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 「維京勇士北風造」(七)

行動結束當日，凌晨12時。

六名凱旋歸來的A隊隊員在冒了幾個小時的北風后，終於回到了基地，洗了個痛痛快快的熱水澡。女灶神也為埃塞克斯與喬治亞作了包紮。

「大家今天都辛苦了，趕快去睡一覺吧，今天下午三點回歐欣娜。」列剋星敦在指揮室待了大幾個小時后，也終於得到了休息。儘管她此刻的笑容里所流露出的更多是疲憊。

「哈——長官也辛苦了。」莫里將左手手掌放在嘴前打了個哈欠，右手將一條毛巾向後甩到肩膀上。頭頂上還冒著陣陣的水汽。

「我還好啦，倒是女灶神，還在忙著各種善後工作呢。要記得感謝她喔～」

也許大家今天真的有些太累了。洗完澡后互相聊了兩句，便趕忙回到了各自的房間。

「晚安，企業前輩！」

「嗯哼，好好休息，注意傷口啊。」

另一邊。艾哈邁德正被關押在留置所里。即便已經淪為囚徒，卻仍然不老實，嘴裡仍然嚷嚷著「真主」、「戰士」之流。

當然，空軍基地留置所的管理人員可不像獄警那麼客氣。聽得耳煩，加上心裡對這玩意的厭惡，便直接找了團布塞住嘴，拿了條黑布袋套在他頭上。世界頓時安靜了下來。

而黛比，雖然基地的人員也十分同情她的遭遇。但她仍然不得不繼續接受幾個小時的審訊與心理諮詢。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空軍基地的人開始嘗試與她的父母取得聯繫，而到了大後天，黛比便可以被送回白鷹，接著回到家鄉。

……

「咔噠。」企業輕輕的關上了房間的門。

就在門上卡口合上的一瞬間，企業突然感到一股強烈的疲憊感沖向了全身，彷彿門把手在剎那間吸走了身上的力量一般。

不過對於這種感覺，她也算習以為常了。從剛剛與大家呆在一塊，轉變為只剩自己一人在房間里。加上剛剛的行動分泌的腎上腺素趨近消耗完畢。有瞬間的乏力感也屬正常現象。

拖著累贅般的身體在地板上挪了兩步，挪到了床邊。突然單腳為軸，向後一轉，兩臂張開，「啊——」的一聲，輕飄飄的倒到床上。

羽絨被子很軟，很舒服，就是剛躺上去時有點涼——管她呢。

獃獃的盯著天花板，說的可笑點，像條死魚一樣。她想睡，但又硬是覺得自己要做點什麼。

於是脫了鞋，坐到床上，從公文包里拿出了筆記本電腦，習慣性的翻開。

……翻開幹嘛呢？

哦，看看有沒人給我發信息哈……

等等，十分鐘前才用手機看過來著？

靠，我真是瘋了。

想到這，一隻手已經放到電腦屏幕上，準備翻下來，丟進公文包準備睡覺。

哎算了算了，拿都拿出來了……看看姐最近在巴拉基怎麼樣吧……

企業隨即打開臉書，點開了約克城的主頁。

仔細一想，自己好像是有那麼一段時間沒翻過老姐的主頁了。也是，有啥翻的必要呢，有事直接打電話就成了。上一次像這樣打開她的臉書主頁，大概也是一個像這樣想睡卻又不睡的深夜吧。

首頁里第一條映入眼前的動態發表於今日夜間8點，是一張比較藝術風格的照片。

夜景圖片中間橫跨過一條立交橋，橋的上部是燈紅酒綠，星光璀璨，充滿著現代高樓的里約市景，連夜空在這光彩的照耀下也如墨染一般染開了橙紅色。

而下部則是四處都有著零星螢火的一片建築群，

與上部的錯落有致不同，下方更應該用凹凸不平，雜亂無章形容。生鏽的藍鐵皮，鐵支架，竹竿，衣物，如蜘蛛網般雜亂的電線，誇張到抽象的塗鴉，構成了下方堪稱典型的貧民窟風景。

