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高翔的夢想

屠宰場位於三環高速入口附近，正常需要30分鐘的路程。王眸此次卻用了45分鐘才開到北環繞城高速公路口。高翔指揮王眸在高速入口的一條輔路開進去，轉進一條類似省道的路段。大約5分鐘的車程，一棟非常陳舊，類似工廠倉庫的建築物出現在三人眼前，建築帶一個非常大的院套，大院的門垛上掛著白色牌子，上寫「老沈城清真牛羊肉屠宰場」。高翔指揮王眸徑直開進了屠宰場的院內。

隨著汽車停穩，屠宰場中就傳來是一個聲音：「高老，今天怎麼得空親自過來。」劉念一聽這口音就知道是個蒙古漢子，隨著聲音落地，一位皮膚黝黑的大漢走了出來，大概只有一米七左右的身材，卻怎麼看都那麼壯實，劉念估計此人怎麼也有180斤的樣子，卻看不出來一點點贅肉的感覺，好像渾身都透著肌肉的力量。

黑黝黝的臉龐，明顯有風霜洗禮過的粗糙，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透露著純樸，寬鼻闊口，一身白色的工作服內，還能隱隱約約看到裡面的短襖，伸出粗大的雙手握住高翔的雙手，腳上蒙古靴顯得格外明顯。

沒等大漢開口，高翔則主動介紹：「我今天帶兩位朋友來觀摩一下屠宰場，另外有件事大家坐起來一起商量。」說罷轉頭和劉念介紹：「這是屠宰場的老闆『呼德』，蒙語『原野』的意思，這兩位是劉念和王眸。」

呼德並沒有社劉念和王眸握手，點頭示意后。就協著高翔走進屠宰場。

劉念和王眸跟在後面，劉念感覺王眸好像有點不習慣這位屠宰場老闆，進門前用眼神示意王眸低調一下。呼德說話乾脆：「咱們抓緊時間，邊走邊說。大門左邊這個空間是圈羊活羊的，因為每天拉過來的羊數量有限，我們只是暫存，所以空間不大，有100平米的地方，現在空著是因為所有的羊都已經宰殺了，明天清晨這裡就又會裝滿，如果您是晚上送來，也會在這裡圈養一夜明天宰殺。」

隨後呼德又指著前面的成排的機器說道：「現在的屠宰不像過去，把羊架起來。而是直接按照工序，一步步的處理。左右是兩條流水線，主要的作用就是會將羊吊起來，做預加工處理。分佈在一流水線兩邊就是每個工序的站台和機器，分別為放血、褪毛、清洗、宰殺，檢疫。你看褪毛的部分，就從這個工序中把羊毛放入設備，羊毛和羊皮就自動被設備處理了。後期在介入人工做二次處理。有些廠家會來收這些。」

眾人走過每個設備旁，都有一個工作人員在勞作。呼德又指著中間的分叉口：「從這裡開始，羊會分成兩類，因為前面已經把能拆下來的羊部件都拿了下來，到了這道工序的都是是整羊。所以、我們把高老這樣需要整羊的分成一類，直接進行二次的加工處理。另外一類是分割處理部分，這些羊被拆分和前面處理的一些羊內臟一起打上包裝，入庫冷藏，等待分發。」

劉念疑惑的插了一句：「入庫冷藏，不是包裝不了新鮮了嗎？」

呼德直接回道：「我這一天就百十頭左右的羊，下來的羊腰子不過50斤左右，卸下來的羊腿，羊排數量也有限，不能保證當天都能賣出去，都是累積起來一起賣，所以市面上的風格肉都是冷凍的。當然也有一些市場直接來屠宰場買羊的，他們不需要風格，整羊拿走，我們最多幫忙分割成兩扇。」

劉念點頭，又指著設備下方的管道說道：「那這些是做什麼用的？」

呼德看說道：「那是水循環管道，

分兩根，一根是上水，一根是污水處理的管道，現在都是密封的，你們看不到。屠宰操作衛生要求，污水處理有環衛要求。這要是過去每天宰殺這麼多羊，這裡的味道會非常濃郁，羊騷味，血氣味嗆的人都睜不開眼。」

