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火星蟲

「地球誕生以來，這顆星球上一共存在過1000億個左右的人類。巧合的是，我們銀河系也含有一千億顆左右的恆星，或許每個人的命運都對應著其中一顆星球哦，同學們。」

陳翰在教室的窗外邊聽到這番話后一邊嘆著氣一邊搖著頭，他低著頭默默地說道：

「要是所有老師都教這種迷信的玩意兒，那就等著我們的下一代全都變成傻子吧。」

陳老師是一位理性主義者，他自然是很討厭這種命運論之類的講說。所以每次經過其他的教室聽到這種言論的時候，他都會自言自語地批評幾句。

陳翰是一個三十二歲的男人，雖然是一名教師，但他的皮膚並不白皙細膩，反倒是帶著一點樸實的黝黑粗糙。他個子挺高，身材不算很強壯，但手臂上的肌肉特別堅實，再加上他的著裝非常樸素隨意，所以讓同行們看起來他更像是一位勞力工作者。

他是人類最後一批駕駛過宇宙飛船的宇航員之一，那還是他九年前在美國接受了的航天員訓練之後不久的事情，那時他在美國航空航天局nasa服役。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在操控著人類最後一架太空飛船在火星完成了人類第十一次地外行星登陸計劃后，nasa官方便宣布終止了一切地外探索活動，迎面而來的麻煩便是所有現役宇航員的退役。

陳翰退役后便回國到家鄉找了個較為清閑的工作：中學教師。

這天他一如往常地按時下了課，他從來不拖課，因為孩子們還要回家向父母親學習農業方面的知識和技巧。另一個原因就是他可以順便聽一聽其他班級的老師們拖堂講的一些什麼，他們講的那些內容往往會讓陳翰大失所望甚至留下一句髒話，就像剛才那樣。

其他的教室里傳來的話語也沒有讓陳翰覺得有什麼意思。

每次到這種時候，陳翰總是會想起在nasa為航天事業奮鬥的那一段日子，每一次任務都能讓他感到異常的興奮，讓他整個人充滿刺激與激情。然後再回到現實裡面看一看如今的生活，簡直是泥雲之別。他十分厭倦這乏味不堪的生活，雖然教師生活讓他有充足的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任何事情對於他來說都比不上再次登上載人航天器那麼興奮。

拋開這些怨恨與苦惱，陳翰驅車離開了校園。

這所中學位於鎮子的入口，是鎮子裡面五所中學里的其中一所，教學樓是一棟四層樓的陳舊建築，已經在鎮子上屹立了數十年之久，那個時候的地球還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陳翰像往常一樣來到了小鎮北邊的小酒吧里，身為一名中學教師，經常出入這樣的場合有時候會引起一些家長的不滿。有的家長在小鎮酒吧碰到他後會陰陽怪氣地說一句：「喲，陳老師，又來喝酒了啊？」

他常常這麼回一句：

「放下，不會喝成你家小孩那樣的。」

很多時候別人只是惡狠狠地瞪他兩眼，當然也有些時候不可避免地發生一些肢體衝突。

每次來酒吧他都喜歡拉著吧台的調酒師王荷聊聊天，如果是清閑的時候，王荷其實還是很喜歡和他聊上幾句的，但是陳翰可不管他忙不忙，只要他坐到吧台旁邊，就要說上個半天。

還好今天酒吧比較清閑。

王傑起開三瓶啤酒放在吧台上：

「真不懂你為什麼居然每天都要來喝幾瓶這玩意。」

「我也不知道為啥，反正打小就喜歡。」

「你真有高達155的智商？」

「這可是以前在斯坦福大學經過嚴格了測試的，要是騙人我必被雷劈。」

王荷毛巾擦拭著酒杯的邊緣，嗤嗤笑了一下：

「還跟小孩子一樣發毒誓呢。」

「現在的小孩子可不喜歡發毒誓，現在的小孩最喜歡做些言而無信的事。」

「比如呢。」

「還是別說了，估計說一年都說不完。」

「那就繼續你上次的話題說說有趣的事情吧。」

陳翰一口氣喝了半瓶啤酒，然後笑著打了個嗝：

「上次告訴你了，馬斯克的火星登陸計劃在2033年的時候圓滿完成了，並且在火星上建立了一個試驗基地，對了，我的爺爺曾經有幸成為第二次火星登陸的隨行者，他是一個物理學家。」

「他有沒有告訴你感覺怎麼樣。」

「別的都還好，只是大部分時間都只能吃土豆，土豆絲或者土豆泥，還有烤土豆。」

「不喜歡？」

「還好吧，只是時間長了容易膩。」

陳翰把剩下的半瓶也一飲而盡，接著說道：

「接下來的事情可就是你出生之前的事了。」

「那更有意思了。」

「這個還得從最開始的計劃本來是在讓志願者們在火星上生活六十八天，然後回到地球，但是『火星一號『載人飛船前往火星要五個月，返航則需要四個月，然而他們從啟航至回到地球只用了九個月，也就是說他們根本沒在火星上逗留。」

「這些你上次給我說了，現在繼續往下說。」

「從『火星一號『回來的隨性地質學家們說，他們在登陸火星后的一天，就偶然地發現了火星地表中隱藏的一種燃料。這些燃料的溫度僅有九十三度，卻向四周不斷放熱，釋放能量。」

「所以他們把這東西帶回地球上了？」

「沒錯，並且工程師們在八年後的2041年第二次載人登陸火星時使用這種燃料作為飛船的動力，並且將這燃料命名為『火星蟲『。」

「為什麼現在沒有人再聽說過這種燃料了。」

陳翰又拿起另外一瓶啤酒抿了一口：

「因為在第二次登陸火星之後，這一次登陸上去就的沒有什麼外行的志願者了，而是載著三十多位物理學家，天文學家和地質學家再次登上這個行星，當然，是為了挖掘出更多的能源，各界都希望他們這次能夠找到新的資源。」

「這當中有你的祖父？」

「是的，他們一行人在火星尋找了一個多月，並沒有找到任何其他的可利用資源。經過這一個多月的徒勞過後，科學家們放棄了尋找新能源的計劃，而是去尋找更多的『火星蟲『燃料，可是當他們在次到特定地表裡面搜索這些東西時，東西卻不見了。」

「不見了？」

「對，就那麼不翼而飛，憑空消失了。但是這東西沒有就沒有吧，大不了只能算讓航天局丟掉了走捷徑的機會。可是最重要的是飛船里的『火星蟲『燃料也消失不見了。」

「那你爺爺那群人是怎麼回來的。」

「他們回不來了，飛船沒有了燃料，對於火星上的他們來說這艘飛船就是一座龐大的廢鐵堆。他們發現這事的時候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減少每天的食物攝入，等待奇迹降臨。」

「奇迹降臨了嗎。」

「沒有，在原本只供給六十八天的食物吃了一百二十天之後，三十多位科學家一個接著一個死在了那顆遙遠的星球上。」

陳翰每一次說到另他自己傷心的事情的時候，都會情不自禁地握住一些什麼東西，這次他握住的是王荷的雙手。

陳翰的用他那雙又大又粗糙的手緊緊握著王荷纖細白嫩的雙手，王荷的臉頰上一下子就泛起了一絲紅暈，斜眼看著陳翰，不一會兒，陳翰就鬆開了雙手，醉醺醺地說：

「不好意思啊，小，小王，我還有點事，先回家了。」

王荷輕輕點了點頭：

「沒事沒事，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