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0章 報復
在買了一張站台票之後,謝志元得以送張宇上車。
兩人並肩走向那即將關閉車門的列車,眼前是熙熙攘攘、幾乎密不透風的人群,空氣中瀰漫著離別的氣息。
張宇抬頭望向車內,眼神滿是對即將分離的不舍。
站在車門口,張宇望著擁擠的人群說道:「大舅,這裡人太多了,您就別擠進來了。我先上車找個位置,然後打開窗戶,您在外面把東西遞給我。」
趙文卓看看那幾乎難以穿行的人群,眼中滿是不舍卻也無奈地點了點頭:「好,你先進去,行李給我就行。」
他接過張宇手中的包裹。
張宇迅速而敏捷地穿過人群,擠進車廂。
經過一番努力,終於在一個靠近窗戶的位置安頓下來。
他迅速打開窗戶,對著外面大聲呼喊:「大舅,大舅,我在這裡!」
聲音穿透了人群的喧囂,傳到了謝志元的耳邊。
他向著張宇打開的窗戶跑去,接下來的幾分鐘內,兩個人幾乎是強擠硬塞,才把所有的行李從窗戶上遞了過去。
「小宇,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記得吃飯,照顧好自己。」謝志元站在窗外,反覆叮嚀,聲音里充滿了舍。
「知道了,大舅。您也趕緊回去吧,家裡人都等著呢。」張宇強忍著淚水,笑著回應。
「誰讓你們開的窗?」乘務員的聲音如同寒風般突然襲來,打斷了舅甥間那份溫情脈脈的告別。
張宇連忙轉過身,對著乘務員露出了一抹歉意的微笑,連聲說道:「真是不好意思,我這就關上。」
他邊說邊迅速將窗戶拉攏。
乘務員見狀,臉色稍緩,但仍不忘提醒道:「下次請注意,列車行駛中嚴禁開窗,這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
說完,她便繼續沿著車廂前行,進行她的日常工作。
張宇從車窗外的謝志元無聲的揮手,與他告別。
然而,張宇的平靜並未持續太久。
就在乘務員離開后不久,車廂門再次被推開,進來的竟是那位讓他印象深刻的老太太,以及那位秘書和他新攀上的女人。
那女人一上車,便用挑剔的目光掃視著周圍,彷彿這裡的一切都無法入她的眼。
當她看到自己的車票時,臉色瞬間變得陰沉。
隨即,她毫不客氣地將車票甩到了張宇的面前,以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喂,那小子,跟我換個位置,我住不慣上鋪。」
張宇聞言,心中不禁冷笑。
要換成旁人,他或許會換,可眼前這女人就算了吧。
他這下鋪票來的也不容易,二舅託人才買到的,憑啥跟她換。
他抬頭看了那女人一眼,隨即若無其事的移開視線,彷彿沒看到對方一樣。
那女人見狀,頓時急了。
「你這小子,怎麼這麼沒禮貌!」女人的聲音瞬間提高了幾分,引得周圍乘客紛紛側目。
她似乎沒想到自己的要求會被如此直接地拒絕,臉上寫滿了驚愕與憤怒。
張宇不願與她過多糾纏,扭過頭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從來都是人群中的焦點,頭一次被男人這麼忽視,女人的臉色由陰轉怒,她瞪大了眼睛,彷彿張宇的拒絕是對她尊嚴的極大冒犯。
「你!你這是什麼態度?知不知道我是誰?」
她的話語中帶著威脅的意味,周圍的乘客開始投來好奇的目光,車廂內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張宇也不是沒脾氣的人,莫名其妙被一個瘋女人纏上,他抬頭打量了女人一眼,嘲諷道:「既然是傻子,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話就別出來了,免得記不住回家的路,到時候再回不了鬧,可就麻煩了。」
「你……你……」女人也沒有想到張宇一個小年輕,居然能夠捨得下臉面拒絕他。
以往她不是沒有這麼做過,可那些人就算是心裡不願,為了面子,還是願意與她換票。
「你換不換?」女人咬著牙,眼中滿是威脅地說道。
張宇將最後一包行李塞到床底,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兒,斬釘截鐵地說道:「不換!」
女人一聽,更是氣急敗壞,她轉頭看向一旁的秘書,彷彿是在尋求支持:「你看看,這什麼態度!我可是有急事需要休息,上鋪我怎麼睡得著?」
秘書見狀,連忙上前幾步,對張宇說道:「這位同學,我們確實是有特殊情況,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們可以給您一些補償。」
張宇看了他一眼:「不稀罕!」
說完沒好氣地懟道:「想要下鋪你去找乘務員呀,找我幹什麼,你需要休息,難不成我就不需要休息了嗎,大家都是坐車的,憑啥讓著你?」
此話一出,旁邊幾個車廂聽到聲音出來看熱鬧的人紛紛附和。
張宇再次看了女人一眼,然後意味深長地說道:「當然你要是真說自己年紀大了,爬不上去了,換換也行。」
這話一出,女人的臉瞬間扭曲起來。
她這輩子最厭惡的便是有人拿她的年紀說事。
這種情況隨著她年紀越大,越是聽不得。
特別是自家男人居然喜歡上了個小姑娘,把人養在外面。
雖然她背地裡也沒老實,同樣包養了小白臉,可這能一樣嗎?
