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聲更比1聲響

布雷走在無人的街道上，清晨的空氣沁人心脾。但他現在沒心情感嘆，他得想辦法去應對接下來的危險。

「火中惡鬼……」他低聲念叨著這個拉爾的名號，臉上憂慮重重。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像個惡鬼呢。」他苦笑一聲，插著衣兜，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之中。

他想再看看這座城市，因為他怕，這一次之後，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了。

面對如此恐怖的敵人，他毫無勝算。他跟著弗萊迪里學來的身手，應付一下普通小混混或許還可以。

但那可是凱特斯啊，更何況還是火中惡鬼。

雖然，火中惡鬼的地位在凱特斯里算是墊底的，但對付他一個普通人肯定是綽綽有餘。

走著走著，他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座橋上。上次他帶著安格妮斯去輝星區時走的就是這條橋。

這條橋跨越一條大河，連接著輝星區和他住的這塊地方——辰星區。

此時的他靠在橋上的欄杆，望著一直延伸到海里的大河。據說這條河名叫星河，因為在遍布繁星的夜晚，星星的影子會倒映在清澈的水面上。

他望著清澈見底的水面，一下子就晃了神。思緒飄到萬里開外，似乎一下子，他便脫離了與這個世界的聯繫。

突然間，他只覺得眼前一黑，腦袋又劇烈疼痛起來。他痛苦地捂著頭，一手扶著欄杆坐了下來。

此時的他只感覺腦袋快要炸裂，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腦子裡爆發出來一樣。

一瞬間，他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整個人突然渾身無力。睡意猛然襲來，他只感覺眼皮子越來越沉。

下一秒，他的意識剎那模糊，整個人昏了過去。

……

不知過了多久，他在迷茫之中猛地睜開眼，看見眼前一片漆黑。

他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之中。

「這裡是哪裡？」他慌忙朝四周張望著，可這裡到處充斥著黑暗，根本無法判斷方向。

突然間，他的面前出現一道光芒，宛如一道利劍，劃開了黑暗。

他看見，光芒里站著一個男人，似乎背對著他。

他想靠近點那束光芒，但他剛邁出一步，突如其來的無力感瞬間充滿了他的全身。他腳一軟，跌在了地上。

「嗯？」光芒之中的身影動了動，低沉的聲音在四周飄蕩著，激起陣陣迴音。

「喂！這裡是哪裡？」布雷此時只感覺到莫名的恐懼，黑暗的環境和無力的身體讓他無法思考，不由得沖著人影喊了一句。

人影似乎聽見了佈雷的呼喚，在光亮中顫了一顫。下一秒，一道渾厚低沉的聲音緩緩飄來。

「這裡，是你的靈魂深處。」

人影突然猛地一閃，只一瞬間便來到了布雷面前。藉助人影身後的光芒，布雷在看清楚人影的一瞬間便傻了眼。

這不是自己嗎？

看見布雷震驚的表情，人影倒是一副很理解的樣子，看著布雷：「你肯定在疑惑，為什麼我長的和你一樣，對吧？」

布雷點點頭。

人影笑了笑，說道：「這麼說吧，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布雷有點不明白。

「你應該從安格妮斯那裡聽說過吧，她來這裡的目的。」人影轉過身，聲音又低沉了不少。

「那笨蛋的目的……」布雷回想著，突然，他恍然大悟，看著眼前的人影。

這個人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想必只有一個原因。

「不錯。」人影似乎知道，布雷已經猜到了，「我就是迪蒙利。」

「可你……」布雷望著面前背對著他的迪蒙利，這才發現他的身影有些飄渺不定。

「這個你有所不知。」迪蒙利緩緩說道，「我一直沉睡在你的靈魂深處，我蘇醒時，大概是在你的童年時期。」

「剛蘇醒的我力量盡失，完全沒有了當初的強大。」說著，他轉過頭，望著佈雷，「於是我便在你的靈魂深處修養，直至我的力量完全恢復之際。」

「我的肉體早已在天堂隕落，現在的我只是一抹孤魂。」他苦笑道，「我不能這麼快就出來見安格妮斯，現在還不是時候。」

「你知道的，有好幾次，我都借用了你的身體，去發揮力量，打倒壞人。但是，我發現那樣太耗精神了，這對我的修養不利。」他向坐在地上的布雷伸出手，「所以，我打算把力量借給你，這樣你就能替我保護好她，也能保護自己。我也能好好的去修養了。」

