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簡妍很快回神，開門見山：「周四晚上你有空嗎？我們幾個同學組織一個小型聚會。」
「周四？」那頭的聲音頓了下，像是在思考安排。
預感會被拒絕，簡妍立馬趁熱打鐵說：「是這樣的，我們有在外地的老同學難得回來，想著聚一下，珊珊她們都會去，現在就差你了，賞個臉唄。」
……
「好，那我一會把聚會地點發給你，周四見。」
聽到那頭聲音的邵白薇像是怔住了，等她回過神，簡妍已經結束了通話。
「怎麼樣。」簡妍朝她擠擠眼，用胳膊推了推她，揶揄道：「聽到她的聲音有沒有一種夢回高中時代的感覺？」
夢回高中沒有，只是聽到聲音眼前會不自覺浮現出十年前那張臉，比夢境中的那張臉要更清晰。
大腦不自覺想象她現在的樣子。
邵白薇沒有接話，稍稍岔開目光，目光瞥了一眼屏幕已經回到聊天框的頭像。
「……」還是沒有忍住，問了句：「頭像是她嗎？」
簡妍聞言直接點開上面的頭像，放大看了看，回道：「不知道誒，應該是吧，剪影照也看不出什麼，不如你看看她的朋友圈，之前好像看她發自拍了——」她話鋒一轉，「要不我直接把她的名片推給你吧？」
「不了！」邵白薇忙擺手，在簡妍追問原因下，結巴了下，才回道：「呃，周四我自己跟她交換聯繫方式。」
說到底，還是難為情，也怕失望。
十年不見，說不定在傅淺寧的記憶里她的姓名都模糊了。
吃完飯，兩人回到公寓。
簡妍興沖沖邀請她參觀自己的管理室，一推開門，整間屋子盡收眼底。
整體的擺設簡單，打掃得也很乾凈，雙人沙發扶手上搭了一張小毯子。
邵白薇用萬分不可置信的語氣問：「你就睡管理室？」
「對啊。」簡妍走到沙發旁邊，笑眯眯道：「不過，也不是睡在這裡。」
她伸手掀開掛在牆上的一塊掛布，有一扇隱藏的暗門，需要指紋解鎖。
眼看著簡妍輸入指紋，門『滴』了一聲，應聲而開。
裡面一片黑暗，能看到窗戶透進來的月光，窗外的樹葉隨著風吹動輕輕搖擺。
「小久同學，開燈。」簡妍熟練地使喚智能電器，剛說完屋子裡的燈就打開了，屋內的全貌也完全展現在邵白薇眼底。
外面是平平無奇的管理室，裡面卻別有洞天，傢具電器一應俱全，桌上擺了一台電腦主機以及4K顯示屏，粉色的電競椅一看就是網癮少女的標配。
房間很寬敞，又不會覺得悶，窗外是公寓的後花園，隔了一小塊位置做私人小院。
「不錯吧？」簡妍兩隻手背在身後，老神在在道：「這可是我專門請設計師設計的呢，正好你這專業對口，我沒被忽悠吧？」
邵白薇笑了下，反問道：「不便宜吧？」
簡妍沒回答，一切盡在不言中。
參觀完房間，兩人在外面值班室的沙發坐下，柔軟的皮質面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並非便宜貨。
她透過玻璃窗看向外面的大堂，問了句：「晚上不用值班嗎？」
「不用啦。」簡妍擺擺手，說是管理員，實際上只是為了給自己找點活干，不至於像個遊手好閒的無業游民，「公寓公共區域都有監控，晚上有保安巡邏，很安全。」
「這十年來舟川市經濟發展得很快，治安也比以前好很多，哪像以前還有飛車黨搶劫。」簡妍拍拍她的肩膀，「時間還長，你可以慢慢感受。」
兩人又聊了聊，待時間差不多了，邵白薇上樓回去休息。
她站在客廳中央，看了看自己的行李箱，又環視一遍整間屋子。
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陌生的，想到接下來要在這裡住上幾個月。
