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第七十九章 卧底生涯驚心動魄
晚風吹拂著雲霧,烏雲聚攏,將圓月籠上一層輕紗,撒入深巷的月光便漸趨暗淡,怪異長劍缺乏可以反射的光源,緩緩收斂畢露的鋒芒。
坂口安吾渾身一震,他彷彿回魂般驀地收回幾乎觸碰到劍身的指尖。
「呼…我…」
圓眼鏡的青年捂住臉,喃喃自語:「我在幹什麼啊……」
完成任務獨自逃離——難不成他真能做出此等不義之舉?澀澤龍彥秉性何等糟糕,讓毫無反抗能力的棘刺落到這種人手裡能有什麼好結果。
坂口安吾抬頭,本探向劍的手轉而擦去棘刺流過眼角的血痕。
「雖然懷抱著不純目的的我配不上這個稱謂吧,但是……」
卧底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充滿自嘲的意味:「我果然還是不能接受朋友受到傷害。」
這不是犯了卧底的大忌嗎……
坂口安吾嘆氣,他起身,嘗試著將棘刺背起來,腦袋裡亂七八糟地想著合理的解釋。
不,這可不是什麼因情感錯失良機。相反,以這種極端手段去獲得一時的情報優勢想也會把棘刺得罪。萬一哪天棘刺知道他的行動出自異能特務科授意,特務科說不定瞬間就會被寫上黑名單。
那可就不太妙了——在海里還遊盪著目的不明、且大部分成員已經變成海嗣的深海獵人的情況下,把棘刺這個或許能解決將來危機的關鍵得罪死,簡直是傻.帽才會幹的事。
而且墮落論讀取記憶再到觀看還要一段時間,萬一來不及撤退呢?另外他還記得過度接觸海嗣貌似會對人的精神造成不好的影響,雖然不知道觀看畫面會不會受到影響……
但總之,作為棘刺用來戰鬥的武器,劍的記憶裏海嗣必然不會少,穩妥起見還是選擇一個環境更安穩的時刻下手。
有理有據說服自己,坂口安吾大步向前——走、走不動!
「劍、好重!」
「放、快放手棘刺、加上劍我沒可能背動你的、鬆手!」
坂口安吾壓低的氣音染上一絲崩潰,不要啊,他好不容易克服了良心和職責二選一,結果最終居然栽在這種說出去會笑掉大牙的環節上嗎?!
或許是坂口安吾的呼喚起了作用,棘刺雖然沒有鬆開劍,卻艱難睜開了雙眼。
坂口安吾驚喜:「棘刺!」
棘刺眼神緩慢聚焦:「咳咳……我…昏迷了一段時間?」
坂口安吾:「不長,但我們得快一點了。」
棘刺甩甩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點:「…好,我們走。」
兩人步履匆匆,儘可能快的在一條條小巷中穿梭。不得不說棘刺醒來后坂口安吾壓力驟減,似乎是短暫的昏睡養好了那麼一星半點的精神,依靠棘刺敏銳的感官,他們有驚無險地逃出巷道。
坂口安吾攙扶著棘刺跑出巷口,他辨別方向:「東明傢具城……大概還有200多米,咱們向東走。」
棘刺反而停在原地:「已經不需要了。」
坂口安吾:「?」
棘刺:「看。」
兩人所在街道的馬路盡頭,一隊裝備整齊的精銳部隊如幽靈般悄無聲息地出現,為首紅髮女子一襲和服,出鞘的傘劍鋒芒畢露。
是接應部隊。
坂口安吾緊繃的神經霎時鬆懈:「太好了,這樣就安全了。」
棘刺:「嗯。」
坂口安吾感覺到倚靠著他的人不再勉力支撐自己,彷彿棕熊將大部分體重都壓在了他這棵樹上,毛絨絨的腦袋埋進他頸窩,痒痒的。
他聽到喑啞的聲音說道:「抱歉,安吾。」
坂口安吾:?
他偏頭去看棘刺,外翹的發尖蹭上臉頰。
「為什麼這麼說?」
棘刺眼帘低垂:「身為作戰人員既然讓自己的情報員直面險境,我失職了。」
坂口安吾愣住,一時好笑:「你在想什麼啊棘刺,我好歹是個黑手黨,就算不擅長戰鬥也沒有像嬰兒一樣被保護的道理。」
這種認知可不像是在港口Mafia養成的……是從深海獵人裡帶出來的習慣嗎?
