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租個宅院
雨在後半夜停了。
清晨的空氣清新而又沁涼，高朗呼出一口白氣，裹上厚厚的大氅，離開瞭望江樓。
街上的人不多，幾個零散的小攤賣的也都是些稀飯，再配上一小碟鹹菜，偶爾會有幾個路過的人停下來，吃上一碗。
吃完后就匆匆離開了。
高朗找了個稍微乾淨點的攤位，要了一碗米酒，三個煮雞蛋。
吃完后，店裡的老闆湊了過來，給高朗倒了一杯熱茶，和藹的說：「小夥子，你是荊州書院的學子吧。」
「喝杯熱茶暖和一下身子，我兒子比你也大不了多少。」
高朗點了點頭。
「這大冬天的，怎麼一個人在街上啊？你今天不用上課嗎？」
高朗有些尷尬。
休學這件事，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的，於是趕緊轉移話題。
「您知道這附近哪裡有房子出租嗎？」
「是你家裡人要租房子嗎？你們可以去東市看看，那裡有很多宅子掛牌出租的。」
「嗯。」
高朗點點頭，結完賬，就直奔東市去了。
東市比書院所在的北市要熱鬧的多，特別是靠近城門口的那片地方，一大早，挑著擔進城賣菜的百姓就涌了進來，擠在城門口。
高朗只看了一眼，然後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在東市逛了一圈，發現東市苦力和小攤販眾多，人來人往的，環境髒亂差，治安也不好。
唯一的優點是宅子便宜，但是在安全這一塊。
可能是高朗給的錢並不豐厚，看了小半天也沒拿個主意，所以招呼他的牙人便有些不耐煩了。
「小兄弟你要是嫌貴，可以去西市，那裡靠近碼頭，房子比這裡便宜的多。」
「再轉轉吧！」
高朗覺得還是安全最重要，畢竟他手頭上可還有八十多兩銀子。
先前高朗還不清楚這意味著什麼，但聽這個招呼他的牙人說，一個三進的宅子一個月的租金才5兩，高朗便知道這是多麼大的一筆財富了。
同時，高朗心中也不得不感嘆，望江樓是真的賺錢。
一天下來，賺了他二十幾兩！
後悔已經來不及了，高朗現在只想趕緊搬出去，但沒找到房子之前，他還得破費。
畢竟財不露白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
高朗逛完了東市，又去到南市，在那裡又碰到一個牙人，十二三歲，比他也大不了多少，臉曬得黑黑的，眼睛大大的，逢人先笑，頗為機靈。
「你運氣好，碰到我了，要是碰到其他牙人，不宰你一頓，也得從你身上扒一層皮下來。」
高朗聞言，只是笑了笑。
時間不長，牙人虎子便引路把高朗帶到了鎮南路段的翠竹巷。
官道並不寬敞，初入巷時道路逼仄狹窄，只容兩個成年人通過，約莫走了一刻多鐘，才見一片密集林立的低矮房屋。
高朗皺了皺眉，道：「這地方又小又擠，屋子也是破破爛爛的，你怕不是糊弄我吧？」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裡雖然破舊，但確實是有它好的道理。」
虎子把高朗帶到其中一個小院子前頭，壓低了聲音道：「這院子左邊這戶人家，可有一個秀才！這右面的鄰居，那更不得了，是咱們鎮子上鼎鼎有名的關捕頭！」
看著高朗不為所動，他接著推銷：「關捕頭是從別的地方調過來的，雖然來咱們鎮子上才幾年，但經他手底下的大小案子就沒有破不了的。」
「且他為人也好，鐵面無私，也從不擺譜，就算是知府大人見了也得給他幾分面子，有他在隔壁住著，保管沒人敢起賊膽！」
這倒是說到了高朗的心坎上。
畢竟手頭上的八十兩銀子可得好好保管好了，這可是他做生意的本錢。
這麼想著，高朗便走進去看了看。
這小院子一共就品字形三間大屋，正中間一間堂屋，後頭連著灶房，左右兩邊各是睡覺的屋子，後頭是茅房。
總體來說這院子還算寬敞，朝向也不錯，但看著已經有些年頭，牆皮都往下掉了。
「一年四兩銀子，怎麼樣？」
「我租了。」
高朗沒有猶豫，和虎子簽好了租聘協議，就火急火燎地趕往望江樓。
收拾好行李，又洗了個熱水澡，離開天字型大小包廂的時候，小二熱情的幫高朗把行李拿下去，一直送到門外。
「客官慢走啊，歡迎下回再來啊！」
高朗客套了幾句，就離開了，不過倒是把這個店小二的名字給記住了。
高朗回到自己租住的院子，把行李安置好后，去集市買了新的棉被，洗澡用的木桶。
他還買了米，還有新鮮的蔬菜和水果，鹽是買不到的。
從產鹽到買鹽、賣鹽，朝廷都管控起來。
跨界買賣食鹽是非法的，只能通過官府按配額分發，不存在自由購買食鹽的渠道。
高朗是一個喜歡吃鹽比較多的人，現在買不到鹽，他心裡有些煩悶。
今年的冬天又是最冷的一年，晚上沒有炭盆，冷的根本睡不著覺，出來上趟廁所，還要小心翼翼。
在這個年代，老百姓挖個坑就是廁所。
上廁所不光臭氣熏天還很危險，一不小心就有掉下去的可能。
穿過來的高朗生活雖然也不如意，但也沒有過過這種苦日子。
這還是冬天，他無法想象夏天的時候，蒼蠅亂飛，一蹲下去，屎都能沾到屁股上的場景。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
高朗洗了個臉，將買來的甘蔗去皮分段，用盤子裝好，敲響了隔壁鄰居關捕頭的家。
「小傢伙，怎麼了？」
開門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
她本是那種在街上你即使看見了，也不會在意的人，雖然不漂亮可也不會太丑，但她偏偏穿得五顏六色，很難令人不印象深刻。
「關捕頭在家嗎？」高朗問。
「你找我阿爹做什麼？」
女子皺著眉，上下打量了高朗一番。
隨後，她的目光從高朗身上移開，落到了高朗手裡拿著的甘蔗上。
高朗笑了笑，把裝有甘蔗的盤子遞給她，道：「我叫高朗，我是昨天剛搬過來的，今天特地過來打個招呼。」
女子接過裝有甘蔗的盤子，笑著道：「我知道，昨天你搬過來的時候，我在家，我叫關詠荷，不過今兒個有點趕巧，我阿爹剛好不在呢，一大早就去衙門了，你是有什麼事情找我阿爹嗎，我可以帶你去衙門見他。」
高朗搖了搖頭，道：「也沒什麼事，我就是過來打個招呼，順便問一下哪裡有賣鐵鍬的，昨天我去集市轉了一圈，也沒看見鐵匠鋪，所以過來問一問。」
「我家裡就有一把，平時也不怎麼用，我拿給你。」
關詠荷說著，轉身去拿鐵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