾邀請奈德一同前去,但奈德卻拒絕了,現在齊魏得勝歸來,他有些擔心齊魏會因此而心生不滿。
「你想多了總管大人。女公爵需要你,棱堡需要你,阿姆斯特丹需要你。有你在,尼克他才不敢玩花樣。」
「很高興您能這麼想,侯爵大人,願主保佑你。」奈德在胸前畫了個十字。
齊魏沒有再多說什麼,翻身上馬,與潘多夫的人離開了這裡。
同一時間……
東弗里斯蘭首府埃姆登……
六百多名當地荷蘭居民把碼頭擠得水泄不通,少年只能從人群的縫隙中穿行而過,好幾次都有面貌陰狠的人看著少年竊竊私語。
鐘聲響起,這是處決罪犯開始的儀式。
群眾們沸騰起來,傳言有一位試圖逃跑的維京海盜已被打暈。
在當地水手的傳說里,維京海盜的血液是藍色的,這讓他們可以潛入水下呼吸,所以維京人很適合做海盜。
結果,當維京人被打出血時,他們徹底失望了。原來維京人和荷蘭人一樣,血都是紅色的。
少年在人群中擠來擠去,都沒辦法走到最前面。有個男人發現了少年攜帶的食物,因此順手偷走了他的一隻牡蠣。
少年大叫起來,但周圍的男人都只是哈哈大笑,沒有人對他伸以援手。少年無奈,只得將裝著牡蠣的草袋用亞麻頭巾包裹住,但這樣一來,牡蠣八成會壞掉,死掉的牡蠣可賣不了好價錢。
一些暗娼混跡在人群中,這些女人低聲詢問著需不需要服務,談妥了價錢的人,跟著這些女人消失在了碼頭。
一個年老色衰的女人在兜售身體的時候,被人嫌棄的打了一巴掌。女人仰頭倒下,周圍的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少年將她扶起來時,女人已經滿臉是淚。
女人抓住少年,親了一下他的面頰,並祝他好運!
人們舉起了手,大聲呼喊著:
「處決!處決!處決!」
人群中央,是負責處決維京海盜的荷蘭士兵。
被壓迫近十年之久的當地荷蘭居民不斷向前涌去,在行刑長官『皮特』子爵的命令下,士兵一邊攔住居民,一邊準備處決這位逃跑失敗的海盜。
「噗嗤!」
利器入肉……
鮮血四濺……
但倒下之人,卻是那位準備行刑的荷蘭士兵。
一把小巧的短柄飛斧,直接命中了他的面門。
站在最前排的人開始發出尖叫,他們甚至沒有看到攻擊來自哪裡。
後排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在試圖往前擁擠。
皮特慌張的環顧周圍,試圖找到飛斧的主人。
而穿戴整齊的荷蘭士兵迅速作出反應,將皮特保護起來的同時,齊齊看向了擁擠上來的人群。
飛斧,來自那裡……
在居民的視野中,這些荷蘭士兵不知發了什麼瘋,竟試圖攻擊圍觀的居民。
很快,第一個居民被長矛刺中胸膛,流血倒地了。他的屍體在頃刻間被身後的人踐踏而過,接著越來越多的人陷入恐慌,他們沒有料到會死人,於是四散而逃。
但是位於後排的人也遭到了攻擊,殺戮將他們重新推回碼頭。
碼頭的荷蘭士兵並不多,六百多人的浪潮直接把他們淹沒了。
直到這時,人們才看清攻擊者是誰!
正是那群此前在兜售身體的暗娼,他們同樣人數不多,且成員皆為女性,但卻個個身手了得,手無寸鐵的男人們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人群被擠壓到了一個狹窄的區域里,用來處決的碼頭延伸出了海岸,三面都是海水。驚恐下,許多人都跳進了海里,他們一邊在海面上撲騰著,一邊對居民大聲喊叫,讓他們不要再向碼頭擁擠。
被荷蘭士兵層層保護的皮特,此刻已經被擠得無法動彈,他感覺胸腔都要被壓扁了,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少年的內心已經被恐懼填滿,周圍的人剛開始還在議論紛紛,不明白前方突然響起的慘叫是怎麼回事。後來有人傳話,說荷蘭士兵正在攻擊居民。接著,人群後方突然湧現出一批手持劍斧的女人,他們排成一排,揮動劍斧,無情收割著後排人群的生命,於是人群開始一股腦的湧向前方。
抱怨變成咒罵,咒罵又變成了恐懼的嘶鳴,人群彷彿被無形的鐵壁夾緊,猶如琥珀中難以動彈的昆蟲。
少年身邊有一個老人,這時候好像犯病一樣,渾身顫抖個不停。他發出的最後聲音是:『上帝啊!』在這之後,老人的聲音就好像是從胸腔里發出來的,而不是從喉嚨里。
老人,倒地了……
他的上半身先失去力量,斜靠在一個女人身上。接著,老人猶如斷線的木偶,慢慢摔倒下去。
之後少年看見了殘忍的一幕……
周圍的人立刻踩踏在老人的屍體上,老人沒有發出半點聲響,但嘴裡吐出了血沫。
周圍的人群發出了尖叫,他們開始彼此推搡。
有人在喊:「來了!他們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