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愛，永恆與死亡的花園

魯克斯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美輪美奐又十分奇妙的森林中，皎潔的月光將森林照得如同白晝一般，月光下茂密的樹林與遍布其間的無名野花構成了一副難以形容的美景。

但魯克斯卻有種不協調的感覺，因為樹木也好野花也罷都不是正常情況下該有的顏色。綠色的樹榦上是茂盛的紫色樹冠，黑色的花朵卻襯托著血紅色的枝葉，這一切又在月光的映襯下都散發出一種怪異的光彩。

正在魯克斯充滿疑惑的時候眼前忽然出現了一條蜿蜒曲折的小路直通向森林的深處，他帶著無數疑問順著道路向森林的深處走去。

魯克斯一邊走一邊在想：「這裡是地獄嗎？和傳說中由永不熄滅的烈焰和鮮血的河流組成的地獄不太一樣啊？天堂？也不對，這種違和感的背後透露出一種讓人感到恐懼的寒意。

就在這時眼前的道路忽然開闊起來，魯克斯來到了一個閃爍著銀色月光的湖邊，不遠處還有一座涼亭。

順著道路來到涼亭這裡又是另一番風景，血液般鮮紅的玫瑰花團點綴著涼亭的四周，紫色的藤蔓將白色石柱緊緊的纏繞起來，不遠處的草地上梅花鹿正在吃草，湖面上的天鵝也靜靜的飄蕩著。可同樣的這裡也充滿了難以形容的違和感，所有的動物不論是那些鹿，天鵝又或是枝頭的小鳥都是成雙成對的，又像被定住了似的一動不動。

魯克斯看著眼前如此美麗又怪異的場景，一種冰冷的感覺直刺他的心裡讓他感到脊背發涼。

忽然一個銀鈴般的聲音打斷了他，「歡迎你的到來，年輕的死靈法師。」

魯克斯循聲望去只見一名絕色女子正向自己翩翩走來，女子身穿著一件閃爍著星星般光彩的長裙，在長裙包裹下正凸顯出她曼妙的身材。一席烏黑亮麗的長發直垂到地面，並且用裝飾著五彩寶石的髮帶纏繞著。

她的五官就像雕塑中的女神一樣完美精緻，不論是高挺的鼻樑還是櫻桃一般紅潤的嘴唇，更別提那彷彿閃爍著藍寶石一樣光芒的雙眸，這絕對不是人類的美貌或者說是人類不配擁有的美貌。

魯克斯整個人都看呆了，過了不知道多久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道歉說：「對不起，我看呆了，不對！我叫魯克斯，我剛死……。」此時的他完全語無倫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女子看著他慌亂的樣子沒有絲毫的生氣，只是微微的笑著說：「你不必道歉，是我邀請你到這裡來的。」

女子的笑容彷彿有一種魔力瞬間讓魯克斯恢復了平靜，他急忙深吸了一口氣畢恭畢敬的問：「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您又該如何稱呼？」

聽見魯克斯如此問，女子收起笑容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說：「我是冥界之主，死亡之神也是情人的守護者，永恆的愛神，世人皆稱呼我為夜耀。」

聽到這個名字魯克斯覺得自己心臟都停止了跳動，作為一名死靈法師他當然知道這個名字的主人是誰。夜耀，冥界的死神之一，是一位宣揚永恆之愛的女神。

她認為愛情應該是永恆的，不朽的甚至是被死亡固定住的，也是作為死靈法師的魯克斯所必須供奉的神祗之一。

魯克斯連忙跪在地上匍匐在夜耀的腳前顫顫微微的說：「請原諒我的無知與愚昧我的主人，我是您最卑微的僕人，請允許我……。」

不等魯克斯說完夜耀便彎腰將他拉了起來，從夜耀手上傳來的冰冷的觸感讓魯克斯渾身發抖。後者在夜耀的帶領下走進涼亭坐下，不知道從哪裡出現的侍女端來了美酒與水果擺在兩人面前。

夜耀示意魯克斯喝一口他面前的美酒，魯克斯看著眼前水晶杯中與其說是葡萄酒更不如說是鮮血一樣的液體，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端起來喝了一大口。

入口的瞬間一種人間絕不可能存在的芬芳便在口中擴散開來，清涼的酒液進入身體魯克斯整個人彷彿也跟著一起冷卻了下來，現在的他總算是恢復了一點理智。

看著逐漸安定下來的魯克斯，夜耀繼續說：「這裡是我的花園，你還喜歡嗎？」

「是，是的，非常漂亮，我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地方。但是請寬恕我的愚昧，我為什麼會在這裡？」魯克斯小心翼翼的問道。

