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福威鏢局（二）
風繼忠和徐胖子來到場中，兩人各立一個門戶，互相行禮，以示兩人是切磋武藝，點到為止，不是性命相搏。
圍觀的眾食客全都屏氣凝神，看著台上兩人如何出招。
徐胖子長劍一遞，使一個「如雁歸林」，木劍的劍尖直刺風繼忠的心口。風繼忠以劍格擋，兩劍相交之下，風繼忠的木劍竟然沒有盪開徐胖子的直刺。
一瞬間木劍就刺到了風繼忠的胸口，風繼忠急往後退，閃身躲避，卻仍舊被木劍挑破了胸口的衣服。
周圍看客中一個十多歲的布衣少年悄聲對身邊的中年人道：「寧師叔，這個姓風的人使得不是我們華山劍法，那胖子的劍法也不見得有多高明，這一招就算用上了內力，我自信能夠躲開。」
那個姓寧的中年人道：「這是宵小假冒、敗壞我華山派威名，不群，不要急躁，看看他到底有何目的。」
風繼忠是富商家的獨子，風老太爺怕獨子受苦，所謂高薪聘請的武師，不過是一些走江湖打把勢賣藝的尋常漢子。
這些人只是教了風繼忠一些花拳繡腿，何曾有真功夫教他？
江湖上的名門大派，無不以本門派的內功心法為基，輔以本派的兵刃招式，再加上師尊指點，同門競技，十年八年，方有小成。
風繼忠不但無絲毫內力，所學招式也是中看不中用，和徐胖子交手僅僅一回合，就被對方用內力挑破了胸前衣襟。
風繼忠丟了臉，怒從心頭起，想起曾經有個「師傅」教給他的殺手鐧「一十五式旋風疾雨劍」。
據「師傅」說這十五招劍法一使出來，連天空下的雨都不能穿透劍幕，可達到雨潑不進的境界。
風繼忠大喝一聲，將全身的力氣都用在右手，瞬間將一柄木劍耍的密不透風，讓眾位食客看的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徐胖子也是一個新人，見對方招式太快，不敢正面硬接，只是圍著劍圈遊走，尋找下手的機會。
人群中的那個少年道：「寧師叔，這兩個人的功夫都沒有學到家。那個胖子好像是雁盪山何三七何師伯的傳人，但劍法空有其形而無其髓。就憑他的那點兒內力，我三招之內就能讓他棄劍認輸。」
那寧師叔道：「不群，你師父將紫霞神功的入門法門傳授給你了嗎？」
那少年道：「我師父嫌我年紀太小，還沒有將口訣傳我。我是跟著我爹爹學了一些入門心法。寧師叔，你可千萬不要告訴我師父。」
那寧師叔道：「你師父不把口訣傳你，不是因為你年紀太小，而是因為我和你爹都是氣宗弟子，他作為劍宗弟子，自然是把劍法看的比氣功重要的。」
「可是若不能以氣御劍，手中的劍便沒有威力，免不了要被人家擊敗。你看台上那個假冒華山弟子的傢伙，有多狼狽！」
風繼忠不知道台下如何看他，他在徐胖子的連番進擊之下已經左支右絀了。
他身上沒有絲毫內功基礎，剛才一陣快劍猛攻，仗著一股狠厲，暫時壓制住了徐胖子的劍勢。等到招式用完，力氣耗盡，便再次落入下風。
徐胖子和風繼忠本來交情就不深，只是兩家在生意場上有所往來。平日在買賣上總是被風家壓一頭的徐少爺，今天終於有了能勝過風繼忠的手段，不由地心中暗喜，格外賣弄。
看著舞台上的狸貓戲鼠遊戲，雅間中的那對道士師徒也不由皺起了眉頭。
矮徒弟對中年道人說道：「師父，
您教弟子的那幾招辟邪劍法，弟子日夜苦練，早已刻在心裡。那個自稱華山弟子的人，所使用的武功全是江湖上賣藝的花拳繡腿，別說像辟邪劍法，就連華山劍法也不像。」
那中年道人點點頭道：「不錯，華山派在江湖上聲望日隆，到處都有宵小之輩冒充華山門徒，招搖過市。今天這個看來又是一個冒牌貨。」
「但是滄海你記住，華山劍法能在江湖上和嵩山、泰山兩派齊名，可不是浪得虛名。我與華山掌門蔡清平切磋過兩次，為師自問，沒有勝他的把握。」
那矮小道士躬身道：「是，徒弟一定不敢忘記師父之言。」
師徒二人一問一答之間，台上的兩人已經分出勝負，風繼忠一個不慎，被徐胖子搶入中門，一個飛腿踢倒在地。
風繼忠在地上滾了三四個跟頭，眼看就要掉下舞台。台下的食客紛紛閃避，那個布衣少年不僅不避，反而走上前去，伸出左手在風繼忠腋下一托，將他牢牢托住。
眾食客看到一個十多歲的孩子，隨便一伸手，就能將一個二三十歲的中年漢子穩穩托起，都感到震驚。
風繼忠輸了比劍，羞愧得滿面通紅。
身後就聽見沽月樓小廝大聲嚷嚷道：「不好意思，本場是雁盪山贏了華山派，雖然華山派名氣很大，門下弟子卻不見得就比別人強些。各位老闆押華山派贏的，認賭服輸，請把銀子交到小人的手裡來。」
風繼忠聽到酒樓小廝這樣說，心中雖然氣憤，但是自己確實勝不了徐胖子手中的木劍。要是起身去揍亂說的小廝，又會自降身份，招人恥笑。
正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人群外一個聲音道：「華山劍法享譽武林，豈是你一個紈絝子弟能勝得了的？」
「莫說是真正的華山弟子，就是我青城派弟子用華山劍法對你，也是綽綽有餘。」
眾人一回頭，雅間中的中年道人已經帶著他的矮徒弟慢慢走到了舞台邊上。
台下姓寧的中年人立刻拉著那個布衣少年，隱退道一邊，躲在了角落之中。
布衣少年道：「寧師叔，那些小廝胡說八道，弟子正要教訓他們，您為什麼要攔著弟子不讓出手？」
中年漢子道：「你知道現在說話的那個道長是誰嗎？他就是長青子。」
布衣少年吃了一驚，道：「他就是當年在林遠圖手下走了一十八招方才落敗的青城山松風觀觀主，長青子前輩？！」
中年漢子道：「不錯。江湖上能在福威鏢局林遠圖前輩手下走過十招的都不多見。長青子以晚輩身份前往請教，據說是在第十八招上一時招架不住，被長劍在咽喉上點了一下。」
「要知道咽喉是人身上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尋常百姓掐住別人喉嚨都會致人死地。林遠圖用長劍能在長青子喉嚨上輕點一劍，刺肉出血而不傷其性命，這樣出神入化的劍法著實令人敬佩。」
布衣少年更是不敢置信，聽長輩們說武當第二高手紫陽道長在林遠圖手上也只走了一十五招，這個青城派長青子難道比武當紫陽道長還厲害一些？
布衣少年懷著好奇之心往舞台看去，那個中年道人長青子的脖子上真的有一個淺淺的疤痕。
這時長青子背著手立在台邊，他那矮個子的徒弟向著徐胖子一拱手，道：「青城派余滄海，代替華山派向這位雁盪山高手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