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賣假藥的街頭把式
太陽在緊張的一天中慢慢西去,韓風從沒向今天一樣忙碌,也從沒向今天一樣感覺到充實,從郭天的口中得知魏大夫是周邊有名的醫生,主要是對跌打損傷、疑難雜症、瘟疫的治療,不光醫術好,遇到窮人還會免費施藥,在當地有很好聲譽,郭天就是因為癆病,被魏大夫從死亡邊緣拉回來的,從此便在百草院中幫忙了。每隔幾日,魏大夫都會為郭天針灸配藥,不僅免費,每兩個月還給一兩銀子,郭天自然也是十分感激,幹活也是很賣力。
湯朝地大富足,但是每月一兩的銀子在小鎮上仍是不菲的收入,甚至很多鋪子的活計一年也拿不到一兩,郭天每每得了銀子大多還是託人送回了老家的父母。
俗話說久病成醫,但是令韓風奇怪的是郭天也僅僅是知道一些草藥的辨認和配藥,對於如何號脈,診斷和用藥卻是一無所知,因為魏大夫告訴他醫者三戒:「醫不自治、醫不叩門、醫不戲病。」
這也是韓風知道的第一個百葯園的規矩,但並不了解是什麼意思,不過他從字面上給出了自己的解釋,醫術不精,不敢自治,拿別人練練手,高尚職業不能和乞丐一樣上門,最後一個就容易理解,就是怕挨揍,俗話說開玩笑也得分時候。
郭天在百葯園中已經呆了三四年的功夫了,除了知道草藥的名稱、氣味和外觀外,卻未曾學習藥理知識,也僅僅知道個大概,他每日的工作便是打掃內外庭院,照單抓藥而已。
後院不算大,除了正北的堂屋魏大夫獨立居住外,還有東西廂房,韓風和郭天都有自己的房間,另外還有一個年四十左右的廚娘趙冬梅,每日照顧著魏大夫的飲食起居。
轉眼間,韓風已經在百葯院三月有餘,韓風不是和郭天一起在櫃檯後面配藥,就是每日都跟隨在魏大夫左右,學習如何診病,如何用藥。繁忙的工作,讓韓風鮮有時間寫詩,許久沒了他那所謂的大作。
按照他的觀察,魏大夫就像郭天說的那樣,人很和善,見誰都是樂呵呵的,即使是郭天和韓風也不例外,對他倆的稱呼也是小天、小風的叫著,沒有掌柜的和跑堂的,師徒之間的距離感,讓韓風倍感親切。
相反,韓風和郭天獨處的機會並不多,每日閉館后,三人才會在後院一起進餐,這個時候,便更沒有了每日在醫館內的拘束,除了稱呼沒有變化外,更像是其樂融融的一個小家庭,魏大夫配製的藥酒是三人的共同喜愛。
也許正因為此,韓風總能有意無意的將魏大夫和街頭買祖傳藥方的把式劃上了等號。
魏大夫每日生活都很規律,除了每日小酌幾杯外,並沒有其他嗜好,韓風沒來由的覺得魏大夫和廟中憨態可掬的大和尚很像。
韓風本並不好酒,但自從小酌了幾杯魏大夫的酒後,便自覺得入口綿,酒力就像一條金色的熱流順著全身經脈緩緩遊走,說不上的舒服,不自覺的都會自斟多飲了幾杯,每逢此時,魏大夫都會奪過酒壺,護在手中,口中更是笑罵韓風小酒鬼,更是耐不住韓風一口一個師傅的苦苦哀求,才規定每日韓風每日只能飲三杯。
不過魏大夫還是教習了韓風一套打坐調息的功法,說是能夠化解酒力,發揮藥效。相比郭天每日只能飲一杯,韓風還是很知足的,但是仍裝作滿不在乎的嘟囔著:「你都不要錢的贈葯送葯了,還在乎我多喝點你的酒啊。」
「老夫都是經歷過戰場生死的人了,怎麼還會在乎這些俗物,只是這酒啊,得來實在不易,況且你們兩個小娃娃未開身,喝多了可是會招冬梅打的哦。那打坐調息之法還需每日勤加練習,免得日後氣沖命門,衝撞了哪家富貴千金小姐,犯下大錯。」魏大夫老氣橫秋的賣弄起資歷來,老氣橫秋的說罷,又看了看廚娘趙冬梅便又狡黠的對著二人笑笑。