「接下來，你也有些事情要面對，不是嗎？」他笑道。

聽到這句話，布雷才想起，自己待會兒還要對付那個「火中惡鬼」。

「有了我的力量，凡人是傷不了你的。」迪蒙利淡淡道，伸出的手舉在半空，「來吧，替我保護好她。」

猶豫片刻，布雷伸出了手。

兩隻手緊握在一起，是信念的傳遞，是責任的傳遞。

「替我照顧好她。」迪蒙利淡淡笑道，「對了，記得替我保密哦。」話音剛落，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安格妮斯……」布雷正遲疑著，突然，面前的光芒變得極為耀眼，下一秒便吞噬了他的全身。

……

待緩過神來，布雷發現自己正靠著橋上的欄杆坐在地上，身後是一望無際的透徹水面。

太陽已經升到了頭頂，現在已經是中午了。

「好了，」布雷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是時候了結這一切了。」

……

西街，一棟矮胖的建築在眾多樓房之中顯得格外突兀。它破敗不堪，褪色的牆壁上貼著一張大大的「永久關閉」字樣。

這棟建築的背後有一條寬廣的巷子，巷子里的一切暴露在這正午的陽光之下。

巷子的入口有一道鐵絲網，巷子兩旁堆滿了雜物，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在這堆雜物之間的空地之中來回踱步，似乎在等待著什麼。可能是由於太陽的緣故，他的臉上淌著汗。

正當男人愁眉苦眼之際，一個身影推開了鐵絲網的門，緩緩向男人走來。

「哼。」男人從鼻孔里呼出一團粗氣，望向面前的來人。

「算你有膽量，還真敢來。」男人粗密的眉毛顫了顫，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轉，轉而一動不動地盯著來人。

來人有一頭耀眼的紅色頭髮，在太陽的照射下顯得更加奪目。一雙銳利的眼睛在隨風拂動的髮絲之間顯得是那樣炯炯有神。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領子高高豎起，快到膝蓋的衣服下擺微微擺動著。

「哼。」布雷冷哼了一聲，他現在只想快點結束，然後回去。

「多的我也不說了，來痛痛快快的和我打一架，打贏了我，我就放過你。」男人摩拳擦掌，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正有此意。」布雷緩緩走來，雙眼一睜一閉之間，竟有一隻突然變成血紅。

這便是迪蒙利所說的力量，而那隻血紅的眼睛，便是激活力量的表現。當布雷激活了迪蒙利賜予他的力量時，他的左眼會變成「血紅之瞳」。但這細微的變化，凡人是看不出端倪的，即便仔細去看，也未必能看出什麼不同。

有了迪蒙利的力量加持，他覺得自己的勝算會大大提高。

不過，這力量該怎麼用？

正當布雷思索著，對方已經先手揮出重重一拳，直奔佈雷的腦袋。但不知為何，對方的動作在布雷眼裡變得極為緩慢，就好比是一個慢鏡頭。對方的表情變化，拳頭揮出產生的氣波，以及肌肉的形變，在佈雷的眼裡那是看的一清二楚。

因此，他也能很快地做出反應，因為對手的動作在他眼裡實在是太慢了。

而在男人的視角里看到的卻是另一幅景象：他看到，佈雷的身形明明絲毫未動，可眼看自己揮出的拳頭就要打中時，卻莫名其妙打空了。

這讓男人感到十分困惑，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為了證明自己的拳頭確實是向布雷身上打去的，他又猛地朝布雷揮了幾拳。下一秒，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畫面出現了。

