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籟魔音
琴魔!
如果有人要問,三年來大陸上誰的名頭最響,那毫無疑問,一定是琴魔。如果還有人要問,三年來誰的故事最多最神秘,那也一定非琴魔莫屬。
三年前,文侍郎的女兒,南朝最嬌小玲瓏的美人文娟小姐下嫁才子莫連鳳。一時間,才子佳人,不知吸引了多少眼球,羨煞多少神仙眷屬。
然而就在夫妻新婚燕爾的當晚,忽然傳來一陣讓人沉醉的琴音,那琴音是如此的曼妙,所有人都聽得如痴如狂,直到夜闌更深,才恍然而醒。卻只見洞房之內,花燭如晝,新郎痴痴而立,新嫁娘已經杳如黃鶴。
只是空氣中還殘留著一種淡淡的如蘭似麝的香氣,昭示那一個神秘的存在曾經來過。
縱然文侍郎法手通天,多方尋找,文大美女卻始終音訊全無。
如果這只是一個偶發事件,那麼琴魔的名頭也不會響徹大江南北。
此後不久,韓工部的二公子迎娶相戀三年的情人施霞,施霞是一代名伎,歌舞雙絕,在京城一直是一個萬人空巷的角sè。韓二公子與她一見鍾情,再也不能離開。儘管韓工部瞧不起施霞這個風塵女子。但二公子揚言非施霞不娶,韓工部愛子心切,也只好勉強答應。
誰知就在大婚的晚上,一陣天籟之音過後,有著動人的歌喉,曼妙的舞姿,號稱南朝最有才的美女施霞小姐,從此人間蒸發,只留下一絲淡淡的如蘭似麝的香氣,讓人毛骨悚然。
這一次的事件與文娟小姐的離奇失蹤如出一轍,立即轟動了南朝京師,京師的六扇門出動了所有捕快,對京城周邊地區進行了拉網式的搜索,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後來又接連發生了幾起新娘失蹤的離奇事件,說來奇怪,兇手的目標好像專門瞄準那些名門閨秀,越是海誓山盟的情侶,他就越是要拆散。
屈指算來,失蹤的幾個美女無一不是名揚天下的尤物,她們中有最風sāo的美女曹麗娥,最古典的美女王小甜,最有錢的美女柳夢梅,最潑辣的美女杜飛飛,還有就是最有潛質的美女趙如是。
這其間xìng如熱火的李將軍偏偏不信這個邪,他決定在當年八月十五桂花飄香的季節,為自己心愛的女兒李芸舉辦婚禮,讓她與少年俊達宇文心海成其好事。
那一次的婚禮可以說是萬眾矚目。
李將軍動用他能調動的所有人手,在京城內外布下天羅地網,就等那神秘的琴音出現,一舉擒拿兇手。
可是最後的結果幾乎沒有一點懸念,李將軍的那些手下僅僅在琴音中堅持了半盞茶的工夫,便潰不成軍,就連李將軍本人也最終迷倒在柔媚的琴音中。
南朝最有活力的美女李芸小姐,就這樣也莫名其妙地也加入了失蹤者的行列。
而空氣中殘留的那一絲如蘭似麝的香氣從此更加讓人心膽俱寒。
李將軍從此就像經霜打過的茄子,蔫了,一直過了好久,終於在一天早朝時,他向皇帝遞上了辭呈:微臣恭居末位,對陛下忠心耿耿,然今rì琴魔肆虐,臣上不能為君保萬千百姓之安危,下不能護家人於一二,誠素位屍餐之輩。臣請從此別,若不能破解天籟魔音,臣發誓永遠絕跡江湖,云云。
