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選擇

「你想一輩子做個廢物么？」

這句話幾乎一下子就戳中了展白的命門。

十六年的廢物時光，如果只是生在世俗人的家庭也就算了，可展白偏偏大部分的時間都生活在玄修宗門內，更是從八角琉璃塔內見識到了各種功法典籍的奇妙之處，這對他的刺激有多大，可想而知。

「不想。」展白斬釘截鐵道。

「嗯。」孟元朝滿意的點了點頭，「現在我就有一個機會，你可願意試試？」孟元朝循序漸進的誘惑道。

「願意，師父，你就說怎麼做吧。」展白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實在是他太渴望像其他玄士那樣了，雖然現在他每天也能擁有半個時辰擺脫廢體的機會，不過這種機會，誰會嫌少呢。

「你不用這麼急著答應。這次的機會雖然很是珍貴，但同樣的也是極為危險，稍有不慎就會身首異離，你想清楚后，再回答我吧。」到了這時，孟元朝卻是遲疑了，畢竟展白雖然有著超絕的悟xìng，可他自身沒有任何修為，也是不爭的事實，如果真的走上那條路，簡直就是九死一生。

一聽如此危險，展白也有些遲疑了，弱弱的問道：「師父，你能跟我說說這個所謂的機會是怎麼回事么？」

「罷了，我就簡單的跟你說一下。這次機會，名為『天路』……不用想了，別說了劍俠宗，就算是比它強大十倍的宗門都未必聽說過，只有真正的一流宗門甚至超級宗門才知道這裡面的辛秘。至於我是怎麼知道的，現在你就不需知道了。只要知道我有一個參加『天路』的名額。」孟元朝說到這，稍微的停了一下，給展白消化的時間。

「『天路』每百年開啟一次，只有20歲以下的玄士才有資格參加。而且每次只有一千個名額，幾乎全部都是各個宗門最頂尖的天才。至於天路中有什麼，就不得而知了，但凡以往參與過天路之人，對此事就連自己的宗門前輩都是守口如瓶。而且這天路極為危險，能夠活著從裡面出來的，從未超過百人，甚至更少。不過，只要能活著出來，在rì后的玄修中幾乎都成了同階中最妖孽的存在，戰力異常的恐怖。也正是這個原因，雖然天路危險重重，但各大宗門還是趨之若鶩的將自己最頂尖的弟子送入其中。」孟元朝簡短的敘述，卻在展白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一成的存活率，可要知道，這些人都是天賦最高的jīng英弟子啊，哪一個不是宗門的寶貝疙瘩，可即便如此，死亡率依舊達到了恐怖的地步。」展白訝然，當然更讓他吃驚的是那些從天路中走出來的人，全部都成為了同階之下妖孽的存在。

什麼叫妖孽的存在？如果陸迪生活在暮煙大陸的話，以他對劍形魄的領悟，應該算得上是妖孽級的人物了，而那些走出天路的人，難道每一個都達到了陸迪那種階層么？（相同的境界之下）

從孟元朝簡單的敘述中，展白能夠深切的體會到，這天路對於少年玄士來說，絕對是一個危險與機遇共存的機會。想要參加，除非對自己有強大的自信，不然就要做好身死的準備。

展白怕死么？

當然怕，而且怕的要死。

可死亡對展白來說，卻不是最恐怖的存在，相比於此，他更害怕一輩子如此碌碌無為，被無浮塵障折磨一生。

「師父，你覺得以我現在的情況，有多大的存活率？」展白突然變得極為冷靜。

「不知道。」孟元朝的回答卻是出乎了展白的意料。

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展白就已經做好了得到最壞答案的心裡準備了，可孟元朝一句不知道，卻是讓他很是迷茫。

「正如我之前說的那樣，沒有人知道天路裡面有什麼。而從以往每次天路的情況看，很多實力更強的少年玄士反而死在了裡面，而有很多不被人看好的人卻成功的走了出來。這也是為什麼我想讓你挑戰一下的原因。雖然你現在毫無玄天力，但誰又敢說你一定會死在裡面呢。變數，在天路中存在著太多的變數了。」孟元朝解釋道，「沒有一個人敢說一定能夠闖過天路，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會認為自己一定死在裡面。所以這生死的幾率，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樣的。」