說著幾人已經從門口走到了生產線的盡頭，呼德指著後面的鐵門說道：「前面就是冷藏倉庫，右側那道門是出貨的臨時倉庫，宰殺完的整羊，會都放在臨時倉庫，分發到每個批發市場和自提商家。」

高翔接著說道：「我的店面都是需要整羊，我會提前一天把羊拉過來，呼德第二天才宰殺后運到店內，店內的師傅會直接把其中一頭羊切分做成羊湯和肉串類的散賣菜品。另外的羊全部腌制入味，為了保持新鮮，都是晚上送到。為了避免風險，除了店內會將處理好的食材存儲三天，如此更替。」

「呼德每天會幫我處理20頭羊，預定的多少現在都是20頭，店內每日都是是N+2的模式，就是預定的數量加兩頭羊，如果超出20頭羊，也就賣20頭，如果用不了，呼德會幫我把這些羊直接拆分，賣給其他商家。」

「我每隔三天送一次羊，每次送60頭羊，呼德會分三天宰殺，為了減少呼德的活羊存放空間，都是每天中午過後送貨，然後其中20頭羊可以不佔用庫存空間。這得多謝呼德的幫忙啊」

呼德趕忙說道：「高老客氣了，屠宰廠沒那麼大的處理量，您再放幾十頭也沒關係。何況您才是這廠的大股東，這都是應該做的。」

高翔擺手：「每個環節都是效率，我這已經是破例了。」

呼德正色的點點頭，高翔繼續說道：「沈市的消費能力有限，每天只有1000多頭羊的消費量。但是沈市有18家屠宰場，我們的規模屬於中規中矩，大點的屠宰場每天殺200頭，小點的幾頭，幾十頭的都有。要擴大規模，我們不能盯著本市的市場，需要外延，所以、我把屠宰場的選址放在了三環邊上，供應本市，還是供應外市都方便。冷凍的羊肉出貨也便捷」

呼德點頭：「若不是高老當初扶持，當初也只能接到幾頭羊的活計，如今這規模全拜您所賜啊。」

高翔笑道：「是你的能力強，我只不過提供了一些建廠資金，並每天給你20頭的供應量，其他的事情都是你自己的能力，要相信自己。」

呼德有些感動，強烈的表示一定干好。

高翔看劉念基本了解了情況，便說道：「咱就不要這裡說話了，後面有間休息室，坐下來聊吧。」

幾人落座后，高翔看向劉念：「小友有何看法？」

劉念說道：「市場擴展有幾個要點，第一、擴展新的品類，屠宰場的產品單一，但是又受到供應鏈的局限，現在開始其他的屠宰業務，主要問題還是上下游關係能否打通。第二、相鄰周邊市場，因為要保持羊肉新鮮，一天的運輸最多能覆蓋周邊的幾個城市，翔叔選址精準，關鍵要看下游需求量，改變擴大活羊庫存量，進行24小時屠宰，晚上出品的鮮羊能給在第二天早上就能送到相鄰的城市市場。第三、產品類型，分割冷凍這條產品線對於小企業來說是福利，因為有剩餘勞動力，還能處理多餘的商品類型，但是如果起量，假設每天塗寨1000頭羊，這條產品線的成本必然會上升。本身效益就沒有鮮羊的高，分拆成本上升后，就會雪上加霜。」

高翔點頭：「小友可有解決方案？」

劉念點頭：「現在也只是個大概想法，我們可以做三件事情，第一、從生產側入手，講產品線拆分，整羊和分拆分開來做。加工處理的工廠可以吸收周邊小廠的鮮羊，這些小廠供給單一，銷售單一，如果我們能採購他們的鮮羊，不但可以切段小廠供給量，還能解決掉加工成的一部分成本分攤成本，提高大廠的出貨量。第二、從消費側入手，現在的屠宰場主要還是翔叔的供給和消費支撐，佔了整個業務的20%甚至更多，呼德兄弟說屠宰場每天有百十頭羊，其實是個最大數，我猜大部分時候只有50頭左右的量，因為翔叔存放在40頭羊，仍有空間。所以、我們可以跑一下下游的商家，或者翔叔開一家分店，就能提升在不提高成本的同時，解決現在的屠宰廠不飽和狀態。第三、現在的供給側、加工側、消費側的效率看起來是天衣無縫，實際如果多幾個供給渠道和分發渠道，屠宰廠就成了中間關鍵的效率環節，因為殺羊的速度，還是配送的速度都制約了產業鏈，可講屠宰廠升級改造，如果拆分出加工部分，這個廠址能給處理至少300隻羊。」