那男人當初是靠著她爹起來的,要是沒有她爹,對方現在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呢。
他有現在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
合該一輩子都供著她才對。
他怎麼可以不動她,那麼多年一直拿她當不存在!
她可是他的妻子啊!
為什麼不願意與她同床共枕,彷彿她是多麼骯髒的東西一樣。
他怎麼有臉有外心,甚至在外麵包養小姑娘!
想到自己那個丈夫,女人就氣的渾身打哆嗦。
她此次過來這邊,也是因為和對方吵架,回來找自家爹給自己做主。
可是想到自家爹說的那些話,女人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甚至把自家爹也怨上了。
她從來不知道,自家爹是那麼懦弱的人。
說什麼對方現在的所作所為都由上面盯著呢,家裡不方便插手。
居然勸自己忍忍,還說什麼夫妻還是原配的好,兩人有了孩子就好了。
忍,還要她怎麼忍?
那個男人根本不願意碰她,寧願忍受藥品的折磨,大冬天的扎進冰窟里,也不願意碰她。
難不成她是什麼上不得檯面的人嗎?
憑什麼這麼對她?
此時的女人渾然忘記了,她現在的男人也是她依靠親爹的勢力,威逼利誘人家跟她結的婚。
或許她是高傲,是不屑,是不在意,所以沒去打聽那個男人進城之前的情況。
她不知道的是,她名義上那個丈夫,自小是孤兒,是吃村裡的百家飯長大的。
他媳婦娘家心善,不時就讓自家閨女喊對方上家裡來吃飯。
之後更是不嫌棄他一無所有,連自己都養不活,十多歲就將閨女訂給他,還願意供他這個女婿上學。
兩人結婚之後,妻子覺得男人成績好,不繼續往外考的話太可惜了,鼓勵他繼續往外考。
後面考上了,人家家裡的妻子干農活供對方讀書。
對方讀完書,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心心念念著要把老家的妻子接過來,讓老家的妻子再也不必像之前那麼勞累的時候,和老家的妻子一起孝順老人……
只是男人也沒有想到,就在自己悉心規劃與妻子的未來時,自己居然被一個狠毒的女人給盯上了。
他是不願意的,他不願意學那些狼心狗肺的人,看不見妻子的付出,跑去追求年輕漂亮的女學生。
他心怡妻子!
妻子在他最困難的時候下嫁於他,又辛苦幹農活供他讀書,妻子既是他的貴人,又是他的支柱,是他的一切。
他早就規劃好了兩人的未來。
想好了怎樣對妻子更好,讓她接下來的每一天都高高興興,再沒有憂愁。
可這一切都被一個人給打亂了。
那人不顧他已有妻子,執意要嫁給他。
偏偏對方家裡還有權有勢,不斷對他威逼利誘。
這些他都能夠撐住,可對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碰他的妻子。
龍有逆鱗,妻子就是他的逆鱗。
他沒想到,對方家裡如此不要臉,居然真的朝他妻子動手。
想到老家傳來的消息,妻子娘家兄弟那句「放過她吧!」以及那封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仿照他的筆跡,寄回去關於離婚的信,男人就渾身發冷。
為了妻子的安全,他妥協了。
他與那個女人結了婚。
他有罪,他當初就不該那麼貪婪的。
為什麼非要出來讀書?
