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手札
洛蓬義信中提到的讓他覺得甚是荒誕。儘管常年跟著九位師傅在山中習武,見過的野獸沒有一千也有一百。可洛懸離從未見過會聽人話的野獸,若不是洛蓬義親筆所寫他怎麼也不會相信世間會有操控野獸的東西。
字跡是父親的不會有錯,他臨摹過父親的筆記,一般人不會寫出這麼蒼勁有力的字。洛懸離顫抖的手將信件放在火把上燒為灰燼。這封信萬萬不能讓別人看到,信的內容若是真的他該如何面對世人。
洛懸離不知如何是好,心裡慌亂不已。此時他只想一個人靜靜。他一時難於接受自己的曾祖父是以不正當的手段發家致富,如今他所擁有的一切本不該屬於他,洛家的財富是建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或許是因果報應才讓洛家遭了難。
他囑咐覓影道「這幾日不要讓人打擾我,飯菜放門外。」
說完關上房門,呆坐了許久才打開父親的手札,一字一句的反覆翻看。洛蓬義有每日寫手札的習慣,大多是無關痛癢的小事。厚厚的一本手札粗略翻看一遍就讓洛懸離累的兩眼模糊。他又細讀一遍,生怕漏了有用的信息。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於在手札的最後幾頁發現了重要線索。
父親在失蹤的前半年兩次獨自到清露寺祈福。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清露寺離山莊有一千多公里,還是個在荒郊野外的小寺。然而距落塵山莊一百裡外的地方有一座香火鼎盛的大寺,父親為什麼要捨近求遠到一個人煙罕至的小寺廟祈福呢?
小時候洛懸離被送到外公家時經過清露寺。寺廟孤零零的座落在半山腰上,不見一個香客。他記得破爛不堪的大門很是蕭條,寺廟中除了掃地僧就是已過古稀之年的方丈。
更讓他想不通的是,父親兩次去清露寺都會與一個叫做谷姜的養蜂人閑聊半日。父親管理洛家產業經常忙的顧不上吃飯,就是這麼一個忙碌的人怎麼會把時間放在一個養蜂人身上?
手札里沒有說谷姜是誰,也沒有說兩人聊了些什麼。
門外的飯菜端來又端拿走,沒有動一口。
「大夫人,莊主交待任何人都不能打擾。」
心急如焚的大夫人呵斥道「我是他娘,快讓開」。
覓影把劍一橫重複道「沒有莊主的命令,誰也不能進去。」
「覓影你好大的膽,你敢攔我?」
「我只聽莊主的。」
「你……」
吱~門開了,從房間出來后的洛懸離一聲不吭的坐在門檻上。
「離兒,你沒事吧?是不是哪不舒服」,大夫人摸摸他的額頭說道「讓我瞧瞧。」
洛懸離這才回過神來說道「娘,你怎麼來了?」
「我擔心你。你都兩天沒出門了,飯菜也不吃」,大夫人委屈的指著覓影說「他不讓我見你,還要對我下手。」
覓影是一根筋,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一點都不會變通。他不會像浩遠能哄得大夫人高興,也不像其他下人對大夫人唯命是從。大夫人對一次次挑戰自己權威的覓影很是不滿。
洛懸離倒是很喜歡覓影身上那股韌勁。不出意料,母親要添油加醋地向洛懸離哭訴一番。
他揮手示意覓影退下,安慰著母親道「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讓他走,以後別讓我見到他。」
「娘,覓影好歹跟了我十多年。把他趕走還不得落人口實,說我是個無情無義的人。」洛懸離摟著母親的肩道「您消消氣,我差人給您打造了一對鐲子,過兩天就送到府上。」
大夫人破涕而笑道「還是你孝順。」
洛懸離問道「娘,爹在失蹤前有什麼異樣嗎」
「你怎麼問起這個?」
大夫人擔憂道「你是不是在密室看到了什麼?」
洛懸離掩飾住內心的慌亂道「我就是想知道有關父親的事。」
洛懸離的問題無疑是傷口上撒鹽,大夫人不想提起往事,又架不住他的軟磨硬泡。
她回想了一會兒道「他去了清露寺回來就神神秘秘的。有次半夜出去,清晨才回來,衣服上還沾著很多紫色的花粉。說是見什麼守庄人。」
洛懸離聽到守庄人三個字興奮地問道「他有沒有說守庄人是誰?」
「沒有。」大夫人道「他不讓我過問他的事。」
手札中有記載守庄人的下落,居住在懸崖峭壁上。峭壁以南是一座荒山,北面有一條河流,但並沒有提到具體的位置。
養蜂人谷姜,紫色花粉,守庄人三者會有什麼聯繫呢?
洛懸離把三者融合在一起想到養蜂不就是在懸崖峭壁上嗎?養蜂不就得有花粉嗎?難道養蜂人就是守庄人?守庄人手裡有馴獸術,肯定是友非敵。有線索總比沒有強,找到養蜂人應該就找到突破口了。
洛懸離打了定了主意說道「我要去找爹。」
此話一出,大夫人驚住了。她沒想到洛懸離會突然提起尋父。洛蓬義失蹤前幾年還派人尋過,後來山莊蕭條無暇顧及此事,就沒有人提及此事。
大夫人喃喃自語道「是呀,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呀。」
她轉而一想,又有些不樂意,她怕洛懸離一走就像他父親那樣再也不回來了。
洛懸離向大夫人提出要去尋找父親也是為了尋找巨蟒和消滅巨蟒的方法。他不能跟母親說,一是怕母親擔心,二是怕母親泄露出去。
大夫人施展了她的老招數,哭哭啼啼道「你不能去,要找就遣幾人去尋。我沒了丈夫不能又沒了兒子。」
尋父可以派人去,可尋巨蟒怎麼可能假手於人。要讓人知道了山莊就要毀在他手裡了,那時列祖列宗的顏面何存?而他不能坐視不管,這是他們洛家的債。父債子還,他還不清就得他的子子孫孫還。
他第一次拒絕母親的請求說道「無論如何我都得去。」
在他再三懇求下,大夫人有所鬆口。
她猶豫道「你先回去吧,此事容我想想。」
她就這麼一個兒子,又是洛家的獨苗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她怎麼對得起丈夫?然而丈夫失蹤多年又是她的心結,哪怕是死也該讓她知曉,好了卻她的牽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