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指認
「十六。」賀遠面不改色地騙人，他發育得好，長得高，光看個子不看臉，說十六也沒人懷疑。
「這麼小就跑來服徭役，也不怕折了身子骨，這些衙門的人啊，為了完成任務真是不顧我們的死活。」
「聶老爹，你就別浪費時間了，趕緊吃，一會兒還能閉眼眯一會兒，別一會兒被官差聽見了，肯定會找我們麻煩。」
「朝廷都說修路時雖然是服徭役，但給的吃食要充足，至少保證大家有精力吃東西，結果怎麼能說話不算數。」賀遠年紀小，裝嬌憨不懂事，也沒人覺得奇怪。
跟他搭話的聶老爹往旁邊看了看，壓低聲音說:「嘿，小夥子，你可被再說這話了，被問到，你中午就別想吃了，那管事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
賀遠壓低聲音:「聶大叔，我剛來，你就悄悄跟我說一下，不會以後都一直吃這麼糟糕的吧？我怕我堅持不下去。」
「你長得細皮嫩肉的，一看家裡條件就好，怎麼還來服徭役了。」
聶老爹雖然這麼問，已經自顧自找好理由了，他同情地看著賀遠說:「你也是逃不掉吧？現在都不能交錢避開服徭役了。」
「可憐見的，你估計這一趟下來，得餓瘦好幾斤，在這裡幹活兒就別期待能吃好的了，之前大傢伙也鬧啊，其他地方都不錯，怎麼到我們就只能吃這些了。」
「結果我們鬧一場，人家管事是衙門裡的人，直接就換成稀粥，成天喝下來誰受得了啊，只能服軟，至少還能有點糙米乾飯吃。」
賀遠指了指不遠處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問:「那就是你說的管事。」
「對，沒多，就是他，黃管事，以後你看見他，可別露出不滿的表情，也得勤快點別偷懶，那人最會躲懶了。」
「黃管事最小氣。」
賀遠點了點頭，一下午他混跡在服徭役的百姓堆里，就打聽到了不少的消息，確定了那位黃管事的活動範圍，以及工作時間。
晚上，天一黑。
賀遠就消失了。
他跟著葉老爹以及護衛一起。
偷偷跟在黃管事身後。
黃管事每日都要經過離家不遠的酒館打酒，今日也一樣。
酒館老闆顯然跟他是舊相識了，隨口問:「黃管事，還是二兩高粱酒？」
「不然，還有葡萄酒不成。」黃管事嗤笑了一聲，說話不好聽，酒館老闆卻沒有生氣，反而神神秘秘地說:「嘿，黃管事，還真有，你需不需要？」
「有？」
「多少？」黃管事瞬間來了精神。
酒館老闆比了個手勢。
黃管事心裡打起了主意，當即跟著老闆進了後院的庫房，買了一大桶接近快十斤的葡萄酒，幾乎把酒館庫存買光了。
他安排人送到自己府上。
黃府的管家正等著，黃管事揮了揮手說:「把這些酒水分批送到幾位爺府上，悄悄的，不要被人發現了。」
黃管事一直討好來負責修路的官員，才能日子過得這麼悠哉，他有了好東西，下意識就往幾位官員府上送。
黃管家也輕車熟路了。
摸著黑就把東西送過去了。
「這黃管事果然跟幾個官員有牽連，只不過，得抓住他們相互經濟來往的罪名才好定罪。」
「就是不知道黃管事有沒有私下藏點什麼信件來往。」
「那這就要麻煩左護衛了。」
左旋目光從賀遠身上收回來，最終點頭答應了，他木著一張臉，也看不出情緒。
葉老爹就把賀遠送了回去，接下來的事，得秘密調查，他還要混跡在修路的徭役隊伍里，回去晚了，別被人發現端倪了。
賀遠一直在隊伍里待了足足七八日，每日都耐心幹活兒。
葉蕎好幾次過去，只遠遠地看著，後來見鋪路實在是太艱辛了，他都瘦了，葉蕎晚上偷偷給他送飯菜。
賀遠坐在破舊漆黑的草棚里，看見葉蕎來了也很高興，不過他只挑選吃食，喝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其他的東西沒動。
「小蕎別擔心，這些我暫時不要吃了，味道太重，很容易被發現，我現在瘦下來才是正常的。」
「這也太吃苦了些，你放心，爹說那邊有不小的收穫，最近王爺在縣城裡，假裝什麼也差不多，幫忙轉移注意力。」
葉蕎陪著他吃完夜宵才離開。
果然沒過多久。
公路貪墨案驚動了怡親王。
這次的案子牽涉到的人很多，怡親王直接當場就審判，好些官員都不承認貪墨了修路的銀子。
怡親王雷厲風行，直接把證據甩到這些人臉上。
他問:「你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王爺，以往往你府里送炭敬的時候，您可不是這麼說的。」其中一個李姓官員見怡親王真的要動真格。
不僅把他們革職。
還要押到京城去。
一旦這件事驚動了皇帝，他們做的事就瞞不住了，被砍頭還是輕的，指不定要拖家流放。
這人頗有些不滿，當場就戳穿跟怡親王的關係。
怡親王大怒:「本王倒是不記什麼時候收過你們的碳敬，又是什麼時候說過什麼話。」
「王爺，你別翻臉不認人啊，就是你安排你府上的六管家負責的此事，還表示只要能完成朝廷安排的任務，一定範圍內偷工減料也是可以的。」李姓官員急了，他也直覺意識到哪裡不對，其實心裡已經有了猜測，只不過不願意承認罷了。
怡親王聽到六管家三個字，心裡哪裡還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六管家是他留給王妃身邊的人。
怡親王不相信王妃會做這種毀人不利己的事，王妃向來賢惠，此事必定有什麼誤會。
「壓下去，明日前往京城。」
怡親王不僅沒有心軟，還當場把牢房圍繞得跟個鐵桶似的。
翌日一早。
葉蕎他們就跟著怡親王一起出發往京城走。
怡親王府。
李嬌雲氣勢洶洶地進了後院，見到正在賞花的怡親王妃。
「長姐，你可要替我跟姐夫求情。」李嬌雲走進來，半跪在怡親王妃面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