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私心
「如此說來,我還是去那下游修鍊吧。」
徐行這般說辭,卻是讓玄老眉頭一皺,揶揄道。
「好,真好,為了別人的虛名,浪費自己的大好時光,也不失為一種詼諧。」
玄老略微有些不耐煩了,敷衍了一句。
「該囑咐的,我已經囑咐過了,你從明天夜裡開始,就去瀑布修鍊,用我傳授給你的內家法門,運轉真氣,想來兩個月到九品巔峰,不成問題。」
話音剛落,徐行的意識,便從這個特殊的領域之中超脫而出,回歸了現實世界。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小油燈,似乎這盞小油燈里,藏著玄妙無窮的一方世界,而玄老,則像是一位開啟自己第二人生的神秘高手。
「師父,我先休息了。」
玄老並未作答,只是引動靈氣,熄滅了小油燈,徐行見狀,知是師父所為,便往自己房間走去。
躺在硬硬的木板床上,徐行閉目養神,很快睡去了。
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
雄雞打了第一聲鳴,叫醒了徐行。
睜開雙眼,頓時間覺得神目通明,溫涼愜意,全無平日里燥熱出汗之感。
原來,昨天夜裡,玄老傳授了他真氣運轉的法門口訣,徐行好奇心作祟,便是在睡夢中,留有一絲知性。
憑著知性,引動丹田真氣,在四肢百骸流轉施為,竟是誤打誤撞,將那原本就已經開啟的先天經絡,盡數灌溉,恰如細雨潤物一般。
先天經絡,更是好似雨後春筍一般,迸發出盎然生機。
「活泛,舒服!」
徐行起床后,舒展了一下身體,一些部位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不可謂不爽。
最重要的是,從昨夜到現在,他也不過睡了兩個時辰,如此看來,這內家法門,確實有奇效。
至少可以讓徐行,充滿精力的度過今天。
「母親,怎麼不再睡會?」
徐行走出卧室,卻看到母親在堂屋裡洗漱,難免有些激動。
平日里,母親都是一天到晚卧床休息,身子好些,便起身坐一會,或是吃飯,或是喝水,少有能夠下床活動的。
「母親,你身子好些了?」
徐行的臉上,露出了難以言表的喜悅。
日盼夜盼,母親孱弱不堪的身子,終於是有了好轉,只希望能夠快些痊癒。
無病無災,才是最簡單的幸福。
「是啊,行兒,昨夜不知怎麼的,心神疲倦,睏乏難當,便早早的睡了。」
「只是方才,聽到屋外雄雞打鳴,為娘的一睜眼,卻是覺得頭腦清醒,身子輕便,只是略微還有些咳嗽,想來,是你久病床前,盡心照顧,孝感天地,才讓為娘的,病情好轉。」
聽聞此言,徐行第一時間想到了玄老。
他連忙三五步,走到了小油燈跟前,用心感應著其中的能量波動。
緊接著,徐行用火摺子,點燃了小油燈,隨後又吹了一口氣。
果然,這一次,燈火被輕易吹滅了。
這也就意味著,常年寄宿在小油燈里的玄老,暫時無法與徐行交流了。
「難道是師父,治好了母親的病?」
徐行在心裡這般思索著,在他看來,母親的病不可能平白無故就好了,結合昨夜的種種經歷,高深莫測的玄老,便是這暗中做好事的人。
「行兒,你在想什麼呢?」
看到徐行略有所思,母親難免心生懷疑,這小油燈,乃是徐家的家傳之物。
據說,在千年以前,世間強者林立,徐家的先祖,也是當時的巔峰強者之一。
這盞小油燈,便是徐家先祖的傍身兵器。
只可惜,在他過世后,徐家能夠使用這物件的人,竟是一個都沒有了。
傳至現代,小油燈不過是家族祠堂里的一件裝飾品,對於早已經轉型漁業的徐家而言,僅僅只剩下最後一點點紀念意義。
「母親,我一直有個問題...」
徐行的話剛剛到嘴邊,徐夫人便是打斷了他的說話,隨即說道。
「行兒,你是不是想問娘,這小油燈,從何而來?」
這些年來,徐夫人為了生存,已經把離家出走後,身上能夠變賣的物件,都賣掉了。
唯獨這盞小油燈,徐夫人寧可以死相逼,也要留下。
當初,徐行眼看著母親病入膏肓,想要典當小油燈,換些錢渡命。
可痛苦纏身的徐夫人,竟是拖著虛弱至極的身體,阻止了徐行,只為能夠把小油燈留下。
自此後,徐行也意識到這盞小油燈的重要性,但卻不知其原委,他只知道,這盞小油燈,很古老,很破舊,很不耐用。
「母親,如果您不願意說,就不說吧,總感覺,這盞小油燈,對於母親而言,是特別重要的東西,但在我看來,重要的東西,往往牽動著特別重要的記憶。」
「從我們娘倆這些年來的境遇來看,大概不會是什麼好的記憶。」
徐夫人皺了皺眉頭,臉上的神情很是複雜,焦急中夾帶著些許憂慮。
當年的事,他本不願意說,但徐行畢竟已經十四歲了,有權知道自己的身世。
「恰恰相反,能夠看到你在這亂世中,依然堅強的活著,我是打心裡高興。」
「自從和你父親私奔,脫離了家族,而後你父親又不辭而別,我人生的依託,便只有你一人。」
「誠然,沒有哪個母親,願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在這亂世之中掙扎苟活,但既然選擇了這條路,我就不會後悔。」
「但有一節,為娘的,始終還是覺得對不起你,沒有讓你過上優渥的日子,反倒是連累你...」
徐夫人說到這裡,心裡頓時間覺得五味雜陳,有些更咽。
徐行的內心,卻是毫無波動,只是淡然的回道。
「母親這話,就顯得生分了,自打娘胎里來,我從未依靠過別人,除了母親,任何人對於我而言,都差不太多。」
「雖然過的苦,但起碼沒有寄人籬下,這荒郊野外,是母親砍來木頭竹子,搭建成木屋,做成桌椅板凳,又用泥巴堆砌成牆壁,灶頭。」
「想來這般,那些有權有勢的親戚,至死都沒有來往了。」
徐行說了狠心的話,倒也不是埋怨那些親戚,只是覺得母親和自己受苦這些年,既然沒有人來照應,那日後如何,真箇沒的辯駁。
任憑別人有權有勢,自己簡單過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