一座橋，將同一個城市分成兩個世界。

「好厲害的攝影手法……」

而照片底下，是約克城的附言。

——一座橋將世界分為了截然相反的兩半，但無論如何，它們都象徵著這座城市萬家燈火。

「姐，文藝啊。(樂）」

企業心裡想著，並敲到了留言欄上。但無名指卻懸在回車鍵上，猶豫了一下。

「應該不會把老姐吵醒……吧？」

「噔。」

企業背靠到床頭上，兩手搭在後腦勺上。「哎管——她呢，這麼晚的天她也不可能……」

「噔——咚——噔——咚——」屏幕的右下角出現的是約克城的視頻通話請求。

「還真沒睡啊？？？」

企業抱著略微忐忑與慌忙的心情，將滑鼠的圖標在屏幕上緩緩的推到「接聽」鍵上。

「晚上好，敬愛的高級士官長企業小姐～」

屏幕上出現一個窗口，窗口裡，約克城正端坐在一張木製桌前。

今天的約克城裝束簡潔了很多，只是一條黃白相間的橫向條紋，露肩的連衣裙。銀白的長發則是自然的散開，並且在兩肩前留下長長的兩撮——這兩姐妹的髮型審美一直都大差不差，要說最大的區別，大概就是企業的劉海和約克城的中分。

從精神上來看，雖然巴芬島與里約沒有較大的時差，此刻都在凌晨12時左右。但約克城的臉上卻似乎沒有顯現出任何的困意，儀容儀錶也十分端正，彷彿在視頻前就已經做過精心的整理一般。而另一頭的企業則恰恰相反，眼睛彷彿隨時都要閉上的樣子，加上剛洗完澡，頭髮也沒太認真梳理，相對之下顯得亂糟糟的。

「啊，晚上好。姐你原來還沒睡嗎？」企業盯著約克城身後的背景仔細看了看。此刻的她應該正坐在酒店單人間的桌子前，沒有要打算睡覺的樣子。

「嗯，下午沒什麼事情就睡了一覺。倒是你啊——忙了一個晚上凱旋歸來，不趕著睡覺，還來看臉書嗎？」約克城用著略帶些責備的聲音說道。企業立馬有了一股刻進DNA的熟悉感。

