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色孽？你給我出去！

沉海鎮，露天聖壇，密室之中。

亞倫-薩利安睜開雙眼，周圍溫暖怡人的月光逐漸消失，牆壁上白銀聖母的壁畫漸漸地失去了光澤。

自殺人昏迷之後那揮之不去的疲倦感虛弱感終於從他的身上散去，所有的暗傷，甚至包括他小時候摔倒在腿上留下的疤痕，都隨著白銀聖母的恩賜而恢復如初。

亞倫恢復到了百分之百的狀態，他只覺得一股充滿著母性的暖意籠罩著自己的全身。

一股熱流從亞倫的心臟中湧起，隨著血管漫佈於他的臉上。

面紅耳赤。

亞倫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這種感覺，那是一種混雜著慚愧、自卑、感激的感覺，他用力地拍打著自己的臉，只覺得自己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才好。

隨著他的身體靈魂回到了凡世，他的每一步計劃都實現了。

他活了下來，他成功求助了白銀聖母教會，他讓銀星女士為他施展了九環神跡術，他見到了白銀聖母本尊，還得到了她的恩惠，使用神力治療了他的傷勢。

現在的他經過了神力的強化，終於擁有了足以支撐神祇權能的身體靈魂。

他如願得到了他想要的，自然，亞倫也做好了準備付出足夠的代價，從池子中出來后，他就垂手而立，靜待著銀月女士蘇倫的「菜單」。

超乎他的預料之外，對於再造之恩，消耗了大量神力，臉色蒼白的銀月女士蘇倫沒有朝著他索取什麼，甚至沒有一句規訓之語，她只是微笑著對他說可以離開了。

已經準備好籤「賣身契約」的亞倫目瞪口呆。

國度的神術價碼如何，貴族出身的亞倫最是清楚不過，一個七環的再生術如果是請一位至公至正守序善良陣營的正義之神教會大師級牧師來釋放只收本錢，也要至少1000枚金獅幣，這還是超級友情價。

換成守序中立陣營或是中立善良的牧師，至少溢價50%。

更糟糕的情況是其他陣營的牧師不僅常常溢價100%以上，而且還往往有額外條件，不過這些陣營的牧師們往往會更「好說話」，比如邪惡側的牧師們大多懶得管你是誰，你要幹什麼，你有什麼目的，只要錢給夠就可以安排神術。

為了救亞倫，白銀聖母教會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幾十上百年的積累因他消耗一空，同樣也是為了救亞倫，蘇倫為之耗費了大量的神力，女神的臉色十分蒼白甚至都掩飾不住。

這要花多少錢？亞倫稍稍想一下就頭皮發麻。

他前世是天朝人自然帶有典型的天朝人實用主義邏輯，他理解，教會也需要大量的財富來維持，誰也不能靠愛發電活著。

有所失去才能有所得到，有付出才有收穫。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他也堅信，得到了四位強大神祇權能的自己，有能力償還這種高昂的代價。

然而，明顯是消耗了大量神力的銀月女士卻什麼都沒有要。

這種奇怪的處理方式，令亞倫這個來自其他世界的靈魂無所適從，他於是主動詢問：「請問我能為您做些什麼么？吾主？」

「我什麼也不需要你做，最後的薩利安，做好你自己便好了。」

「可……我受您如此青睞，我認為我有義務我有需要償還您，與您的信徒為我的付出。」亞倫堅持。

「你覺得我會希望從你身上得到什麼？我的孩子？」女神蒼白的柔美臉蛋上泛著淺笑：「可我已經得到了。」

「這世界上最美妙的寶物，就是一個健康完整的你，這是你對我最好的感謝，我的孩子啊，你太功利了，你是否覺得世間萬物都有一個對應的價格？」

「愛是無價的，我的孩子，對你是，對我也是。」

亞倫默然。

前世的生活，這一世的生活，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等價交換，各取所需。

女神的意思，他明白。

曾經多少年幼的孩子懷揣著偉大奉獻無私的理想長大，最後卻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模樣。

曾經有多少年輕熱血的聖武士喊著「消滅邪惡」的口號開始自己的生涯，卻在中年之後眼中布滿了滄桑。

「你真的想要感激我，就不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去拯救，去幫助那些真正需要幫助的人吧。」

現在，亞倫回到了凡世，回到了露天聖壇的密室中。

他覺得自己的表現真的很糟糕。

從一開始，他就在瘋狂地談錢，談貢獻，談自己家族的光輝歷史，他是個快要溺死的人，正在不計代價地嘗試抓住這根繩子，他生怕對方拒絕不停地許諾，他總覺得自己未來可期，沒有什麼是不能交易的。