高翔大笑，看著呼德說道：「這就是我帶劉念來的原因，說道老頭子心坎裡面去了。倉儲、加工、配送就是核心環節。呼德，如果這麼改造，你還有什麼好的想法嗎？」

呼德想了想說道：「如果單獨做個加工廠，倒是沒問題。可是這需要很大筆資金啊。而且現在咱們廠只有一輛送貨車，大部分都是自取。這次操作也供給過不來啊。」

高翔說道：「嗯、所以我想加大投資，你先去聯繫一些小的屠宰場，他們應該都活的不大好。如果能給收購100頭羊，從加工廠拆分，開始做。你這裡先升級改造，我先開一家分店，把你這個效率補上，你也忙的過來。」

呼德有些興奮：「行！老爺子那咱們什麼時候開干？」

高翔回頭看了一眼劉念：「不急，劉念小友，你可願插上一腳？你應該有其他的方案沒有說出來。」

劉念點頭：「開店、屠宰、銷售我都不在行，這裡有兩個事情是我能幹的，第一、我會開發一套內部信息管理軟體，促進計劃生產，和管理效率，規範化管理，避免貨損，浪費和庫存積壓的問題，同時提高商品質量管理，提高處理效率和分發效率。但是因為現在這些問題都未顯現，不知翔叔是否認可？」

高翔回道：「當然認可，這也是我遲遲未動的原因，直到我見到你才下定決心。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解決這個難題，看來我確實沒看走眼。沈市啊，被科技束縛了手腳啊。」

劉念點頭：「確實，但是我要提醒翔叔，這個改變是巨大的，因為我可能改變所有人的工作流程，甚至是操作流程。他們要對每個環節的操作數據進行處理。例如：我需要每隻羊都貼上標籤，掃碼入庫，並把每隻羊的產出都分門別類。我雖然能通過技術支撐，但是都需要呼德兄弟的人員按照標準處理，這是個企業改革，而且需要貫穿執行。」

高翔看了一眼呼德：「怎麼樣？是否有問題。」

呼德琢磨了一下：「我不大懂劉兄弟說的這個，不過既然高老說行，我一定照辦」

劉念點頭：「第二、我能開發打通多個屠宰場，加工廠，消費店的多端信息，提高處理效率，降低風險。但是這個仍然是個未呈現的問題，現在不存在多供給，多加工，多消費。必須在翔叔完成前面的規劃的前提下才能有效。」

高翔讚許的朝劉念點了點頭：「不用等我的業務進度，這方面我非常認可。我的想法是在中國的城市中設置10個這樣的點，做全供應鏈的生鮮連鎖，壟斷生鮮肉製品市場。我想通過屠宰場做核心，肉類加工廠做中轉，打造全國連鎖品牌，現在消費業都把精力放在怎麼賦能，怎麼賺錢上了，很少關注商品品質，我就想玩個釜底抽薪。一招鮮沒意思，建立起每日鮮的供應鏈條，從農場到餐桌，都是專供模式。」

劉念感嘆：「翔叔，這是一盤大棋。您做好吃下這塊大蛋糕的準備了嗎？這可能改變這個鮮肉市場的格局，甚至打破現在已有的市場環境。」

高翔大笑：「不破不立，我已經思考很久了。老朽開了幾十年的店面，被如今的市場環境憋屈壞了。我就是想打破這個市場。」

高翔有些激動，他站起身來，堅定的看著劉念說道：「當我見到你第一面，我就知道你能幫我實現這個夢想。雖然你的道行尚淺，但是我老頭子也不是吃素的。今天掏心窩子說句話，如果你願意干，老朽甚至可以跟著你干。你從首都會來，見過世面，懂科技，下好這盤棋的概率比我老頭子強。老朽鬱悶了好多年了，一直準備放手一搏，就等一個機會。」