「誒？你怎麼知道我們……」

「是列剋星敦剛剛跟我說的喔。」

「啊？」企業有點驚訝，列剋星敦身為白鷹聯特的特殊組長官，平日里是極少會跟他人透露行動消息的，更何況這次似乎還是主動找的約克城。

「列太太跟你說的啊？」

「嗯哼。」

「她能跟你說什麼啊……」

「這個嘛，不敢說。要是泄露了什麼可就不好辦了……你明天自己去問她就是咯。」

「姐你就說說嘛，不說我會睡不著的——」

「秘密！就算妹妹撒嬌也沒用。」

約克城說著，並將兩手在胸前交叉，比了個大大的「拒絕」手勢。

「啊好好好，我認輸啦。」企業無奈的低下頭，「卑微」的抬起右手在空中揮了揮。

約克城用手半捂著嘴輕輕笑了兩聲，不知是因為企業這滑稽的動作而笑，還是僅僅因為能看到她這件事便得到了滿足。

離開白鷹去到國外，雖然對於約克城來說已經不是什麼稀奇事了，但對於較為多愁善感的她來說，難免會湧起一些思潮。尤其是在見到久違的，世界上最親的兩個妹妹時。

「看到你還這麼有活力真是太好啦……」

「謝謝關心咯。對了——」

企業突然換了個嚴肅的語氣。

「巴拉基那邊環境怎麼樣？安全嗎？沒碰見過什麼危險的東西吧？」

一副很正式的表情，右手握拳頂住嘴唇，用著幾近「瞪」的眼神以及幾近「盤問」的語氣向約克城說道。

「放心啦，這邊一切順利喔。其實沒你想象的那麼——真是的，你一副那麼認真的表情做什……」

「這事情開不得玩笑。」

冷冰冰的語氣，身處亞熱帶的約克城像是被一陣北極的寒風觸動了神經一般。

「里約那個地方我執行任務的時候去過，那裡危險的東西我都了解過。」企業的眉頭隱約更下沉了幾分。

「姐姐，雖然我這麼說不太好，但請一定要警惕一些……這裡要遇到了什麼情況，可不是什麼近距離格鬥術可以解決的。」

約克城半張著嘴想說出什麼，但卻說不出來。她也清楚，企業此刻的擔心並不是空穴來風

里約，跟世界上大多數城市一樣，擁有矛盾的兩面，在繁榮富庶的角落，也有著貧窮與罪惡。癮君子，搶劫犯，扒手，即使在不算貧民窟的地方一樣隨處可見。

好巧不巧，今天早晨的時候，約克城就看見了報紙上刊登的一起發生在里約郊區的搶劫事件，有兩名男子受傷，嫌疑人目前仍然下落不明。

「唉……」約克城略低下頭，輕輕嘆了口氣。但接著還是勉強露出一副逞強的笑容。「知道了，我們都會注意的。」

此時企業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瞳孔里似乎黑底白字的寫著擔心兩個字。但又覺得自己已經不太適合再說什麼。場面一度陷入尷尬的狀況。

