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八） 相見恨晚

愛美之心很常見，好詩好歌人喜歡；

獨特提案爭相傳，翹首期待恨見晚。

張文學提交的《關於加快民辦教師轉為公辦教師進程》的提案很快被銅鑼灣鄉黨高官交到了縣委辦公室主任手裡。自然，辦公室的幾位主任也要先睹為快。大家也和往常一樣爭相傳閱著銅鑼灣呈遞的議桉，心裡默默期待著令人耳目一新或者事關自己利益的那種提案浮出水面。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無論是誰也都想在現有崗位上跨越一步，不論是哪一個人都希望自己的收入能夠更高一點，大家也都希望讓自己家的小日子過得更好一點，讓自己的家人活得更舒服一些。其實這都是人之常情，既是來自心底的真實心理感受，也是人之初的合理真實要求。

忽然，坐在另一邊位置上的辦公室副主任小陳哇塞了一下子，大家立即被他的叫聲吸引了過去，各位辦公室要員都齊刷刷地把頭扭了過去，眼睛也都目不轉睛地對著小陳看個不停，有幾個人也不約而同關切問道：

怎麼了？大驚小怪的，莫不是看到鬼了嗎？

你看，你，你們這些人，這大白天的，哪有什麼鬼呀？我這裡看到一個好得不得了的提案，要是真的通過了，那我爸爸，我叔叔都會受益的，我們兩家的生活那可就好上天了。要是心想事成的話，我天天，不，我年年請大家喝酒吃肉。

看樣子，小陳也真是激動不已了，平時給縣高官寫講話稿都洋洋洒洒的筆杆子，說話更是出口成章滔滔不絕，此時此刻都因為興奮變得有點結巴起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辦公室王主任一聽小陳的辯解，這時也有點沉不住氣了，於是三步並作兩步就徑直走到了小陳的辦公桌旁，伸手從小陳手裡拿過提案來，並且迅捷看去。這一看不打緊，王主任也就情不自禁地說了一聲：

好，好，太棒了！

好提案，好提案！全國人民會感謝你的。

其他幾個人也目不轉睛地看這王主任，都也是一臉不解和困惑的樣子，都著急地看著王主任，甚至辦公室另一個副主任小錢也衝上前去，想要奪下王主任手頭的公文信箋，想自己先睹為快，一探究竟呢。

其他幾個人也在著急等待著，心裡想著這都是什麼人呀，看到好消息就忘乎所以，就神經兮兮地發些感慨，卻壓根不念出提案的內容，光傻傻地自娛自樂，絲毫也不考慮身邊人翹首期待的心情，也跟不顧及人家望眼欲穿的心情。

就在那個副主任上前想搶奪王主任手頭的公函信箋的時候，王主任似乎緩過神來，也理智起來，於是王主任朝小錢揮揮手，說：

對了，我這光顧著自己高興了，還沒給大家說說，好我這就給大家念一下，這古人說得好，獨樂樂，與人樂樂，孰樂？

大家一聽這大主任又要賣弄文采，急忙打斷他：

行了，主任，說重點吧。你想急死我們呀？

你看，你看，這才幾句就聽夠了，以後要是遇到大事，你們這些傢伙要有耐心。人家老百姓還要指望你們這些人干點大事呢，這點耐性都沒有，火急火燎的，怎麼成大事呀？

小錢副主任心想，還說我們猴急，你這大主任剛才不也是一個健步就衝過去搶信函了嗎？這真是五十步者笑百步呀，幸虧你是個小主任，要是當了大官，莫非只允許你防火，不允許我們這些人點燈了呢。

但是，辦公室里的這幾個副主任對王主任既敬佩又害怕，雖然王主任也都是拿辦公室的幾個人都當哥們，但是，官場只有官場的規則，這當官的可以與民同樂，但是這為民的卻不能不分場合地違規犯上，在特殊和關鍵時候自然也不能隨便造次的，否則，如果讓領導覺得尷尬，從而下不來台，即使領導當面不說什麼，到後來總有秋後算總賬的可能的。

所以，小錢到嘴邊的話也讓聰明的大腦給憋了回去。

當然，王主任什麼大場合都去過，也算是上過檯面的人，也是閱人無數的人，跟著兩屆縣高官干過大事的人，同時也身兼縣人代會辦公室主任，說句實話，也是有意無意地偶爾鍛煉和考驗一下身邊這幾個年輕人，看看他們遇事的果斷程度，了解一下他們的耐心水平，察覺一下他們的應變處置能力，從而也為領導下一步重用和提拔這些年輕人做些工作，以便到時候提點中肯並且合理的建議。

說實在的，這些直接分配進入縣委和縣府工作的這些大學生是早晚要去基層鄉鎮去鍛煉的，對這些年輕幹部的培養，也是縣裡這些中層幹部的職責所在。

所以，儘管這些年輕人可能一時不屑這些做法，但是，作為職責所在，王主任覺得自己這點繞彎彎的舉動，也並非完全多餘，絕不是畫蛇添足的無用言語。

王主任打量了一下自己身邊的年輕人，很慶幸地看到大家自然而且還有些許喜悅的表情，卻並沒有怨言和急躁的情緒。

看到這些，王主任也就放心了，覺得也當然可以見好就收了。

於是，王主任展開信箋，輕輕咳了一下，大家知道王主任此時此刻要言歸正傳了，所以大家也就安靜下來你，屏住呼吸，急切知道這個信函里的議桉究竟是啥子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