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白州大水
從平陽侯府出來，樊梨梨回到百草回春堂。
這會剛到飯點，屠記的夥計拉了一車飯菜過來。
蜚零和空青幾個學徒歡呼著跑去拎食盒，一打開蓋子，看到裡頭豐盛的飯菜，一個個笑得合不攏嘴。
要不是來了州府，嘗到屠記的飯菜，他們都不知道，原來世上還有這等絕妙的風味。
再簡單常見的食材，經由屠記的廚子們一烹飪，那味道就能上幾個檔次，無與倫比的美味。
一段時間下來，學徒們珠圓玉潤，長胖了至少十斤。
今天蛇子也在葯堂里，天氣熱，他的義肢連接處有點發炎，胡定仙正給他上藥。
樊梨梨問，「明天就能去學堂了，蛇子緊張嗎？」
「有，有一點。」蛇子摳了摳手心，怕怕地點頭。
他本來很期待跟小雀小獸他們一起去學堂，可是事到臨頭，又害怕得不行。
即便幾個孩子都跟他說，學堂里很好玩，他還是緊張得直發抖。
樊梨梨笑著安慰，「蛇子乖，璟哥兒和小兔他們都在呢，沒人敢欺負你。早上去，晚上就回，過段時間就能適應了。」
蛇子還小，總不能放任他無所事事，虛度光陰。
去了學堂，學會算術寫字，總也是好的。
蛇子又期待又害怕，蜚零幾人都給他打氣。
樊梨梨陪他說了會話，又去後院的病房裡。
眼下藥堂里，只有獨孤承業這一個需要「住院」的病人。
樊梨梨推門進去時，他正由雲都扶著，艱難地走動。
躺了三年多，承業的腿部肌肉早已萎縮，神經也相對遲緩，所以走動很費力。
但他顱內淤血已經清除，所以多多走動，反而有助於恢復。
他走路的姿勢很怪異，不協調，可卻能輕輕推開雲都，自己蹣跚挪動。
見狀，獨孤雲都咬緊了牙，竭力忍住激動和喜悅。
要不是樊梨梨在，大概都要哭吼出聲了。
樊梨梨忍不住拍掌叫好，「大少恢復得真快，照這麼下去，頂多再一個月，就能正常行走了。」
獨孤承業滿頭大汗，臉色慘白如紙。
他實在沒力氣了，雙腿一軟差點跌坐下去，幸好雲都眼疾手快，將他扶到床邊坐下。
擦擦汗，承業無奈苦笑，「樊神醫，你就別打趣我了，我光是走幾步都這麼艱難，一個月後，真能恢復如初？」
樊梨梨道：「你年輕，所以能恢復得很快。相信我，一個月後，你雖然不能跑跳，卻能正常行走。」
獨孤雲都也道：「樊神醫都這麼說了，你還信不過？承業，你別心急，三年都過來了，不急於這一時。」
獨孤承業點點頭，想對樊梨梨說些道謝的話，可又覺得，這世上無論什麼詞句，都無法表露他的感激。
樊梨梨明白他的心意，只讓他安心休養，身體遲早會康復。
獨孤家的事，樊梨梨沒有過問，聽說獨孤遲尉已經趕回白州處置去了。
到底誰才是令承業癱瘓的人，獨孤老爺自有盤算。
她剛回前廳，就看獨孤老爺捧著葯碗過來。
「獨孤老爺，怎麼是您在熬藥？」
獨孤老爺精神抖擻，笑道：「老夫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替我兒做點事。樊神醫，你且去做你的，老夫自會照顧承業。」
樊梨梨見他神情狀態都比從前好了無數倍，可見獨孤承業一好轉，這個昔日還想尋死的老人，當真是活過來了。
在葯堂里轉了幾圈，確定沒事後，樊梨梨才又回到屠記去。
設立宵禁后，白天出來吃飯買燒烤的人果然更多了。
甜品鋪子外，一群姑娘們搶著要買冷飲甜品，夥計們忙得暈頭轉向。
樊梨梨進去幫忙，夥計們叫苦不迭。
天氣本來就熱，屋裡不通風透氣，一個個快要中暑了。
樊梨梨連忙讓屠記送來更多冰塊，不但人要降溫，瓜果奶製品等也需要全部凍上。
待晚上，宵禁時間快到了，屠記也得打烊。
大街上，只有忠毅軍沿街巡邏，見人就盤查，要趕在皇帝來之前，令江州的不法之徒紛紛退避。
夥計們也提早回去了，鍾遲等人收拾完后，也趕回住宅去。
屠沉帶樊梨梨回到樊府，正巧樊老爺也剛從外頭回來。
「爹爹，今天這麼曬，您又去哪了？」樊梨梨柔聲問。
樊老爺滿頭是汗，臉和脖子上全是曬痕。
「爹爹昔年的至交好友，剛搬到州府上來，找爹爹去敘舊。本來只是想喝茶閑聊，沒想到他非要去山裡打獵，爹爹不只能陪著？」
樊梨梨詫異道：「這個時節，去山裡打獵？」
夏天的野獸最是狂躁，連獵戶們都得小心著，到底什麼人膽子這麼大？
樊老爺說，那人是從白州過來的。
白州今年可慘了，又是發大水，又是流寇作亂，百姓的日子難過得很。
所以，從前捨不得離開白州的一些人，最終全拖家帶口離開祖籍。
樊梨梨對白州發大水的事情很在意，「爹，白州洪澇災害嚴重嗎？」
樊老爺道：「聽說，接連下了幾天幾夜的暴雨，好幾個郡縣農田被淹，房屋被衝垮。被洪水捲走的百姓，更是不計其數。」
更有流寇趁機作亂，燒殺搶掠，連官府都維持不住局面。
當下，稱白州為大靖最亂的地方也不為過。
樊梨梨不怕死地問，「那皇帝出巡，還去白州嗎？他膽子那麼小，應該不會去了吧？」
樊老爺趕緊捂住她的嘴，緊張地四下看看。
「你這孩子，跟誰學得嘴上不把門？」
萬一被誰聽見，再去告發，那還得了？
不過，皇帝顯然不會再去白州了。
「再是蠢笨的人都知道，現在的白州最是危險不過，何必去冒險？」
全天下人心知肚明，皇帝出巡，打的是探訪民情，與民同樂的旗號。
可實際上，明明就是宮裡呆膩了，不惜勞民傷財，到民間尋歡作樂的。
樊老爺不放心，又叮囑道：「屠記要提供給行宮的海鮮，可千萬不能出半點差錯，否則，天子之威，勢若雷霆，沒人護得了咱們。」
樊梨梨鄭重地點頭。
照皇帝這昏庸愚蠢，貪圖享樂的性格，要是屠記的海鮮真有差池，不知道會不會面臨誅滅九族的禍端。
不過，富貴險中求嘛，好歹大量海鮮一供應上，可比飯館來得快捷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