「企業……」這次由約克城打破了僵局。

「今天也許有些過於勞累了吧？我能理解你擔心我的心情，姐姐很欣慰，但還是請好好休息一下吧。」

「但……」

「我們在里約會注意的，你放心吧……你現在可是隨時要奔赴一線的人呀，恢復好體力和精神對你來說可是很寶貴的哦？」

企業沉默了一會兒，方才緩緩開口，簡短的回答了一句:「知道了。」

「那麼……最後，恭賀大英雄們的凱旋~晚安咯？」約克城說著，並將頭朝左歪了一個小角度，並用雙手在胸前比出一個愛心。

「嗯，晚安，愛你。」

嘟——嘟——嘟——

視頻掛斷了。

企業輕輕蓋上筆記本電腦，塞回公文包里，並用手抹了一把臉。「害，想什麼呢，睡覺得了。」

接著便將身體放鬆，原本靠在床頭的整個人便順著床墊滑下去，頭則剛剛好落在枕頭上。

然後，秒睡，燈光依舊照著整個房間。

……

次日，下午2時30分

空軍基地機場

極夜時期的北極，一天24小時都籠罩在彷彿永無止境的黑夜中。若是再襲來一陣冰刀似的寒風，便更叫人戰慄。

「O——M——G——，要不是貼了滿身的暖寶寶我能冷——死在這裡。」眾人正在C-17運輸機旁等待開艙時，只見克利夫蘭抱著一大箱裝備，一搖一晃的走了過來。

「虧你還是起的最晚的啊，老克。怎麼還不如——我一個傷兵啊~」喬治亞說到「不如」兩個字的時候，右手則是重重的拍在了克利夫蘭的左肩。

「疼！嘶——你這傢伙真的負傷了嗎？！我**都不信！」

而在一通打鬧的另一邊，企業則是一邊無奈的笑著，一邊雙手插兜走向了列剋星敦的方向。不必多說，自然是想問問昨天晚上姐姐提到的，與列剋星敦商量的事。

不過看到向自己走來的企業，列剋星敦反而反客為主的先開了口。

「企業，來的正好啊，剛好有件事想參考一下你的意見。」列剋星敦一邊說著，一邊對著企業不斷把手往回招。

唔，也行，還省的搭話了。企業心想。

待企業走進后，列剋星敦突然壓低聲音，右手拍了拍她的背。「去旁邊說。」

「你知道嗎，我打算讓報社把這次行動宣傳出去。」

企業則是雙手抱胸，一副困惑的樣子。「宣傳出去？天，這可不像你啊，列太太。咱的行動一般不都是機密嗎。」

「確實是這樣沒錯，我也在徵詢上面的人的意見。主要是，這次行動意義非凡，如果能夠宣傳出去，也許會有很大的正面影響，你知道么？」

「抓了個在逃的IS大毒梟？」

「固然是一部分——」

列剋星敦向右轉過身來，面向企業。

「更重要的是，你們挽救了一名失足少女的心靈。這可是很可貴的喔。」列剋星敦說完，露出了一副欣慰的微笑。「宣傳出去的話，應該會有不錯的正面影響。你覺得呢？」

「哈哈，我說，列座高見~」

「嗯嗯，這件事我昨晚已經跟約克城說過了。如果順利的話，第一手報導應該就是由她的報社來負責的。」

好吧，看來自己要問的和她說的是同一件事。省的問了。

「對了，企業。」

「嗯？」

「睡覺記得關燈，少讓女灶神操點心。」

一股尷尬的感覺湧上心頭。

「啊……啊哈哈，原來是她關的啊，我回頭感謝她一下啦。」

……

半小時后，C-17運輸機在跑道上起飛。

「好！～慶祝一下這次行動的勝利，大家小酌一杯如何？」剛上飛機沒多久，「派對達人」克利夫蘭則又開始嚷嚷起來了。

「老克，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某個胸口挨槍的女同志？」

「啊……這個嘛。」克利夫蘭用手撓了撓頭，看向喬治亞。

「無所謂，我會喝可樂。」

女灶神聽完，則是在平時放啤酒的柜子前蹲下，打開櫃門。「壞消息，你們暫時可能喝不上了……哪個笨蛋把啤酒拿來冰鎮了啊喂？！」

「這難道就是東煌人說的『雪上加霜』？」香格里拉靠在桌子旁，捏著下巴說道。

「算了，拿出來回溫一下吧。」

「嘿，等下。我是說，我還挺想試(作）一(個）下(死）在寒帶喝冰鎮啤酒的感覺。」

眾人一回頭，發現說話的是坐在沙發上的埃塞克斯。

「嚯嚯，聽你這麼說，你很勇哦~」

「開玩笑，我超勇的好不好，超會喝了啦。」

聽了這話，華盛頓便蹲下，從柜子里拿出一瓶冰鎮啤酒——不得不說，還挺凍手。隨即丟給了埃塞克斯。「那就讓勇敢的維京勇士先來幫咱試試水咯。」

徒手開瓶蓋，接著，不帶一絲猶豫的仰頭灌了起來。

「ohhhhhhhhhhhh——」

接著，埃塞克斯的臉上彷彿寫著大大的兩個字:掙扎。

「咋樣，啥感覺？」

「……我靠，得勁。你們也來試試？」

見埃塞克斯這麼勇，這下別的幾人也沒得推脫了，便一發上，各自拿了一瓶冰鎮啤酒。

其他幾人歡快的喝起了酒，還開著些玩笑。而企業這次反而遠離了喧囂。邊喝邊走到了喬治亞的旁邊。

「老企，你覺得埃塞克斯這次表現如何？」

「說實話，追擊時也許有些魯莽了……不過還不錯，對於一名突擊隊員來說。至少我不用特地給她單獨開一次戰後復盤。」

「什麼？『對於一名突擊隊員』？……難不成你對她還有什麼更高級的指望么？」喬治亞困惑的說著，並喝了一口可樂。

「更高級的指望嗎……呵呵，當然有啊。」

企業獃獃的望著遠處聊著天的埃塞克斯，沉默了半晌。

「那就是:將她培養成為一名比我更優秀的的突擊隊隊長，-接替我的位置。」

喬治亞愣住了。

「我沒聽錯吧，不是精確射手？」

「當然不是，是小隊長。」

「……你原來這麼早就選好接班人了嗎？」

「她的天賦比我更好，這點你應該是知道的。」

「嗯哼。」

「如果一直只待在我的麾下，是無法激發她的全部潛力的，那叫埋沒人才。將來時機成熟，我希望我能退位讓賢，或者讓她自己去打拚。」

「這麼好使的兵，你也捨得啊……」

「哎，大丈夫居於天地之間，豈可鬱郁久居於人下？」

「算了，無所謂。反正不管你作出什麼選擇，我要做的都是儘力輔佐你培養她，僅此而已。」

「……你還是那麼可靠啊。」

接著，企業扭頭看向右邊的喬治亞，並試探性的將酒瓶伸出去。

「乾杯？」

「嗯哼。」

叮——

……

一個月後，一則新聞出現在了幾乎每個人的手機里。內容大概講述的是某白鷹特種部隊的小隊在北極巴芬島進行的一場行動。最後成功逮捕了在逃2年的毒販兼ISIS組織成員艾哈邁德。並且營救了一名被毒販組織關押的白鷹女性公民。行動結束2天後，DEA(白鷹緝毒局)繳獲並銷毀了制毒基地內的500公斤毒品。DEA相關人員在採訪中高度稱讚了這次行動的成功與非凡意義。文章的最後附著了一段對該受關押女性公民的採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