「劉念，我再次問你。你行嗎？你能接下這盤大棋嗎？」

劉念沉思了，來的時候還是個局外人，如今變成了局內人，而且是主持這麼大的局。他自己不知道是否能行，雖然自己操刀過這麼大的項目，但是那並不是自己的。如今這局棋，幾萬億的市場份額，自己是否能吃的下？

許久，劉念也無法下定決心，對高翔深施一禮：「翔叔抬愛，可否容晚輩思考一晚，明日給您答覆」

高翔點頭：「也罷，這確實需要思考，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我要啟程去出門採購。如果你感覺可行，帶著方案，和我一起跑一趟內蒙。」

然後高翔轉頭對呼德說：「今天之事，你也思考一下，我們就先告辭了。」

高翔知道必須給劉念足夠的空間思考這件事情，在回村的路上高翔沒有給劉念任何壓力，也沒有談及此事，甚至可以說他們幾乎就沒有說話，車內的空氣就好像凝固在了半空，除了車子行駛發出的聲音，只剩下了呼吸聲。王眸感覺有些尷尬和無聊，就習慣性的抬手想打開音樂，被高翔按了下去。

告別了高翔，王眸開動自己那輛POLO，剛一出村就開始抱怨道：「艹，憋死老子了。這氣氛太壓抑了，我差點喘不過氣來。」王眸還沒發泄完，發現劉念仍然做在後座思考，一腳剎車停在了路邊：「不行，老子要呼吸口新鮮空氣」。

劉念被王眸這一折騰也無奈：「你安靜會，以後這種事還多著呢？」

王眸心煩意燥的說道：「多？不會吧，這事刺激是刺激，不過太壓抑了。我從來沒想過會是這個樣子。看電視里都是談笑風生就把生意做成了，這也太。。。。。。」

等王眸完全發泄完，才注意自己有些失態，坐會車裡問道：「現在我們去哪裡？」

劉念思存了一下說道：「吃烤全羊！」

王眸有些蒙：「啥？吃烤全羊？去哪吃？」

劉念說道：「你先把車停到路邊，你找地圖上所有的烤全羊店面，我找外賣軟體的。」

王眸疑惑：「幹啥？」

劉念催促道：「對店名，你從北到南，從上到下，按個說地址。如果我說沒有的，你就記錄下來。」

二人開始對店名，好在能做烤全羊的店面不多，沈市總共才20多家。

劉念又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中午12點，咱倆個分頭行動，我給蓉蓉打個電話，你也給玲燕打個電話，也叫上幾個姐妹，咱們開烤全羊大PARTY。兩個要求，第一，買多少只都行，但是必須記住哪家買的。第二、晚上7點開始，務必6點半趕回來，擺盤上餐。」

王眸聽見開PARTY，興奮起來：「可以啊，不過我們得多叫點人，這有好幾隻烤全羊。」

劉念這才想起來王眸這一根勁，得交待清楚，忙補了一句：「不是玩來的，叫的人必須靠譜，明白嗎？能幫得上我們的人，心腹那種人。」劉念這是一朝經蛇咬，十年怕井繩，這是生怕王眸有又叫些不靠譜的人來。

見王眸好像懂了，劉念繼續說道；「你一會按照手機上的店鋪，挨家對比，把你認為好吃的烤全羊全買回來，多少只都行。只要好吃，我們來一場瘋狂盛宴。」

劉念生怕出問題又補充道：「記住，晚上6點半務必趕回來，買多少只羊無所謂，必須記住哪家買的。還有你要先給玲燕打電話，給玲燕留出攢人的時間。最最重要的是，叫的人必須是心腹，能幹事的那種。」

王眸應了一聲，便出門籌備去了。劉念看見王眸出門的態度，雖然心裡打鼓，但是都交待到這種程度，應該不會出岔子才對。便不去想了，劉念接下來開始倒騰手機軟體，點外賣，他要把沈市的烤全羊拿來做對比，把送外賣的店面中能預約烤全羊的點了一個遍，然後開始布置晚會，購買酒水和其他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