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段孤光的為難
離宮后,段孤光一夜未眠。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勉勉強強的睡了一會兒。
可是睡眠很短暫,噩夢卻是無窮無盡。
整個段王府,屍山血海。
所有人都死了,就猶如當年慈寧宮太后,發動的宮變。
他是在驚嚇中,坐起身來的。
「舅舅……」
床邊趴著一個小女童。
正是他的外甥女。
「黃豆啊……」
段孤光伸出手,去摸了摸外甥女的肉肉臉龐。
「舅舅,剛才你又做噩夢了。」
小女童似乎對這樣的情況習以為常,並不意外。
段孤光沒有否認,一點頭,同時看了看窗外。
天光已經大亮,他這才回過神來,噩夢已經結束了。
目前沒有人要殺自己,段王府也還算是安全。
勉強一笑,段孤光起身:「黃豆,你想不想去找那個草原人玩?」
他穿上衣衫,又隨意的洗漱。
段家這一脈,無論男女,長得都不錯,段孤光更是姿容出色。
可惜是個男人——長得過於漂亮,毫無用處。
「還要找他玩呀?舅舅,如果你想讓我陪你,那好吧。」
小黃豆點點頭。
她沒有父親,或者說自打母親出事後,便被拋棄。
舅舅,就是這個世上最親的人。
「乖孩子,一會兒舅舅帶你和娘親上街,咱們買糖吃。」
段孤光將外甥女抱在懷中。
他來到後院。
老朋友正在拉風箱,使火爐子里的溫度更高,礦石煉化的更快。仟韆仦哾
「怎麼樣?」
段孤王問對方。
「出來的生鐵,比從前好的太多!」
草原人力格搖搖頭。
離火離得太近,他身上的袍子,熱得穿不住,索性系在腰上。
而且,後院的那些鐵礦石,已經消耗的差不多。
「你得再想一點辦法,這樣好的鐵,我們的需求很多!」
老朋友扭過頭來,無奈的說道。
他身邊的那些裝著鐵礦石的麻布口袋,已經比從前少了許多。
同時,將一截剛剛提煉出來,已經降過溫的鐵塊,遞給段孤光。
小黃豆主動接過——跟隨著舅舅來過幾次後院,已經不那麼害怕對方。
「看起來,是比之前的好。」
段孤光仔細端詳一番,發現此次的鐵礦,成色要好很多。
和謝家之前售賣的,簡直不像是一處礦坑裡出來的。
「我也試過,這些鐵打出來的刀,還有劍,質量都很上乘。」
力格對此也表示稱讚,只不過他咬字咬的費力。
導致口音很奇怪,一股草原味兒,改都改不過來。
「這就奇怪了,謝家的礦坑,不過那麼幾處……」
段孤光勾著薄唇,眼神很是玩味。
難不成,謝家的那幫小狐狸,故意以次充好。
先把壞的賣給自己,好的留給別人?
「這些我管不著,只是,我們草原人對鐵礦需求很大,老朋友,你要想辦法再多弄一些來。」
力格說完之後,又重新開始拉動風箱,熱浪撲面而來。
段孤光抱著外甥女往後退了退,他嘆氣道:「你還真是會為難我……」
鐵礦這種東西,又不是隨處可見,大端朝對其的管制,比鹽還厲害。
謝家是幾百年的門閥氏族,攏了幾處鐵礦在手裡。
族中又有子弟,在朝中辦事,更有皇后這一個背景。
所以才能往外頭賣鐵礦,做這門生意,換做旁人,想都不敢想!
「老朋友,如果沒有刀,沒有劍,這仗還怎麼打?」
草原人聽了,把臉扭過來,面無表情的質問他。
「好好好,我知道……」
段孤光揮揮手,不願意與他計較。
草原人都是些死腦筋。
真要論道,恐怕一天一夜也掰扯不完。
這點,從老朋友三年前,住到段王府的那一天,就深有其感。
抱著外甥女,離開後院之後,段孤光也開始琢磨。
是不是該找謝家,多多的買上一些鐵礦?
「舅舅,那個草原人,說什麼刀啊,劍啊,難不成要打仗?」
懷裡的外甥女,卻是仰頭看著他。
小女童還很天真,也沒有到懂事的年紀,反而穩住了自家的舅舅。
段孤光想了想,把許多殘忍的話,咽了回去。
他淡淡一笑:「黃豆啊,我們在大端朝受人的欺負,難道還要忍氣吞聲么?」
小黃豆似懂非懂——舅舅說的,好像有一點道理,又好像這道理不太對。
娘親受了壞人的欺負,可打仗,是要死人的……
「黃豆啊,你要是再大一點就好,舅舅就能和你說許多的話。」
段孤光笑笑。
外甥女還是太年幼,再加上這幾年段王府的境遇好了很多。
許多事情,她是理解不來的。
「舅舅,我是小孩呀,你還得再多等幾年。」
小女童嘆氣。
「走吧,咱們去看看你娘親,然後一起去買糖。」
段孤光抱著外甥女,往前院而去。
只可惜,段家的郡主的,此時剛剛吃完葯。
昏昏沉沉的,還在睡,根本沒有辦法陪著哥哥和女兒一起去上街。
「娘親……」
小黃豆有些失望。
「咱們上街吧。」
段孤光想補償外甥女。
兩人來到京城大街上,外面很是熱鬧繁華。
如果不去回想以前的話,的確是個好地方。
「舅舅,我想吃麻糖!」
小黃豆開口說道。
而這時,他們卻遇到了,很煞風景的一伙人。
「喲,這不是段家的餘孽么?」
京城的地段繁華,王室宗親們偶爾也會出遊。
大端朝,開國至今已有200年,聖人的親戚們很龐大。
拋開在外的遠親,京城中王氏宗親的數量還是不少。
雖然他們論起身份來,以及血緣的親疏,實在比不得銀川郡王一脈。
「見過郡公,縣公。」
段孤光遇到的正是這一伙人,他低了低頭,算是行禮。
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厭惡——和銀川郡王一脈比起來。
這些京城裡的王室宗親,更像是蛀蟲,既沒有封地,也沒有俸祿。
大多靠著祖上的蔭庇,在朝中換個一官半職。
就連爵位,也一代代的傳下來,變成最低等級的縣公,郡公。
「哼,口頭上行禮,這就完了?」
其中一位哼道。
段孤光抱緊外甥女,想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