「是你召喚的我不是嗎？」夜耀笑著回答。

「我召喚您？」

「怎麼？不記得了？你在刑場上所做的詛咒與立下的誓言？」夜耀說著隨手一揮，涼亭的一邊立刻顯現出刑場的樣子，綁著安娜與魯克斯的柱子還在猛烈的燃燒，廣場上的人群也還在瘋狂的慶祝，眼看著安娜和自己的屍體就在面前魯克斯全都想起來了。

他想起了自己美麗善良的妻子安娜，正是她的包容與愛將原本遊走於黑暗邊緣的自己拉了回來。如果不是被教會找到的話兩個人此時應該正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他想起了光明教會，一想到這個名字魯克斯只覺得血氣上涌，一股如同地獄的烈焰般猛烈的怒火湧上心頭。這些傢伙一到處抓捕殺害掌握魔法的人，自己卻用那些不入流的法術迷惑民眾。

他還想起了廣場上的民眾，那些毫無憐憫與慈悲的民眾。他們竟然因為自己的妻子飽受折磨而感到興奮，因為自己妻子的死而歡呼雀躍。

這些人不配活著，想到這一切魯克斯再也無法壓抑自己悲憤的心情，發出了讓人膽寒的怒吼。

夜耀彷彿對魯克斯的反應非常滿意，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魯克斯怒不可遏的說：「是的，我想要為安娜報仇，我想要光明教會的那些人，全部的人付出代價。」

「甚至不惜付出一切？」夜耀冰冷凌厲的目光彷彿一把利劍直刺魯克斯的心底。

魯克斯再一次跪在夜耀的腳邊用最卑微最懇切的語氣說道：「請您為我復仇，我將會為您獻上我的生命，我的靈魂，我的一切。」

聽到魯克斯如此說夜耀卻只是淡淡的回答：「但是我並不能直接干涉人間的事物，即便是神也有著無法破壞的規則。」

「啊，這……，」夜耀的回答實在出乎魯克斯的意料，他一時間呆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夜耀沉思的一會說：「但是為你提供一些幫助還是可以的，」說著她的手中出現了一本用黑色皮革包裹的舊書遞給了魯克斯。

魯克斯趕忙接過來拿在手中，看著這本甚至可以說有些殘破的舊書不解的問：「吾主，這是？」

「你聽說過死靈之書嗎？」

「死靈之書？」魯克斯稍微想了一下回答：「是的，我聽過，這是我輩中最偉大的法師——巫妖王克勞狄烏斯所著的魔法書，據說裡邊記載了上千種威力強大的死靈魔法，甚至足以毀滅世界。但是相傳在魔法戰爭失敗之時被克勞狄烏斯親手摧毀了。」

「是的，所以這只是書的一部分，你只有去找到散落在世界上的其他部分才能獲得他的力量。」

「獲得克勞狄烏斯的力量？」

「怎麼？不滿嗎？」

「不不不，怎麼會？那是無數法師夢寐以求的偉大力量。」魯克斯稍微停頓了一下問道：「那麼我要為此付出什麼代價呢？吾主。」

聽到魯克斯這麼問夜耀笑了，那笑聲如同銀鈴般悅耳又像寒風一樣刺骨，笑過以後夜耀指著不遠處的一顆大樹說：「你的代價不是已經在這裡了嗎？」

魯克斯順著夜耀的手指看去驚訝的叫了出來，他看見安娜正坐在樹下捧著一本書認真地閱讀著，就像他們初次相遇時的情景一樣。

魯克斯不顧一切的衝上前去抱住安娜拚命的呼喊她的名字，但是後者卻毫無反應只有冰冷的身體所傳遞來的寒意。

魯克斯退後幾步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的妻子，美麗善良的安娜此時已經成為了靈魂所作的雕塑成為了夜耀庭院中的裝飾品。

不知道什麼時候夜耀來到魯克斯的身後，在他的耳邊輕聲說：「多麼美麗啊，你不覺得嗎？那種只有真心相愛的人之間才會流露出的幸福瞬間，將會在這裡永遠的被保存下來。不論經歷多少歲月她都會永遠的保持著與你初次相見時的樣子，成為你與她永恆愛情的見證。」

這一刻魯克斯只感覺自己的心變得像安娜的屍體一樣冰冷，原來代價並不是他。魯克斯用自己的愛人換取了可以幫助他復仇甚至毀滅世界的力量。

這是多麼的可笑和愚蠢啊，但他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他重新跪在夜耀的腳邊冷冰冰的說：「我必將完成自己的誓言，我將以您的名字行事把死亡帶到人間。」

夜耀滿意的笑了，她一手扶起跪在面前的魯克斯說：「雖然我不能干涉人間的事物，但還是可以送你一個小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