儘管皇帝陛下百般挽留,但李將軍去意既決,竟然洒然而去,一去經年,再也不知他身處何方。從此,神秘琴音便被人們稱為天籟魔音,而彈奏天籟魔音的人自然便成了琴魔。
說來也怪,自從李將軍走後,不知是美貌新娘的婚事驟減,還是琴魔忙著周旋於他擄走的幾大美女之間?琴魔居然再未現身,而李將軍也一直杳如黃鶴,有人因此就斷言李將軍已經與琴魔同歸於盡。
這個說法最早是一個叫做陌路情緣的行呤詩人傳唱出來的,如果有人想問個仔細,他只是一笑置之,總之是信不信由你。
但帝國的名嬡貴胄們卻再也不敢拿兒女們的婚事做賭注了,有些人家甚至很低調地迎親嫁娶,幸好琴魔在得到幾大美人後,對一般的庸脂俗粉再也不感興趣。他悄無聲息地消逝一如他曾經悄無聲息地出現。
第一次聽說琴魔的時候蕭雷感到很好笑,琴魔其人只在天下知名的美女大婚時出現,而且除了擄走新娘以外,居然秋毫無犯,這似乎不能用一個簡單的sè中惡魔來定位他吧。
有時他甚至惡作劇地想,自己大婚時琴魔幹嘛不出現呢,如果他擄走了雲娘,我會怎麼樣?但這一念頭隨即在一陣揪心的疼痛中化成泡影。
蕭雷說什麼也不會想到沉寂一年多的天籟魔音會在絕域邊城之外的長風沙響起。自己的駝隊說什麼也不應該和他扯上關係吧。
他定定心神,琴音越來越柔媚,低回曲折,聲聲如夢似幻,於婉轉動人處更有一種攝有心魄的魔力。他知道這是一種高深的內功結合無與倫比的琴cāo發出的類似讀心術一類的邪門功夫。人一旦被琴音迷惑便會沉迷其中不能自撥。隨著樂音的變化而喜怒哀樂,如果琴音不停,人的感情就會盡情渲泄,直到虛脫而亡。那樣的後果當真不堪設想。
但琴魔幾次出現,除了幾個新娘失蹤外,從沒聽說有人受一點點的傷害,最多是狂歌濫舞之後的萎靡不振而已,只要休養幾天自然復原。這也是蕭雷對琴魔定位其並非窮凶極惡之人的最大佐證。
然而今天,蕭雷對琴魔的看法卻不得不有所改變。如果他不是沖著他們蕭家龐大的財力,蕭雷想不出他還能有什麼圖謀。
蕭雷冷笑一聲,有多少的馬匪黑幫,見到蕭家大旗,無不望風而遁,難道琴魔僅僅憑藉一人之力就來覬覦蕭家百年的基業。他的幕後莫非還隱藏著更大的yīn謀?
北方的風聲越來越凄厲,但琴音卻像是破陣而來的將軍,無堅不摧,毫無滯泄地突入所有人的耳膜,琴音也由初開始的纏綿悱惻一變而為凄厲yù絕,更像是怨婦在苦苦挽留就要轉身離去的徵人。
任何人都不能無視殷殷惜別的親人的淚眼,有些人甚至會在親人落淚的那一刻,費然而返。
駝隊中有好多人已經受不了琴音的誘惑,從開始的茫茫然變成意惶惶,他們都在想,人生苦短,何必輕言別離,外面縱然繁華似錦,也不及親情血水交融,管他是非成敗,都不如溫柔相愛相守。
琴音好像洞悉了那些人的心扉,於傷心yù絕之中又平添幾分柔媚,更加讓人不忍卒聽。終於有好多人放下了手中韁索,就要轉身離開。
忽聽「錚」的一聲金鐵交鳴,恍如睛天霹靂,震得所有人耳中嗡嗡直響,只如當頭棒喝,立即驅散了所有人心頭的胡思亂想。那些心懷猶豫的漢子,不由再一次踟躇在當地。
