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發揚傳統
「沒有……」
李念禮抬頭看向他爸,有些害怕地稍退了一步。
「這臭娘們!」
小木恨恨地罵了一句。
隨即從兜里拿出了一張皺皺巴巴的十塊錢,塞進李念禮的褲兜。
「兒子,爸沒多少,給你餓的時候買東西墊墊肚子。」
小木看著兒子,喉嚨翻滾拚命咽下許多愧欠。
「謝謝爸。」
李念禮笑了,每次爸爸來學校看他,總會給他零用錢。
「你記得在那個家肚子餓了就要吃飯,一定要吃飽,不用看別人臉色,要是受欺負了就來告訴你爸我,我收拾他們去!」
小木揉了揉李念禮的腦袋,暗嘆親兒子又長高了不少。
對於小木的叮囑,年紀還小的李念禮也是模模糊糊地聽著。
他正沉浸在拿到零用錢的快樂中,想著等會要不去抽個龍珠玩。
「兒子,你別學爸賭,爸就是被賭害了一輩子,我是出不來了,你要好好地。跟賭沾邊的你都別玩啊。」
小木說著又摸摸兒子的肩膀,很好很壯實。小木欣慰地笑了。
「知道了爸,每次你都說這個,能不能換個話題。」
李念禮癟癟嘴。
「爸,我得回家了,不然媽該說我了。」李念禮拿了錢,還想去玩具店玩一會。
「好,去吧。別跟你媽說我來看你了。」
小木鬆開了手,目送著兒子走遠。
「真沒想到這小木還挺疼兒子的。」不遠處一直觀察小木父子的王鑫感慨道。
「怎麼他打他老子的時候這麼沒人性。」王鑫真是摸不準小木。
「很多人向上孝敬是攀天梯,向下愛撫是手反掌。」燕脂回答。
同時間一直坐在窗邊的趙重楠也動了。
他拎著三個皮箱,徑直走到小木面前。
「他到哪都拎著三個箱子,也不是很酷啊。」燕脂嘟囔了句,這反派沒有電視劇里表演地洒脫帥氣。
單手拎著一個皮箱是氣場,兩隻手拎著三個箱子算怎麼回事啊。
「大姐,那可是錢!」王鑫沒好氣地吐槽了一句。
誰拿著這麼多錢也不會離手啊。
而小木看到趙重楠,根本來不及觀察他手上的三個皮箱,整個人就像是彈起的彈簧,臉上又是怕又是喜。
「楠哥,你怎麼到這來了。」小木賠著笑臉說道。
「小木,你還挺關心你兒子的。」
趙重楠說話時聲音嘶嘶的,就像摻雜了蛇吐芯子的聲音,因此他大多數時候不愛說話。
趙重楠說著往李念禮的方向瞥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楠哥楠哥,跟小孩子沒關係。我就是順路來看看,您有什麼吩咐您跟我說就行了。」
小木當下如臨大敵,生怕趙重楠打孩子的主意。
「放心,我沒那麼多時間。」
趙重楠笑了,明天晚上他就要靈寂,不然小木的兒子還真是一個不錯的對象。
小木現在什麼也沒了,還這麼關心兒子,萬一他兒子再出什麼事,到時候激起的怨魂一定特別凝實。
不過動孩子容易招來不必要的麻煩,趙重楠不想冒險。
「楠哥,你有什麼吩咐。」
小木恭敬地又問,想藉此岔開這個話題。
「我的錢,該還了吧?」趙重楠發出嘶嘶的聲音,說話時右腳皮鞋的鞋尖一下一下拍著地。
「楠哥。」小木的臉苦了下來,
「不是說好下個月6號再還嗎?」
「你又欠了賭場2千。」趙重楠冷冷地說。
小木知道話里的意思,哪怕今天開始自己每天跑賭場領200塊,壓抑著不賭,到6號也還不上楠哥的3000塊錢。
「楠哥,再給個機會。」小木能拖就拖。
這時候他終於注意到了趙重楠拎著的三個皮箱。
「或許楠哥有沒有門路幫襯下?賺了錢我也好第一時間還給楠哥。」小木姿態放得更低。
他雖然很怵這個戴金絲眼鏡的楠哥,覺得楠哥這人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邪性,但每次自己走投無路時,楠哥是為數不多願意拉自己一把的人。
到他今時今日的現況,還願意掏出3000塊借他的,也就只有楠哥了。
「城外的砂土場,你去那看場子吧,拿工資還我。」趙重楠冷冷地說了一句。
有工作?小木也很心動。
「謝謝楠哥,謝謝楠哥。」小木連說了好幾句謝。
趙重楠也不和小木再廢話,轉身就走了。
「特意跑來一趟,就為了給小木介紹工作?」王鑫不懂了。「怨偶這麼友善的?」
燕脂卻是可憐地看了小木一眼,沒有直接回答王鑫的問題。
而是問了一句,「你覺得是希望瞬滅更可怕,還是不停地像星火黯淡了再亮,亮了再滅更燒人?」
「他要的,是小木反覆崩盤后井噴的怨恨。」
王鑫倒吸一口涼氣。
「握草,這是把小木當蠱啊!」