韓風尚且年幼,但郭天確已略知男女之事,聽到此,看了看體態豐腴長相還算標緻的半老徐娘已經滿面通紅,便再忍不住笑了起來,口中的飯菜差點都噴了出來。韓風不明其中原委,顧自覺得逗樂,也笑著看向廚娘趙冬梅,心想,「不知道父母上門提親了沒有,李家的那個竹竿,要是能養成趙廚娘那樣豐腴便更好看了。」
當然廚娘趙冬梅並不是真的生氣,魏大夫也不是真的小氣到不讓韓風喝酒,相反,魏大夫十分大方,每月會給韓風一兩銀子,郭天也跟著月錢也漲到了一兩,每天還都會在晚飯時從堂屋中拿出他珍藏的酒,主動給二人斟上,倒不是體恤兩個小子,主要擔心小夥子毛手毛腳的撒嘍,這還不算,還得招呼二人小口抿著,每每還得學著他一臉享受的發出「嗯啊」一聲,再夾上一口小菜,慢慢咀嚼回味一番,這口酒的儀式才算結束。
韓風對每個月一兩的銀子並不感興趣,反而是熱衷於魏大夫的酒,這酒似乎對他的身體有莫大好處,這一點他從郭天那裡也得到了同樣的答覆,只是不知道好處到底在哪裡,但是按照魏大夫說的喝了他的酒能夠一拳打死老虎有些誇張,韓風也不信,他只是知道每天早上起床都要裹著被子,打坐調息一番,等他那活計抬不起頭來,方才敢出門,免得又被那打掃庭院準備早餐的廚娘面色通紅的抄起手中的掃把或是湯匙追打。
魏大夫每日晚飯後,韓風都會隨魏大夫在後院中打上一會拳腳,這時的魏大夫像是換了一個人,時而出手如爪,凌厲堅毅,時而出拳如錘,呼呼作響,身形如電,流星趕月,猶如飛鷹抓兔,猛虎下山,威勢驚人,變化莫測,乾淨利落。
相比和魏大夫學習不知深淺的包紮和止血,韓風更想學習的是魏大夫的拳腳,山中打獵的經驗告訴他,無論是小小的兔子還是兇猛的老虎,都有各自的保命手段,這些手段都是深林中別的動物所不具備的,他也迫切需要魏大夫這樣的好手段。
韓風所不知道的是,魏大夫雖然醫道精深,武功卻是頗為龐雜,他以醫會友,每每遇到江湖人士,便竭盡交好,套取對方武功,尤其是內功心法,結合自己在醫學上的造詣,進行琢磨練習,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今日這個不成門類龐雜的武學。
但是一陣類似雜耍般的炫耀之後,魏大夫在韓風心目中的形象莫名其妙的成了賣假藥的。
當韓風演練邊軍武技的時候,在魏大夫也會下場指導下他幾下,還別說,在魏大夫的指導下,韓鋒原本覺得彆扭的地方會變得更加靈活實用,這個時候的韓風是越發認真,他十分迫切的需要為上戰場做準備,學醫那是治病救人,習武那是救自己,況且他可不認為自己在魏大夫這種街頭賣假藥的師傅教導下能夠成為良醫。
他無時不在苦苦思索,即使是在沉沉的睡夢中,也不是什麼英雄,什麼旗開得勝,而是抹不去的血紅,滲人的血流成河。
那夜,韓風在夢中吟詩一首,但是醒來就忘了,只記得慘烈悲壯,他有些悻悻然,暗下決心,以後這樣的詩還是少作的好。想想以前的大作,什麼風啊,花啊,雪啊,月啊,就連鍋碗瓢盆都比他夢裡那個好的不知道多少。
對了,他想起來了,他似乎還沒有寫雪的詩,大作太多,記不得了,嗯,這個以後還得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