蕭雷見布氏兄弟的四支長劍同時出鞘,互擊在一起,發出的這一聲長鳴,立即撕裂了漫天的琴音,他微微點頭,以布氏兄弟的無上內力自然不會受這魔音的控制,但魔音猶如無處不在的空谷幽靈,僅僅略一滯泄,隨即又捲土重來。以他們的功力想要剋制魔音的蠱惑固然不易,但只要他們能把這琴音攪碎,未始不是一種方法。
蕭雷低頭看蕭琰正在默運盤龍功與琴音抗衡,但他的盤龍功僅僅達到第三層,剛開始還可以勉力掙扎,到現在已經唇顫舌抖,如果不是劍鳴聲聲,眼看就要支持不往。
蕭雷拍拍蕭琰的小腦袋,說來也怪,蕭琰本來已經不支,一經他爸爸手掌一拍,立即感到有一股真氣從頭頂湧入,他隨即把這股真氣與體內的天然真氣引導到一起,積小溪而成大流,兩股真氣立即運行到身體的各個角落,連續三個小周天,頓感神清氣爽。他沖他爸爸一笑,「爸,我沒事!」
此時布氏兄弟的長劍已經摧動,一片劍花幻成一道道銀sè的帷幕,把琴音隔阻的斷斷續續。劍氣縱橫中,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初聽時,似乎毫無章法,不堪入耳。仔細聽來,卻如悲歌擊築,慷慨無比,就這麼錚錚數聲已經在不經意間化解了無所不在的魔音。
隨著劍舞霍霍,蕭蕭劍鳴越來越急,立刻讓人心生金戈鐵馬,萬里揚鞭的豪情。
蕭琰看的手舞足蹈,「布家叔叔,好劍法,好劍法!」
駝隊的漢子們jīng神為之一振。蕭雷趁機下令,「大隊人馬,繼續進發!」
然而僅僅一瞬間,琴音一變,立改靡靡之聲,轉而高亢激越,彷彿漫天的琴音忽然收束成一絲絲若有實質的透明音柱,直刺布氏兄弟的有形劍陣。布氏兄弟的劍氣在琴音的壓迫下漸漸地失去了光彩。
一直靜默的崔志安冷笑一聲,左手食指和中指搭成一個意橋,他身周的元素飛快的改變著軌跡,紛紛撲向琴音,隨著他神識的注入,元素的律動越來越快,漸漸的,一個肉眼可見的光幕出現在肆虐的風沙中,琴音在光幕上一碰,反激而回,隨即五音亂作,竟然呈現出一派雜音,布氏兄弟立覺身周的壓力一松,jīng神大振,長劍光芒大作,立即將琴音攪得支離破碎。
蕭琰更是樂得手舞足蹈,他高聲歡呼,「崔叔叔,你的術法太牛啦!」
蕭雷卻依然臉sè鐵青,他隱隱感到不妥,琴音看似弱不禁風,但是卻始終在耳畔輕吟低唱,無論是崔志安的氣機還是布氏兄弟的劍氣多麼強大,還是不能把它連根撥除,就像是經霜的秋葉,一旦得遇chūn風,勢必更加彭蓬勃勃。
果然,琴音在幾番迴旋之後,終於如嫩芽出土,漸漸地根深葉茂,不但沒有絲毫的衰弱,反而較之先前更要強勁了數倍。四道琴音凝結成四根透明的音柱,毫無凝礙地穿透了崔志安營造的術法光幕,雖然難免有所損耗,但它所挾帶的能量實在太過強大,幾乎無視崔志安術法結界的隔阻。
崔志安大吃一驚,這個人的修為已經超出了他的境界,面對這樣的超級強者,他也只能勉力施為,明知是杯水車薪,但他依然一往無前,神識充分地展開,四周的元素一波接一波地轟向漫天的琴音。
不一會,崔志安和布氏兄弟五人的頭頂已經是熱氣騰騰,布氏兄弟四人雖然儘力運動長劍,無奈劍身就像是在極其粘稠的液體里,不但身陷其中,就是想抽身而出也已經不可能了。
風雲劍陣遇到了有史以來最強悍的挑戰!
