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夢魘
董銘峰最終還是被處決了。
沒有絲毫的機會。
誰讓他在法庭上大吼大叫,拒不認罪,還栽贓陷害唐若蘭。
下場可想而知,已經人神共憤。
尤其是沈東立的父母,恨不得手撕董銘峰。
如果不是法警攔著,二老早就衝上去,讓董銘峰血濺當場。
總之,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悲劇。
沒有人能明白,董銘峰的心理,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
但是,他無法逃避法律的制裁。
在執行死刑前的一段日子裡,董銘峰前所未有的平靜,就好像已經預見了自己的死期。
他一點都不慌,甚至還想笑。
有朝一日刀在手,屠盡天下牛頭人!
純愛戰神,昂揚不滅!
宿舍內,唐若蘭面色平靜。
她的銀行卡里有10w,足夠揮霍一段時間。
是的,沈東立很大方。
一個晚上就是1w。
僅僅花了10個晚上,不僅爽到,而且賺到了。
這種穩賺不賠的生意,她恨不得多來一些。
迷失在黑夜裡。
可惜,金主被前男友送走了。
還好董銘峰那個窮鬼、廢物,沒有暴露她和沈東立之間的關係,要不然……
深夜。
唐若蘭被尿意憋醒,只好頂著冬季的低溫,顫顫巍巍來到陽台的洗手間內。
「怎麼沒紙了?」
唐若蘭方便完,才發現浴室內,紙巾已經用完了。
大晚上的,難不成要叫醒舍友?
不要啊!
會被罵死的!
就在唐若蘭猶豫不決時,突然出現一雙手,提著一袋心香印的紙巾。
唐若蘭接過後,下意識道了聲謝謝。
很快,她察覺到不對勁。
自己剛剛進洗手間的時候,裡面空無一人,那麼這雙手……
又是從哪裡來的?
唐若蘭渾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她回想起曾經學姐說過的話:在我們學校啊,半夜三更上洗手間,最好是把燈給打開,以免撞到一些不幹凈的髒東西。
當初唐若蘭也沒放在心上,權當那位學姐在危言聳聽,純粹就是想要嚇唬他們這些新人。
可是…
「你怎麼不用了啊?」
陰森可怖的聲音傳來,把唐若蘭嚇得大驚失色。
「啊啊啊!!!」
尖叫聲響徹整個深夜。
許多寢室的燈忽然亮起。
當唐若蘭的舍友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遲了…
唐若蘭,她寄了。
死因——心肌梗塞。
與此同時,出租房內。
摟抱著葵陷入沉眠的程筱悠,眉頭擰成川字,五官有些扭曲,臉上的表情很難受,彷彿在忍受什麼痛苦。
「你不是葵!」
「呵呵,被發現了嗎?」
被揭開面具之後,來者不再繼續偽裝,而是撕開臉上的皮具,顯露出龐大而又詭異的真身。
無數條觸手,朝程筱悠襲去,上面布滿無數猩紅的眼球,高大十米的巨人,卻有鯊魚般碩大的牙齒。
最讓人感到恐懼的,莫過於腹部的超大眼睛,呈現出詭異的幽綠色。
程筱悠左閃右躲,看到對方真面目后,瞳孔一縮:「你、你是…」
災厄!
該死!
還是非常棘手的類型。
程筱悠突然明白為何方才感到不對勁了。
自家的葵寶寶雖然在外人面前很高冷,但在他本人面前也不會熱情得太過頭。
結果,這個傢伙沒有把握好距離。
空有一副皮囊,卻又十分彆扭。
就好像傀儡一般。
行動遲緩,四肢僵硬,很不協調。
尤其是那雙眼睛,彷彿要吞噬一切。
程筱悠一開始倒也沒發現不對勁,直到…
「你聽說過關於諸神的黃昏嗎?」
這一句話,讓程筱悠,開始懷疑。
隨後,他開始試探:「什麼諸神的黃昏?那不是北歐神話里的故事嗎?」
緊接著,對方著急了:「不是神話故事!是真實存在的!」
「你有什麼證據嗎?」
「尼德霍格。」
「啊嘞?」
「我說,尼德霍格!!!」
就是因為這句話,程筱悠戳穿了,眼前這個冒牌貨的把戲。
葵縱使再生氣,也不會大呼小叫。
這個小醋王,會在你放下警戒心,處於最放鬆的情況下,突然給你來一刀子。
正是吃過這種虧,程筱悠才更明白,葵這個妹紙很會隱忍,遠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
「你不是葵!」
程筱悠拉開距離,篤定地說。
再他揭穿對方的偽裝后,戰鬥一觸即發。
「歡迎來到……」
醜陋而又龐大的生物,展開無數的觸手:「夢魘舞台!」
四面八方襲來陰冷的寒風,地面肉眼可見被冰層覆蓋,頭頂高懸的太陽被烏雲迅速覆蓋,不再散發出自身的熱量,徹底陷入死寂之中。
無數十字架拔地而起,將程筱悠圍在舞台中央。
一道身影,墜落下來。
狠狠地摔在程筱悠面前。
伴隨著看不清的線條,將屍體的腦袋緩緩抬起。
沒有眼睛,一片空洞。
但那張臉,卻很熟悉。
是的,董銘峰。
「我幫你幹掉了他,要不要好好感謝我啊?」
「對了對了,還有這個!」
伴隨著沉悶的聲響,又是一具屍體,映入眼帘。
披頭散髮,好不可怖。
程筱悠定睛一看:好傢夥!竟然是唐若蘭?!
