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不能叫師傅
1984年5月20日星期日6:00分。陰曆四月二十,丁卯時,沖雞,煞西。
窗外的天空陰沉沉的,烏雲里耐不住寂寥的雨滴,正零零星星的灑落人間。
早上六點時分,金都大地已一片濕潤,只是往來車輛的雨刷還不需要打開,因為落寞的雨絲實在太細小,並且還不很細密。
宋琦醒來,見良哥仍打坐在床中央,床頭的枕頭被單仍整整齊齊的疊放著。
「良哥,醒了。」宋琦翻身下了繩子,交房卡插入門后卡槽。
「啊?」良哥大夢初醒,神清氣爽。
宋琦牆上兩頭拴繩解開,將繩子塞進空空的床頭櫃。
良哥打開雙腿,想象中的兩腿酸麻並沒有出現。
良哥下了地,赤足踩在地毯上,伸伸胳膊,蹬蹬腿;轉轉脖筋,扭扭腰。渾身說不出來的那種舒坦,如睡足后的精神飽滿,又如上足發條的機械,充滿了力量。
「老大,謝謝你。」良哥拱手致謝。
」良哥,謝什麼啊。你打開窗,在窗邊扎個馬步,緩慢出出拳什麼的都行。」宋琦反對別人喊他「師傅」,但喊他「老大」他還是能接受的。要不然,花雨喊他老大的時候,他就該制止了。
宋琦走向洗漱間,「良哥,我先去洗臉刷牙,然後你還得去沖個涼水澡。」
「是。老大。」良哥照辦。
……
良哥沖澡的時候,宋琦換了身運動服,將電話和銀行卡塞進屁股兜。穿上運動鞋,開門,走出房,見花香的房門關閉著。
這時,一個胸牌6字開頭的服務員抱著兩盒東西,飛快的跑過來,喘著氣說,「先生,這是您們今天的日用品,昨晚沒讓打擾。我放您房間里?」
「不用,給我吧。」宋琦接過兩大盒放有牙膏、牙刷、梳子、香皂、洗髮水、沐浴露、剃鬚刀、剃鬚膏等等一次性物品的一次性紙盒。
「謝謝。先生。」服務員鞠躬后,離開。
「哥,你起來了?」六零二八花香的房門打開,衣著潮濕的花雨走了出來,房門大開著。
「花雨,來,進屋。外面雨下得大不大?」宋琦招呼著。
「齊白哥,早。」臉色偏黃的花香出現在房門口,上穿白襯衣,下穿垂感十足的藍色西裝褲,足蹬時裝鞋。俱是新新的。
「花香,你也早。」宋琦笑著回應。
「雨下得不大,毛毛雨。」花雨搶過宋琦手裡的紙盒,抱著進了房。
花雨踢了一下洗漱間的門,想把東西放進去。
「等一會兒,馬上就好。」水流聲中,良哥的聲音。
「沒事。良哥,你慢慢洗吧。」花雨看了一下變樣的房間,把兩個紙盒放到電視柜上,坐到沙發上等宋琦。
宋琦看著臉也洗過,頭也梳過,齒間還留有牙膏芳香的花香說,「花香,你有跑步的鞋嗎?有了,換上;沒了,咱出去買一雙。你稍等一會兒,咱們去跑步,跑完步再吃飯。」
「有,好。」花香笑笑。
在西州,尤其是在金都,早起跑步的程序已經深深地刻入每個人的骨髓。
金都人,無論貧富、不論男女、不管老少,每個人可以沒有像樣的洋裝革履,但一身運動服和一雙跑步鞋,已然是生活必備品。
「好。一會兒我喊你。」宋琦回了房,他要把花香打造成一個健康的女孩,起碼眉宇間流露出來的病態和身體里散發出來的營養不良,要徹底根除。畢竟現在不是以短命的林氏黛玉為美的時代。
「哥,床啥時候弄走了一張?」泛潮的黑襯衣被脫下,搭掛在沙發靠背,光著瘦薄膀子的花雨正擺著曲臂拱起肱二頭肌健美架勢。
「昨晚。」宋琦憋不住想笑,「花雨,你的老鼠肌敢讓我捏一下不?」
「用你的分筋錯骨手嗎?」花雨來了興趣,跑到宋琦面前,激動地說,「我聽我妹說,昨晚,有個倭國人的兩隻手都被你捏成麵糰了?還沒流一滴血,怎麼弄的?咳。師傅教教我,好不?」
「花老弟,你可千萬別提『師傅』兩字。」良哥穿戴整齊從浴間出來。
「對,喊師傅,我就不教你了。」宋琦隨聲附合,「花雨,這手法你學不會。但過一陣子,我可以教你別的。」
「哥,真的?」花雨笑了。
「當然是真的。老大說了,我達到要求就教我。」只一個打坐睡覺的晚上,良哥對宋琦就由表面的崇敬變成骨子裡的崇拜了。
「什麼要求?」花雨問良哥。
「說你也不懂。」良哥不說,只「嘿嘿」笑笑。
「走,下去跑步。」宋琦把花雨的衣服從沙發靠背拿過來,雙手拎起,在自己身前輕輕一抖,扔給花雨。
「幹了?!哥,你對它施啥魔法了?」花雨難以置信的摸著手中的黑襯衫。
「本來就是乾的。」宋琦開著玩笑,說著謊話。
這招內力外放「烘乾衣服」的套路,是宋琦在臨洮崆峒山腳下,淅瀝瀝的細雨中,劉嫣、閻芙蓉茅草屋前,從甄不陰道長那兒偷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