他看到，眼前的布雷在快要被他的拳頭碰到時，突然整個人如同閃電一般便閃開了，甚至看不到殘影。

這絕對是他見過有史以來最離譜的場景。

「那啥，到我了吧？」布雷突然笑道，冷不丁地揮出一拳。

這一拳，在布雷眼裡就是普通的一拳。

但是在男人的眼裡，事情就變了樣兒。他看見，佈雷的手在一瞬間化作虛影，下一秒已經直逼自己的腦袋。

這……這是人能打出來的拳頭？

攻勢太讓人出乎意料，以至於男人根本沒有時間躲閃，硬生生接下了佈雷的一拳。強大的衝擊力很快便讓他飛了出去，直砸在身後的牆上，掉進了雜物堆里。

「這就是惡魔的力量嗎……」布雷難以置信地看著飛出去的男人，望向自己的拳頭。

「怎麼可能……」男人不服輸地從雜物堆里爬出來，全身上下都是擦傷。

「好了，你輸了。」布雷朝他微微笑道，「我走了。」

「哪能這麼輕易地讓你離開？」男人冷笑道，不知什麼時候手上多出一盒火柴。他極為嫻熟地點燃一根火柴，順手往地上一扔。

剎那間，地上火光四起，燃起熊熊烈火。

「你和我之間，只能活一個！」男人狂笑道，猙獰的表情宛如一隻惡鬼。這本是男人的殺手鐧，但無奈，現在只能和布雷同歸於盡了。

火焰迅速蔓延到二人的腳邊，眼看就要吞噬他們。

「是汽油么……」布雷望著地面，這才發現了端倪。怪不得他剛進來時，一直聞著一股刺鼻的氣味。

原來是汽油。

「哈哈哈哈，沒想到，身為『火中惡鬼』的我，今天也要葬身火海了。」男人自嘲般笑道，「不過，你要給我陪葬！」

眨眼之間，整條巷子火光衝天，瞬間便成了一片火海。

「哈哈哈哈……」男人的笑聲狂妄不羈，逐漸被火焰燃燒時的聲音蓋住。

布雷在起火時便往巷口衝去，可還沒待他跑到鐵絲網，他的全身便被火焰吞噬。

難道他要在這裡結束了嗎？他緊緊閉上雙眼。但過了一會兒，他並沒有感覺到火焰灼燒的痛苦。

他睜開眼，竟驚奇地發現自己的身上竟絲毫未沾染上半點火苗。他把手伸向火焰，火焰卻好像懼怕一般，躲開了他的手。

「哇哦。」布雷驚呼了一聲，這麼神奇的事情他還是第一次見。

【僅小說情節，請勿輕易在現實模仿】

他漫步在火海之中，看見男人痛苦地蜷縮在地上，已經成了一塊焦炭了。

「看來，『火中惡鬼』也不過如此嘛。」布雷挑了挑眉，轉身便離開了。

「可是，這火該怎麼辦？」布雷站在鐵絲網外，看著裡面燃燒著的熊熊大火，「既然我能免疫火焰，那我是否能夠控制火焰呢？」

想著，他又走了進去，朝著火焰伸出手掌。

「滅！」他象徵性地喊了一句，本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理，可接下來的一幕讓他喜出望外。