「救、救我…」
她彷彿還沒有斷氣,乞求地看向程筱悠,希望對方能夠幫幫自己看。
殊不知,這只是一縷殘魂。
她,在人間早已消失了痕迹。
被災厄抹除后,將消失於歷史的海洋中,逐漸淡化人們腦海中,有關此人的全部記憶。
程筱悠眉頭微皺:「我就說董銘峰那傢伙,怎麼突然間發瘋。沒想到是你搞的鬼,還把唐若蘭送了進來。」
當真是買一送一!
「看在我替你解決兩個麻煩的份上,你只要乖乖交出【瘟疫】的權柄,我可以考慮給你一個痛快。」
【夢魘】攤牌了,它不想在裝了。
目的明確,直搗黃龍。
程筱悠輕笑一聲:「抱歉,我拒絕。」
【夢魘】顯然是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開始操控觸手襲向程筱悠。
面對眾多觸手的攻擊,程筱悠一邊閃躲,一邊尋找破綻。
「沒用的!沒用的!」
「這裡是我的主場,你身上的【瘟】和【疫】,壓根就無法對我產生效果!!!」
曾如【夢魘】所言,這是單方面的碾壓。
在夢中,對方處於絕對的優勢。
程筱悠以小博大的概率近乎為零。
並不是說贏不了…
很難。
至少,挨了好幾下的程筱悠,此時此刻有些狼狽。
他注意到自己雖然不會受傷,但沒挨中一下精神就會越發疲憊。
是靈魂!
沒錯,作為災厄,【夢魘】直接攻擊靈魂。
準確來說,是在蠶食。
如果不快速尋找出應對方案,那麼自己絕對會被吞噬掉。
當初獨自去砍樹的時候,乃處於巔峰狀態,遠不是現在的自己,能夠相提並論的。
被【夢魘】操縱的董銘峰和唐若蘭,宛如索命的惡鬼,一次又一次朝程筱悠撲來。
還有那漫天飛舞的、噁心到爆炸的觸手,堪稱小時候父母的混合雙打。
「未緒,在嗎?」
【……】
「在的話吱個聲,我現在需要你。」
【有事鍾無艷,無事夏迎春?】
「少啰嗦!」
程筱悠一邊費勁地躲閃,一邊詢問道:「有沒有破局的方式?」
【你自己心裡不是有答案了嗎?】
「不敢確定啊!」
程筱悠又挨了幾下,現在連閃避都有些費勁,雙腿在不停地打著哆嗦。
【以夢為馬,不負韶華。】
「此話當真?」
【當真。】
「好嘞!」
在得到確切的答案后,程筱悠不再閃躲,一把抓住飛馳而來的觸手:「你的攻擊結束了吧?」
「什麼?!」
【夢魘】很是詫異。
程筱悠怎麼接住了自己的攻擊?
他怎麼敢的啊!
程筱悠猛地抬起頭,淺褐色的瞳孔,閃爍著金色的光芒,平靜地說:「現在輪到我,沒有意見吧?」
「少在那裡,虛張聲勢!」
成千上萬的觸手,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將程筱悠裹在其中,試圖依靠蠻力擠爆他。
下一秒,金光閃閃,火光衝天。
三千銀絲傾瀉而下,火紅的披風隨風蕩漾,如墨般的鎧甲包裹著全身,手中拖著一柄厚重的砍刀。
那一瞬間,【夢魘】回想起,十萬年前被支配的恐懼。
那個詭異般的存在,彷彿就沒有消失過,只不過是換了種方式,匍匐在黑暗中,等待獵物上門。
高端的獵人,往往偽裝成獵物。
「怎、怎麼可能啊!!!」
【夢魘】怕了,發起的攻擊,越發的強勢。
恨不能現在就讓程筱悠倒下。
「怎麼不可能?」
黃金瞳秒變血之瞳,拖著重型砍刀甩了出去,所觸之物,秒化塵埃。
任憑觸手和人偶不斷襲來,程筱悠仍不慌不忙地收割。
就像稻田裡,秋收的農民。
沒有花里胡哨的攻擊,僅有不斷揮舞的動作。
就像是機械一般,毫無感情可言。
冰冷無比,超凡脫俗。
夢境之中無數不斷分裂的觸手,似乎也開始懼怕眼前的「詭異」,不敢再肆無忌憚地奔涌而來。
他不是尼德霍格,不是預言中,那條吞噬世界樹的黑龍,卻比黑龍更加恐怖。
無雙抵在【夢魘】的下巴,程筱悠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它:「結束了。」
「我不明白。」
【夢魘】不甘心地抬起頭:「為什麼在我的主場里,你依然可以隨心所欲!所向披靡!」
「當初你不是已、已經…」
「難不成…這些都是你布置的陷阱?!」
程筱悠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誰知道呢?」
也罷,該送你上路了。
【夢魘】的權與柄,我就不客氣啦!