「還不止呢,許多選擇固定區域攝取怨魂的怨偶,因為時間限制,會在啟靈時瘋狂斂財,這樣等到靈寂歸神時就有足夠的籌碼懇求怨主,以求儘早啟靈。因為啟靈的次數比尋常玩偶多,地域又比較固定,這類怨偶就會特意選中幾人『種怨』。所以除了小木,應該還有幾人遭遇大難。」
「這怨偶會炒股吧?短線長線都抓。」
越想越嚇人,王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走走走!把這傢伙老巢端了。」王鑫學著燕脂輕喊道。
霍霍了這麼多人,王鑫此刻真想也讓他嘗嘗被霍霍的滋味。
「端老巢!」燕脂高舉右手俏生生地喊了一句,她很滿意王鑫的覺悟。
如燕脂判斷那樣,趙重楠在見完小木后,果真提著三個皮箱回了住所。
趙重楠住的是小弟經手租借的獨棟三層樓房,位置比較偏僻,但交通還算方便。滿足了趙重楠低調和出行的訴求。
直到盯著趙重楠提著箱子走進屋內,鎖上了門。燕脂才從王鑫兜里拿出一百塊錢,拍拍王鑫的肩膀說:「你在這等我一會,他應該沒那麼快出來。」
過了片刻,燕脂就拿著一串五顏六色的氣球,兩個小太陽面具和一個鼓鼓的大黑袋子回來了。
「你拿這些做什麼?」王鑫看著像準備度假的燕脂。
又掃了掃黃臉紅唇的太陽面具,癟癟嘴嫌棄道:「你這面具也是怪丑的,滷蛋臉。」
「這叫儀式感。」燕脂笑得更得意了。
燕脂告訴王鑫,每次慶偶打劫怨偶的時候,都會戴上小太陽面具。因為怨偶們的錢財都是見不得光的,慶偶拿去了,美其名曰是給這些錢晒晒太陽。這種儀式已經幾百年了,每一個慶偶都非常積極自覺地守護這種傳統。
以前無人問津的丑太陽面具,現在遍布大街小巷隨意能買,多半也是慶偶的功勞。
至於這些氣球,是因為燕脂看到了趙重楠家門口的監控,用來遮擋監控用的。而這也是沉沉店鋪里的玩偶傳授的重點知識。
「能想出這種損招的,也是個人才。」王鑫頓了頓,「不,是偶才。」
王鑫算是徹底服了,還以為玩偶都是高高在上助人擺脫的神跡,沒想到一個比一個缺德活寶。
「我還買了這個呢,到時候裝錢。」燕脂又從大黑袋裡扯出了綠色蛇皮袋的一角,展示給王鑫看。
王鑫深深地吸了口氣,「不用說又是傳統,明白明白。」
「也不算,但是玩偶都說這個最實用。」燕脂倒是很誠實。
不多時,趙重楠這個即將成為倒霉蛋的倒霉蛋就出門了。
他的腳步輕盈,走得很快,期盼著趕著在明天靈寂前多攢點家底。每次啟靈只有三天時間,除去攝取怨魂,趙重楠恨不得剩下的每分每秒都用來撈錢。
王鑫目送著趙重楠,直到他上了計程車。
可憐的怨偶……
王鑫在心中為趙重楠默哀。
只是當他看到趙重楠擺滿一屋的財寶時,心中的那一絲絲憐憫頓時蕩然無存。
「這也……太多了吧。」王鑫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趙重楠把自己搜刮來的錢都擺在卧室里,除了房間中央擺著的一張大床,其餘的空地上圍著床像鋪紙牌一樣擺滿了黑色的皮箱子。
整整一屋子皮箱,王鑫可沒見過這種世面。
他甚至在想,趙重楠這樣的擺法,是不是就是為了睡覺的時候享受被錢簇擁的感覺。
不對……他應該捨不得睡什麼覺。
燕脂看到一屋子的收穫,倒是很開心地叉起了腰,又是嘿嘿兩聲。
「不錯不錯,回去說也不丟臉。」
燕脂從袋子里拿出一個綠色蛇皮袋遞給王鑫。
「你把口撐開,我倒東西。」
說著燕脂麻利地從腳下的第一個皮箱開始,把黑色的皮箱掰開,就是滿滿一箱子鈔票。
看著燕脂像倒垃圾一樣把錢倒進蛇皮袋,被晃了精神的王鑫總有一種漂浮現實的荒唐感。
每個皮箱打開,不是滿滿的一箱子鈔票,就是一箱子各式各樣的珠寶首飾,但燕脂都不管這麼多,一股腦地倒進了蛇皮袋裡,一個蛇皮袋裝好了打上結,再裹上一層蛇皮袋,接著又換上另一個蛇皮袋繼續裝。
王鑫撐著蛇皮袋的手都僵了。
終於一屋子皮箱里的藏貨都被裝進綠色蛇皮袋的肚子里了。
「好啦,叫個貨車吧。」燕脂笑容明媚地拍拍手上的塵土。
臨走時還惡作劇地把剛剛打開的所有皮箱都合上,放回了原位。
貨車司機和王鑫一起抬那麼多麻袋裝車,路上司機看著王鑫滿身大汗,累得喘不上氣來,還體恤王鑫說:「年輕人出來闖蕩真不容易,光是搬家就把人累夠嗆了。」
一旁的燕脂聽到后捂住了嘴,咯咯咯地直笑,笑得一張臉泛起了桃花的紅,笑得一雙眼沁出了醉人的露。
王鑫心想,如果是這樣的累,他希望可以多來那麼幾次。
看到燕脂調皮地對著自己擠眉弄眼,王鑫也開心地樂了起來。
司機師傅不知道面前的兩個人為什麼突然就傻樂,只能感嘆一句:「年輕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