他看到，眼前的火焰在一瞬間便消失不見，像是從來沒有過一樣。但牆上燒焦的痕迹，以及巷子中間那堆焦炭，都在指明這裡曾經出現過大火。

他走到男人的屍體前，他面前的這堆東西已經不能稱為屍體了，而是一堆灰燼。

「再見咯。」布雷沖灰燼笑笑，吹了口氣。下一秒，那灰燼被他吹起，竟在空中揮散，一下便沒了痕迹。

「還挺方便。」布雷心想道，邁步走出了巷子。

「危機解決！回去上班咯！」布雷高興地往晨曦餐館的方向走去，「不知道安格妮斯一個人在家無不無聊。」

「既然這樣，那就帶她出來好了。」布雷想著，便轉頭往家的方向走去。

太陽當空，很是耀眼。

他剛走沒多遠，便看見一個曾經見過的面孔。這個人有著一個極為耀眼的光頭，臉上凶神惡煞的面孔讓人看一眼便忘不掉。

這不是上次那個，把安格妮斯扛在肩上的那個男人嗎！

看見光頭向他走來，他沒好氣地把臉撇過一邊。

可光頭似乎就是沖著他來的，而且步伐逐漸加快，似乎有事要找他。還沒來到他跟前，光頭男人便開口了。

「大恩人！」

布雷突然有點不知所措，這是整的哪出？

他注意到，光頭男人看見他時，臉上的兇狠似乎都緩和了不少。

「大恩人。」待走到他面前，光頭男人又喊了一聲。

「行了行了，我才不是你的什麼大恩人。」布雷撇過頭去，並不接受光頭男人的熱情。

「不，您幫我從錯誤的道路中指引出來，是您改變了我錯誤的想法，您就是我的大恩人！」光頭男人嚴正其詞道，認真的神情沒有半點虛假。

「呃……」布雷想不起那個時候的自己做了什麼，畢竟那個時候並不是他本人在掌控身體。

「行吧，大恩人就大恩人吧。說，來找我做什麼？」布雷撇撇嘴。

「是這樣的，我目前已經改邪歸正了，脫離了自己的幫派。」光頭男人鄭重地說道，「但是，您可否知道，凱特斯？」

一聽到「凱特斯」，佈雷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光頭男人似乎沒有注意到佈雷的表情，接著說道：「我的那個小幫派就是隸屬凱特斯的。脫離這樣的幫派不知有多困難，但多虧了一位愛抽煙的大哥，我才從幫派之中脫身。」說到這，光頭男人的聲音突然壓低，「在我離開幫派時，我聽到消息，說是凱特斯的四老大，費里，他手下有個人，名叫拉爾，也就是惡名昭彰的『火中惡鬼』，在一家餐館里跟一個女的起了爭執。這個拉爾本想收拾一下這個女的，結果她的男朋友跑了出來替她出頭。拉爾便約她的男朋友出來，要在今天收拾她的男朋友。」

「這事情，讓費里知道了，還揚言要把那女的搶回來！」光頭男人望了眼四周，壓低了聲音說著，「剛才看你從那邊走過來，便順便給你說一聲。虧你還這麼大膽，那個『火中惡鬼』經常在那邊出沒！」

「現在都這個點了，那個拉爾應該早就收拾完人了，那女的應該也被人從家裡帶走了。」光頭男人不經意間提了一嘴，布雷瞬間就不淡定了。

「凱特斯是真厲害啊，連那些人家住哪兒都能找到。」光頭男人感嘆道，「可惜啊，我已經離開了，不然……誒你要去哪裡？」

話還沒說完，光頭男人看見布雷突然撒腿就跑。

「那笨蛋有危險！」布雷不敢怠慢半步，用盡全力往家的方向奔去。

「跑的真快。」光頭男人望著一溜煙便不見身影的佈雷，不禁感嘆道。

……

僅僅兩三分鐘的時間，布雷從西街跑回東街的家裡。

他猛地一把撞開門，眼前凌亂的景象讓他無法想象發生了什麼。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被掀翻的餐桌和斷掉的椅子。地上還有被打翻的食物，看來那幫人是在她吃飯時衝進來的。地上很臟，有很多髒亂的腳印，還有幾縷金色的頭髮。窗戶被打破了，玻璃渣子掉了一地。

沙發被利器劃開了幾道口子，沙發上的枕頭扔在地上，還有幾個腳印。看樣子她應該掙扎過，但很快被制服了。

他彎下腰，摸了摸地上的食物殘渣。「還是溫的，說明沒走多久。」他判斷道，轉身跑出門口。

他站在門口向四處張望，但附近一輛汽車都沒有，行人更是少之又少。

這讓他上哪兒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