【瘟疫】+【夢魘】,乃死亡絕配!
擁有兩個災厄的能力,程筱悠的內心又開始膨脹了。
但很快又被壓制下去。
因為,縱使有這兩個權柄,終究沒有巔峰時期厲害。
想當年,他可是千軍萬馬中,取敵首級如探囊取物!
好漢不提當年勇,還是不扯以前了。
想當初,他也是一枚,一口氣衝上30樓的猛男!
是的,沒錯,搭電梯,中途沒有停歇。
次日清晨,睜眼剎那,才發現兩人緊挨著。
他能夠近距離感受到女孩的熾熱的鼻息,撲灑在皮膚上有些發癢,但卻很溫馨舒適。
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切,程筱悠仍感覺有些不真實。
他打算拿葵寶寶做一下實驗。
閉眼,潛入。
讓程筱悠感到意外的是,葵的夢境是一片空白。
這種情況只有兩種解釋。
一,她的腦子燒壞了。
二,她已經脫離了夢境。
第一種是不可能的,第二種的話…
葵要麼已經從深入睡眠轉變到淺層階段,要麼就是在假寐。
「吧唧!」
用力地親了她一口,程筱悠起身離開了。
半晌,沒有感受到身邊人的溫度,女孩才悄悄睜開眼睛,觀察四周的情況。
確定程筱悠不在後,葵這才摸了摸濕潤的臉蛋兒,開始微微發燙。
大早上的就來早安吻,總感覺這傢伙有些得寸進尺。
廚房內,銀髮美人穿著圍裙,哼著小曲兒,手持鍋鏟在煎炸食物。
可以看得出他心情很不錯。
一夜之間,獲得新權。
這是程筱悠做夢都沒想到的。
都說虎落平陽被犬欺,可他真的那麼容易被人欺負?
自從被貼上「大反派」的標籤起,就證明程筱悠沒那麼容易對付。
哪怕是十大災厄,碰到了都會退避三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你好像有點飄。】
「那是不存在滴!」
開玩笑,誰都有可能飄,就他最不可能!
畢竟,巔峰時期的程筱悠,可是彈指間碾壓數個災厄。
就連樹看了,都瑟瑟發抖。
向命運舉起反叛的大劍,是因為程筱悠不願意就這麼認了。
「用你喜歡的方式度過一生」說得容易,但更多的人則是選擇了妥協。
程筱悠現在做的一切,也不過是遵照本心罷了。
「既然已經醒了,還打算賴床到什麼時候呢?」
明明沒有轉身,卻能知曉後方。
葵愣了一下,嘟著小嘴:「都怪你,害我現在都還在疼。接下來這大半個月的時間內,別再找我鍛煉了,遲早被你給、給…」
「給什麼?」
「滾啊!」
一想到接連幾天無法晨跑,生活作息都被打亂了,葵就氣得恨不能幹八碗白米飯下去。
最終,還是屈服在早餐下。
今天的早餐,是煎蛋、培根和沙拉麵包片。
對了,還有燕麥。
葵也不知道怎麼說,反正挺好吃的就是了。
刷完牙后吃油膩的東西,反而不會感覺噁心。
沒刷牙的話,啥也吃不下。
就挺神奇的說。
「今天去上課嗎?」程筱悠詢問道。
之前玩得太狠了,導致她下不了床,只能請假在家休養。
已經兩天過去了,如果繼續請假,就要找學校審批。
輔導員只有2天許可權,用完就無。
「我沒你想象中那麼脆弱…」
葵輕輕敲了敲自己的小腿,開口說:「反正今天又沒體育課,專業課上完就可以回來休息。」
實驗課在明天,這周體育課已經無了,因為體育老師結婚,讓體委自己看著辦。
體委又是個女生,連跑步都懶得要求,於是…
嗯,整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