「靠運氣么？」展白喃喃自語。

「或許有，或許沒有。」孟元朝的回答依舊模稜兩可，沒有任何參考xìng。

是啊，除了參與其中的人，沒有任何人知道天路裡面有什麼，很可惜，孟元朝似乎並沒有參與過天路，當然就算參加過，他也不會說。

展白陷入了沉思，顯然一時間他也拿不準主意。

對這種變數太大的東西，容不得他不好好的思量一下。

於九死一生中去博那一絲成為強者的機會，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天路再次開啟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想好了告訴我。雖然我不想強迫你，但還是要對說。雖然你現在還無法玄修，但如果真的要走上這條路，就必須有一往無前的勇氣，只有這樣，才能成為真正的強者。」孟元朝說罷，揮了揮手衣袖，捲起展白，不多時，已經將其送回了其在藍凜峰上的住所內。

此時正值深夜，原本沉睡在展白房間內的樓子舞，早已不知道去向，不過現在展白也顧不上她了。

送走了孟元朝後，展白就坐回到床上，深皺著額頭，陷入了思索之中。

展白在想什麼？

是否參加天路么？

「我到底想要什麼？」展白喃喃自語。

以前由於無法玄修，所以從未真正的細細思索這個問題，可現在，他已經不再是以往的廢物了，不管是夢境中的陸迪還是師父孟元朝都給了他一個機會，一個改變自己的機會，可就是在這種時候，展白反而沒有任何歡喜，更多的是一種沉甸甸的感覺。

兩條路，一條就是像以前那樣無憂無慮的生活，什麼強者之路，什麼恩怨情仇，都跟他沒有絲毫的關係，這一切都只不過是過往煙雲，平平淡淡才是真。

至於剩下的玄修則是一條不歸之路，要麼一往無前的走下去，要麼就是碌碌無為虛度終生，可如果這樣的話，那又何必玄修，成為一個凡人，不更是逍遙快活，無憂無慮么？

這種時候，且不說，展白得不到任何人的指點，其實更重要是還是回歸內心，並追隨內心的真實想法。

閉眼假寐，腦子亂糟糟的，不過很快，展白就感覺思想一陣混沌，再清晰時，入目卻是前世陸迪的所有經歷。

默默無聞時的平淡，獲得愛情的甜蜜、並肩戰鬥時友情的肝膽相照……那時在陸迪的眼中，天空是五顏六sè的，生活是豐富多姿的，一起笑一起哭，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讓人羨慕不已。

直到有一天，平淡的生活轟然倒塌，愛情死了，友情叛了，身邊的人一個個減少，最後孑然一人，享受到的只有孤獨，陪伴自己的只有手中的劍。

於是，一招悟道，成就孤黯意魄，一念之間就能掌控別人的生死。

到了這時，天空似乎永遠都被yīn霾所遮蔽，在陸迪的眼中，更是僅僅存在了兩種sè彩。一是紅，那是對手的血。一是黑，那是手中的劍。

濃濃的悲傷充溢著陸迪的劍道。

悲傷，誰人知。又有誰知道，在那副冷酷殘忍的外表下，是一顆渴望的心，渴望什麼？這個答案就連那時的陸迪或許都不知道吧。當渴望得不到滿足的時候，就變成了饑渴，對嗜血的饑渴。

於是，就有了後來的事。

一人一劍，屠盡整個劍獄世界，寸草不生，將其變成真正的修羅地獄，直到最後一戰，與劍奴、劍姬一同逆轉時空。

「他當時做出了一分為三的決定，除了悔恨之外，難道更多的不是渴望么，渴望得到應該得到的東西。」夢中的展白喃喃自語，兩行清淚滑落，原本悲傷的表情頓時變成了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