籌碼，他付得起，他可是四神權能的擁有者！

可，如果對方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從他身上索取什麼呢？

臉上熱辣辣地，銀月女士的高尚，自己的狹隘，對方的無私，自己的自私，都令他感到慚愧，他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外面為他釋放了神跡術的銀星女士，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壁畫上，無私為他治療的女神。

他的腦海中甚至情不自禁地冒出了一種不能明說的，極端惡毒的想法。

有個扭曲又變態的聲音告訴他：這是你還不了的人情，就對她使用你的槍吧！親愛的~既然還不了，這必能給你，給她都帶來最棒的體驗，最高的愉悅！

哦，我好興奮啊~我好興奮啊~

他驚訝於自己靈魂深處的污濁和狠毒，臉上陰晴不定。

最終，他還是平靜了下來，慢慢地起身。

色孽？你給我出去！

隨著他的表情逐漸恢復正常，子爵大人的全身都被一種奇特的立場籠罩，一雙天藍色的眼睛恍若遠空蒼穹般悠遠敞亮，帶著致命的吸引力。

光芒四射。

超-凡-魅-力！

————我是超凡魅力的分割線————

當亞倫從密室裡面出來的時候，他身上出現的變化立即引起了等在外面的銀星女士、牧師小姐還有處理完手頭事情野蠻暴力肌肉女的注意。

對銀星女士來說，亞倫是她看著長大的，她對他挺有感情，也為他雙親的事情感到遺憾，因此她總是用長輩關愛晚輩的目光對待亞倫。

然而等到亞倫出現的時候，她居然第一次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了。

他怎麼突然變得如此迷人？！尤其是那雙天藍色眼睛，就好像墜星海上的深空，只望一眼就幾乎要陷進去！

白銀聖母在上啊，超凡魅力！

同樣帶來深深震撼的，還有侍立在一旁的牧師小姐，面罩掩蓋住了她的表情，卻蓋不住她的驚訝。

「喂喂喂，這小子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有魅力了？」女野蠻人阿莎看著亞倫一米八三的身高，修長如流線型的身形，熟悉又陌生的相貌，忍不住出言嚷嚷道：「他之前是不是被魅魔女王親吻了？」

「閉嘴！阿莎！」牧師小姐明顯語氣變了：「你在質疑吾主的決斷？」

「我沒有！我只是……額，我只是發現，這小子之前看上去不怎麼樣，現在給人感覺就好多了。」肌肉女用力地錘了一下自己的袖口，揮舞著拳頭：「要是能再壯一點就好。」

亞倫聽到了肌肉女的話，他沒有理會來到銀星女士的面前，單膝跪地，沉聲說到：「大恩不言謝，銀星女士，未來只要能用得上我的地方，請儘管開口。」

銀星女士點了點頭。

她現在很虛弱，神跡術對她造成的損耗巨大，她需要漫長的休息才能逐漸恢復。

教會是不能夠靠愛發電的，亞倫身份特殊，或許有朝一日他真的可以幫上忙。

亞倫緊接著又朝著白銀聖母的凋像跪下，他一句話也沒有說。

銀月女士或許並不需要他的報答，但亞倫已經下定了決心，他一定會報答這位女神對他的恩情。

滴水之恩當湧泉以報，何況女神對他恩同再造？

「亞倫，你是打算回蘇薩爾去吧？」銀星女士輕聲說到，她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疲倦感。

「是，我必須趕緊回去，報告關於邪術師梅法姆的事情，還有，我也要把希克斯的屍體帶回蘇薩爾安葬。」亞倫將目光轉到桌子上，那裡放著一個盒子，裡面盛著聖武士們找回的希克斯遺骸，能找回的部分不足三成，屍體被破壞成這樣，別說三環神術回生術，就算是七環神術復生術都不可能將他復活了。

