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陰若歲
這天,是2006年6月26日,對於秦文道來說,一定是個特殊的日子,因為他剛剛拿到了師範專科學校的畢業證。
仰望星空,他長舒一口氣,終於有了一個能使自己踏上征程的通行證,自己感覺的出來,就連路邊的野花也在朝他傻笑。
他即將成為一名教師,他腦海之中浮現的就是可敬、尊重、靈魂工程師等等辭彙,更多的當然還是得意。在他上學的這一路上,經常要受到老師們的責罵,甚至是不是還需要品嘗一下所謂「記憶加強器」的滋味。這時候的秦文道已經憧憬到了自己的理想國中,已經在勾畫如何刁難學生的快感中。
但他還是有遺憾的,因為自己鍾情的女友和他面臨著分別。由於地域的原因,看來暫時的分別是在所難免的了。
對,暫時的,一切都是暫時的,等到各自把工作問題解決了,可以兩地相戀…成家…來回跑路費嘛!這就是秦文道對未來的渴望,說來也不怎麼崇高,其實很現實,很實在,也能實現。
他又回到了和女友的甜蜜回憶中了……
那是三年前,剛來校報到的時候,站在前面排隊的就是宋靜然,小個頭、鵝蛋臉,皮膚有些黑,還瞪著一雙不太情願的死魚臉,沒覺得好看,倒是有點丑,並且能感覺出來她不太愛說話。
開學一個月之後,同學們都開始了認識女同學的高潮期,秦文道也沒有按耐住自己心中的那頭時刻分泌著雄性荷爾蒙的小鹿,開始去試探性的撞擊屬於自己心中的那盞神燈。然而事與願違,因為他找錯對象了。在鼓起一百二十分勇氣后,他將精心打造的一份寄託著自打出身以來全部情愛的情書,投遞到了一名來自涿州縣的漂亮女孩的手中,雖然最終在五年後的一天,他得到了她,但此時此刻,卻讓他明白了什麼叫做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痛苦!
第二天,涿州女孩就給他快速的回了一份只有兩句話的簡訊,內容為:1.我們不合適。2.相忘於江湖吧!
這是秦文道第一次抒發自己的強烈訴求,也是被拒絕的最不拖泥帶水的一次。一個星期後,他看到涿州女孩在操場的跑道上和一個擁有一身厚膘的男生在散步。原來金錢如此萬能!!!
就此,秦文道消沉了好長一段時間,父親每月所給的300元生活費其實就只夠他吃飯的。對於談情說愛,作為一名合格的父親,那是必須不會考慮的。
因為學校就在本市,距離家很近,所以在每個雙休日,秦文道都會回家,而他回家的動機,就是看能不能從十分疼愛他的母親那裡剝削一點生活費之外的生活費。當然,這於他在家的表現有著密切的關係。
這幾年,因為地里那點莊稼的長勢不是特別喜人,又遇上我和弟弟都是支出大戶,所以母親在農閑的時候,隨性的搞一些養殖業,順帶提高一下家庭的收入,母親養過鵪鶉,也養過兔子,但最終還是養雞最符合實際情況。
這個星期六,秦文道又來了,並且還吃到了小時候最愛吃的多油的炒雞蛋,儘管在不久的將來,他會吃雞蛋吃出雞屎的味道,但此時還是十分可口的。
晚上,趁著雞舍里黑燈瞎火,秦文道和弟弟提著臭氣熊天的桶子,一趟接著一趟的往出來鏟雞屎,因為只有在夜裡,雞才不會受到驚嚇,而第二天,他又和弟弟拉著架子車,往集市上送了滿滿一車雞蛋。
基於秦文道和弟弟良好的表現,在星期天下午他準備返校的時候,
終於向母親表達了這一次回家的主要目的,而母親也很慷慨,給了他一張嶄新的「偉人頭像」。
秦文道就是這樣硬是把300元每月的生活費時常會變成400或者500元。他很滿足現在這樣,有時候滿足的就會忘記了情感的失意,生活就是這樣,當你失意的時候,沒有那個慾望或者想法的時候,事情往往就有了轉機……
宋靜然在一次上早操的時候,可能是活動的過於猛烈或者是由於晚上熬夜造成的吧!突然間暈倒了,而秦文道還是和開學的時候一樣,在她的身後,看著這個平時有點憂愁,不愛講話,似乎十分想念親人的女孩,秦文道拖著自己並不魁梧的身體,背起了宋靜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她送到了校醫室,中午放學的時候還不忘過去看了看。後來的後來,他們就變成了無話不說,無話不談。
時間飛快,轉眼到了大三,一對對成雙的鴛鴦,散了——重組——散了——又重組。但宋靜然和秦文道依舊組合在一起。隨著在校時間的逐漸流逝,校園裡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流露出來了一種悲哀的情緒,這種即將分別的情緒當然也感染到了宋靜然。她也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這裡的一切。從剛來的不喜歡、不習慣、不熱愛,到如今的不想離開、不願回家、不舍校園。但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往往在你最不舍的時候,老天偏偏要讓你捨去,因為只有舍才有得!人從來都是在分離中成長的,也是在分離中成熟的。
宋靜然很可愛,至少秦文道是這麼認為的,再見吧!可愛的宋靜然。
「你的家人不同意嗎?」
「嗯!他們說太遠了!」
「我們以後買車了就好了,也就一百公里路么!用不了一個半小時就能到家。」
「不是這麼的事,以後還會有很多很多的麻煩的,比如買房子?買在哪裡?隨便有個啥事也照顧不上!」
「最近家裡人給我介紹了個對象,讓處處,看合適不。」
「我捨不得你!!!」
「我也捨不得,你就是我的初戀!」
「等你結婚了一定告訴我,我才敢結婚。」
「好吧!保重!」
「珍重!!!」
「…………」
有些人,走著走著就散了;有些人,想著想著就忘了;有些夢,做著做著就醒了。
當多年以後,秦文道轉身再看時,人已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