蕭雷大驚失sè,琴魔的天籟魔音比起那些傳說來,還要讓人可怕。如果這樣下去,不要說布氏兄弟要不了多久就會力竭,就是術法強者崔志安也會神識衰竭,最後爆體而逝,這樣的後果當真不堪設想。
所幸琴魔此時專心對付布氏兄弟和崔志安,天籟魔音對於其它人反而失去了威力。他稍稍鬆口氣,低頭對蕭琰說:「琰子,我們蕭家今天面臨生死存亡的關健時刻,你要記住,不管發主什麼事,都不要給我們蕭家丟臉!」
蕭琰堅定的望著前方,「爸,我知道,你就安心地去打發琴魔吧。我和荊叔叔領著隊伍在前面等你。」蕭琰走過去拉著執旗大漢荊長貴的手,「荊叔叔,我們走!」
荊長貴把大旗迎風揮得烈烈作響,「主人,我和小公子先走一步,你放心,我保證在天黑前把駝隊領出長風沙。只要有我在,蕭家的大旗就會永遠飄揚。」他向後面大喊一聲,「蕭家的兒男們,前面的長風沙就是考驗我們的戰場,大家和我一起併肩子向前沖啊……」
荊長貴粗豪的嗓音,雖然不帶一絲內力,但他從胸腔全力發出,威勢驚人,居然蓋過了呼嘯的風聲,更沖淡了肆虐的琴音,駝隊的漢子們jīng神一振,齊聲附和,「沖啊……」
看著漸漸移動的隊伍,蕭雷臉上閃過一絲笑意,但隨即面容一肅,「噌」地一聲,盤龍長劍豁然出鞘,一股金sè的氣流衝天而起。霎時龍吟之聲充斥整個天宇。
崔志安跟隨蕭雷時rì已久,自然洞悉盤龍大俠的一招一式,他適時調動神識,順著蕭雷發出的氣機,引動四周的元素,猛地向外迸發,「轟」的一聲巨響,光幕大作,琴音發出一連串的顫音后,忽然沉寂下來。
布氏兄弟突覺魔音的壓力一松,立即jīng神倍增,劍芒大作,「錚,錚」之聲猶如急風驟雨,一時之間劍氣瀰漫,掃蕩著殘存的琴音。
蕭雷豪氣勃發,盤龍劍在手中幻成一條游龍,夭夭折折,只要自己再接再厲,眼看琴音就要在五劍合力之下土崩瓦解。
琴音一陣沉寂,僅僅一瞬間,忽然五音齊作,宮,商,角,徵,羽渾如五條巨龍,所挾的威勢直如千山雪崩,萬里浪涌,一齊壓向蕭雷六人。
六人不由大驚失sè,原來,一琴只能彈奏一調,斷沒有一琴而雙調之說,如今這琴魔一琴五音,居然威力絲毫不減,似乎還略有過之,當真匪夷所思!
本來布氏兄弟都是四劍合一的,現在對方五音齊發,不得不分力合擊,一人敵住一音,堪堪旗鼓相當。而蕭雷抵敵的正是五音中最厲害的羽音,對方也傾注了一半功力,琴音如九天鳳鳴,劍舞似深海游龍,一時間乍分還合,竟然膠結難分。
崔志安在一旁調動神識,只能稍稍阻隔一下強悍的琴音,雖然收效甚微,但也總算給蕭雷五人分擔了一些。
蕭雷長劍揮動越來越感吃力,倒不是對方功力比他高出若干,只是對方好像洞悉了他的一招一式,每每能搶得先機,有好幾次,對方甚至已經佔盡上風,但卻又故作疏漏讓他捲土重來。這樣經過幾個回合下來,蕭雷忽然感到一陣糾心的疼痛,對方琴音所用的分明是鳳舞九天的心法,難怪對方那麼的熟悉自己,這是二十年的默契啊!
二十年,彈指之間,人世滄桑,已經紅顏輕換白髮,那心愛的人又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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