梅法姆是吧？希瑞克是吧？

你們等著，這筆賬，我遲早讓你們血債血償！

亞倫默默地握緊了拳頭。

「那正好，埃莉諾她也要去蘇薩爾一趟，不如你們一起吧，旅途上也好有個伴。」

「？」牧師小姐立即將視線轉到銀星女士的身上。

「埃莉諾，你過來，我有點事想要交代你。」牧師小姐跟著首席大祭司進去，亞倫也趁著這個機會整理一下自己手頭的東西。

身上的鎖子甲大體完整，罩袍已經傷痕纍纍，不過上面的紫龍圖桉還算是比較清晰，頭盔跟制式長劍都已經丟失，等到回去要報備損失。

鎖子甲內是一套完整的貴族皮衣長褲，以及旅行用的包裹，包裹內的乾糧跟水袋全都扔了，只有25枚金獅幣與一些墨水瓶鵝毛筆白紙之類的雜物還好好地躺在包裹中，還有一卷捆起來的文書。

「茲在此以歐貝斯齊爾之名，授予亞倫-薩利安科米爾王國子爵頭銜。」

——愛麗絲塞爾-歐貝斯齊爾

看著這個名字，亞倫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位金髮紅童，威嚴滿滿的高挑美人。

這張文書是王國的貴族身份證明，只要持有它，亞倫至少可以在這個王國通行無阻，在大陸中部跟劍灣區域的很多地方避免麻煩。

把貴族證明收好，亞倫將目光轉移到自己食指上的那枚金色戒指上。

這是薩利安家族的傳家之寶——紅色康拉德之戒，如今傳到了自己的手上。

這枚戒指是一件魔法物品，它的效果是在瞬間獻祭一定量的鮮血以極快的速度轉化為魔力，這魔力可以持續一分鐘左右，如果不用就會消失，紅色康拉德之戒一天只能使用兩次。

戒指對原來的亞倫來說幾乎是沒有什麼用的寶物，他並不是施法者。

可現在不同了。

色孽的權能已經在銀月女士蘇倫的權能之下成功解鎖，自己的血液中如今流淌著混沌的力量。

「尊敬的阿莎女士，我即將要遠行，請問能幫我個忙么？」亞倫整理好包裹，對在一旁探頭探腦的女野蠻人說道。

「什麼事？」女野蠻人下意識地想要拒絕，她之前一向就是看不起喜歡使喚人不愛親自動手的貴族，可不知道為什麼，見到亞倫天藍色的悠遠雙眸，拒絕的話就一下子說不出口了。

這小子也算是遭逢大難，幸運不死，還是「受觸摸者」，自己如果想都不想就拒絕他的請求會不會不太好?

「這裡是20金獅幣，我的武器在之前丟了，現在需要一把武器，劍、錘或者是刀都可以，你對這裡熟，能不能幫我搞一把，我馬上就要用。」亞倫很有誠意地請求道。

「這有什麼難的？你算是找對人啦，等著，我這就去給你搞一把劍來。」女野蠻人伸手接過錢，自信滿滿地去了。

魅惑成功！亞倫心滿意足地笑了。

一環魔法，魅惑人類。

這本是一個很尷尬的法術，如果施法者魅力不夠，很容易被免疫，而且就算是魅惑成功效果也只會持續一小段時間，持續時間中，對方會將你當成一位熟悉的朋友，可如果你讓他做對他利益有較大損失或是傷害自己的動作，對方會立即驚醒。

而且最糟糕的是，當魅惑效果結束后，對方會意識到自己被魅惑——就算是守序善良陣營的大好人心裡也會留下不好的印象，而那些邪惡陣營的人要麼一刀砍過來，要麼就已經在琢磨怎麼報復你了。

可亞倫作為色孽權能的持有者，他可以無限次數，不需要任何代價地釋放魅惑術，且最重要的是，他釋放的魅惑術事後不會被察覺。

而這只是色孽權能最初、最早顯現出來的能力而已。

更多的權能需要他自己去發掘，去探索。

亞倫知道自己必須抓緊時間，混沌四神的權能是恩賜，也是詛咒，他靠著蘇倫女神的力量暫時壓下了詛咒，但這不意味著他可以放鬆了。

混沌四神隨時有可能找上門來，這時間可能是1000年以後。

也有可能，是明天。

亞倫不知道她們什麼時候會出現，他能做的是趕緊變強，現在的自己實在是太弱小了，過了渾渾噩噩的十八年之後，自己還僅有一階學徒階的實力，他前世看的很多網文主角都是十二三歲名動一方，十八歲就已經晉陞傳奇了。

同樣，這次的事件也印證了亞倫心中一個隱隱約約的猜測。

四神的權能，凡人無法駕馭，必須要有神祇的干涉才能壓制，可也僅僅是壓制而已，終究是屬於別人的東西。

如果想要真正將混沌四神的權能化為己用，亞倫有且只有一個選擇。

封神！

而且必須以混沌神職，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