他要是不讀書,不配分配到那個城市,是不是就不會碰上那個瘋女人?
更不會被瘋女人看上。
想到家裡的妻子因為他而遭受的危險,因為兩人的離婚而遭到了那些流言蜚語,男人就恨不得將當年那個努力考出農村得自己打死。
為什麼就那麼不知足?
與妻子過平靜的小日子不好嗎?
男人後悔了,卻悔之以晚。
男人冷笑,目光中滿是癲狂。
他們能逼迫他結婚,難道還能逼迫他上床不成。
他是男人,這方面有著天然的優勢,只要他不願意,那瘋女人一輩子都別想接近他。
不遠處的另一間車廂里,有一個男人靜靜地看著這場鬧劇。
但如果靠近的話,可以看到他眼中的瘋狂。
他將手放在胸口,手裡緊緊握著枚紐扣。
「快了,快了!馬上我就能回家了!」
他是個懦夫,這麼多年都不敢打聽妻子的情況。
他只敢往家裡寄錢,寄多多的錢,盼望著這些錢能讓妻子的日子稍微好過一些。
他怕她怨他,恨他!
更怕她不再怨他,恨他!
他不敢打聽妻子有沒有再嫁人。
男人苦笑,就算是嫁人了,也是他活該。
是他活該!
他既希望妻子沒再嫁,又希望她已經嫁人,有了自己的孩子。
他不值得等!
她也值得更好的!
男人攥緊手中的扣子,那是他最後一次離開家時,妻子給他做的那件衣服上面的。
可這一切都被那個瘋女人毀了。
那女人燒毀了他所有的衣服,等他得到消息趕回去時,妻子替他做的所有衣服都沒了。
沒了!
男人目光中透著幾分狠厲,彷彿要殺人一樣。
最終還是手中的扣子讓他冷靜下來。
這個扣子是他清掃床底的時候發現的,應該是那天搬床的時候,不小心被掛掉的。
找到這枚扣子的那一刻,他欣喜若狂,彷彿找到了什麼支撐。
他沒有徹底失去妻子,他與妻子之間還有那麼一絲的聯繫。
男人閉上雙眼,眼角微微有些泛紅。
他想要回家,回那個生他養他的小山村,回到妻子身邊。
哪怕對方已經再嫁,他只要……只要遠遠的看著……看著就好了。
只需要一眼……一眼就好。
他是個罪人,不配再去打擾對方的生活。
男人將系的繩子的扣子戴到脖子上,將扣子小心地安置在心口,轉頭看向在另一個車廂無能狂怒的女人,目光中充斥著幾分大仇得報的快意。
「快了,快了!」他這次之所以偷著跟過來,就是為了抓住對方家裡的把柄。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冷笑。
那位老爺子高高在上了一輩子,恐怕不會想到,自己臨了會栽到女兒身上。
想到自己查到的那些證據,男人心裡堵著的那口鬱氣,終於消散了一些。
他將扣子放在嘴邊,輕輕的吻了一下。
「等我,等這些人墜入地獄,我就能回家了,到時候我再也不出來了,就陪著你好不好?」
男人似乎想到了什麼,露出神經質的笑容。
那笑容又瘋癲又恐怖。
旁邊車廂的人出來打水,被他臉上的表情嚇了一跳。
「不是去打水了嗎?咋這麼快就回來了,水呢?」看著丈夫手上的空瓷缸子,小媳婦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問道。
男人下意識往外看了一眼,見剛才的人沒進來,這才放下手中的瓷缸子。
他擺了擺手,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別提了,我剛才出去的時候碰上瘋子了,嚇死我了!」
「啥,瘋子,不可能吧。」小媳婦有些不太相信。
她男人看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我騙你做什麼,你沒看到那男人剛才的樣子,要多可怕有多可怕,我都害怕他衝過來咬我。」
說罷,男人給自家媳婦表演了一下自己剛才看到的場景。
就算是只學了幾分,也把小媳婦兒嚇得打了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