「……慢慢來吧。」她輕輕呼了口氣，開始著手收拾行李。
把忘記拿給簡妍的禮物拿出來放在桌上，紙袋裡無非是香水口紅之類的禮物，她還買了不少。
歸置好行李，手機忽然響了，拿起來一看，是分公司派維的人，有些意外，又不太意外。
「邵總，您好，您下飛機了嗎？我去給您接機。」
打電話的是派維的行政人員，在確定外派后就與她聯繫上，前一天還說要來接機，被她婉拒了。
現在又自告奮勇，只不過記錯了時間。
「不用麻煩，我已經到住處了。」
那頭有些惋惜，許是覺得表現的機會錯過了，邵白薇頓了頓，說：「現在方便的話你把公司資料發我一份，我先了解一下。」
「方便的方便的！」
很快，邵白薇收到了對方發來的公司資料，有幾十頁PPT，內容甚至涵蓋公司團建活動，滿屏幕的照片。
這些照片對她來說是無意義的，滾輪飛快往下滾動，突然頓住。
屏幕停在一張大合照上，邵白薇目光在一處停頓，眉頭微微蹙起，思忖片刻后又往下滑。
她在照片上看到一個有些像傅淺寧的臉，但照片太糊了，隱約只能看清一個大概輪廓，只覺得自己是被簡妍洗腦想多了，看誰都像。
在資料里她大概了解派維的人員組成，這回外派的任務總部領導並沒有給她明確的指示，頗有點督查員的意思，實際如何只能等周四去公司再說。
……
周四，上班的第一天。
邵白薇起得早，慢條斯理吃過早餐后在衣櫃前挑衣服。
因著出差，她帶的衣服不多，挑挑揀揀搭配了一套適合第一天上班的服裝。
上身是一件香檳色光面襯衫，下面配了條白色闊腿西褲，七公分的高跟鞋讓她本就苗條的身材拔高一截。
看起來不至於刻板，又不會太隨意，氣質這塊拿捏得死死的。
邵白薇站在落地鏡前看了看，又撩了一把頭髮，左眼瞼下方正中央一粒痣讓整張臉多了一分楚楚動人的風情，豆沙色的唇釉讓氣質增添一絲明媚。
下了樓，兢兢業業的管理員也上班了，正托腮打著哈欠。
她走過去和簡妍打了聲招呼，表示自己去上班了。
「我送你去吧。」簡妍說。
「不用了，這裡離地鐵站這麼近，我坐地鐵去就好了。」
「你確定嗎？」簡妍遲疑道，「要不你開我的車去。」
「不行，這裡的行車道我不熟悉，不好開。」
「好吧。」簡妍不再說什麼了，讓她體驗一下早高峰地鐵的熱情倒也不錯，又說：「今晚的聚會你別忘了啊，我到你公司樓下接你，我們一起過去。」
「行。」
…
對於晚上的聚會邵白薇很忐忑，可現在不是忐忑的時候，被擠在地鐵角落的當事人如是想著。
她突然很後悔自己沒有接受簡妍的提議，早高峰地鐵比她想象中還要恐怖。
所幸地鐵速度很快，還有三個站就到了。
這麼想著，邵白薇轉頭看向車窗外，試圖分散自己被擠的注意力。
地鐵慢慢降速，已經能看到月台上在等地鐵的上班族。
停穩后，車上的人下去了一部分，又上來了一部分。
邵白薇百般無聊地看著月台上的人，突然看到一張略熟悉的臉，漂亮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樑，薄而紅潤的唇，以及五官湊在一起就生人勿近的冷艷表情。
僅是驚鴻一瞥，她的身體像是被電到了一樣瞬間僵直，等到她反應過來時身體不受控制撥開人群從車廂下來。
可那張臉像是泡沫一樣轉瞬即逝，她站在月台上，四周天旋地轉，她沒有再看到那張熟悉的臉，車廂關門前的警示鈴響起。
轉頭見車廂里擠滿了人，她已經上不去了。
她忍不住捂著自己的額頭，喃喃道：「是幻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