肩頭的重量沉甸甸,坂口安吾攬緊棘刺的腰,把人往上提了提。他看著棘刺睫毛扇闔幾下,睏倦地將臉埋進他肩窩,嘴角不由自主上揚幾分。
肩窩溫熱的呼吸感未能持續更久,赭發的重力使便快步走至坂口安吾面前。
「交給我吧,你可以去休整了。」
重力使伸出手臂,自然地攬過棘刺的腰身,坂口安吾感受到不容拒絕的力度,只能順勢放手,看著身量並不高大的重力使輕而易舉將棘刺橫抱進懷裡。
那把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拿起的長劍僅被重力使稍一觸碰便漂浮而起,自覺跟隨在轉身離去的兩人身後。
紅髮颯爽的和服女子迎上重力使,女子溫柔地擦去棘刺臉上的灰痕,三人低聲交談著,武裝部隊從三人兩側穿梭而過,井然有序地布下埋伏預備迎戰。
「請讓讓。」
「啊抱歉。」
坂口安吾趕緊讓路,武裝人員立刻在他曾站立的地方布置陷阱,人人忙忙碌碌。
……暫時用不上他,非武鬥派留在這裡確實稍顯礙事。
坂口安吾拍拂去西裝的灰塵,這一遭的運動量對他來說已經不少,是該先去安逸點的後方休息休息。
穿過人流,坂口安吾站在最外圍,本欲抬步離開,卻鬼使神差地回頭望了一眼。
隔著無聲忙碌的武裝人員,棘刺趴在重力使肩頭,一雙平靜無波的金瞳不知看了他多久。
坂口安吾心頭一跳。
下一秒,棘刺嘴角勾起幾近於無的弧度,嘴唇張闔,無聲道。
「■■■■。」
?什麼?
坂口安吾下意識分析唇語,棘刺說的是——
原·諒·你·了。
卧底瞳孔巨震,驟然滿身冷汗。
*
澀澤龍彥於巷道中閑庭信步,在他看來棘刺已是囊中之物,不久前外露的急切自然收斂,又恢復了優雅從容的派頭。
白霧盤踞在他周身卻並未被放出,只因主人極度厭惡棘刺的異能力,為了不讓那醜陋的怪物污了眼,寧願在捕捉上費點功夫。
澀澤龍彥循著蛛絲馬跡走到一處巷口,他遙望不遠處霓虹燈招牌,「…東明…傢具城。」
澀澤龍彥笑道:「在這裡。」
言罷,抬腳踏出巷口。
下一秒——
「BOOM!!!」
陷阱觸發,埋藏的炸.彈頃刻爆.炸,濃煙和火光隨巨響直上青雲!
不待火光熄滅,一道藕粉色眨眼間刺入濃煙!緊接著兵器交接的鏘然之聲響徹雲霄!
「鏘!」
一擊罷手,交戰雙方各自向反方向躍出濃煙,立定在磚石碎瓦之上。
「哦呀哦呀,我當是誰,原來是您。」
澀澤龍彥不慌不忙地抖抖衣擺塵土,滿面笑意看向對面模糊的身影。
煙霧散去,一身彼岸花和服的尾崎紅葉執傘而立,聞言微抬傘檐,露出一張直叫人頭皮發麻的笑面。
「能為大名鼎鼎的白麒麟所知,妾身榮幸之至。」
「哪裡。」澀澤龍彥躬身行禮:「尾崎女士可是棘刺的養姐,怎麼能跟那些劣等品一概而論呢?」
尾崎紅葉笑:「哦?」
澀澤龍彥侃侃而談:「雖然並不認同女士你迂腐的教育理念,但對於你在此之前養育了棘刺這一點鄙人依舊感激不盡。」
尾崎紅葉笑意漫入眼瞳,將那瞳眸染成一片猩紅:「是嗎?」
澀澤龍彥望向尾崎紅葉身後方向:「所以,念在你的功勞我不會對你出手,請讓開吧,尾崎女士。」
「我該前去接走你的弟弟了。」
尾崎紅葉幽幽嘆息:「是妾身久留審訊室疏於外勤,導致外人眼中妾身這個幹部已經籍籍無名了嗎?」
這話若讓那些葬身在尾崎紅葉劍下的人聽到必定會引來唾罵,別忘了,雖說如今主要負責審訊,但最初森鷗外篡位手中無人可用時可是尾崎紅葉撐起了森派另外半壁江山。
甚至由於部分私心,一些無可避免的臟活都全權由尾崎紅葉接手,那時她的紅傘就已經是不少人眼中死神的象徵。
尾崎紅葉收傘,以拔劍姿勢倒握傘身於腿側,右手握住劍柄。
「閣下也說過,妾身是棘刺的姐姐。」那張臉上流露出一絲困惑,「那麼是什麼給了閣下自信——」
劍光如虹,驟然出鞘!
澀澤龍彥瞳孔驟縮!
白霧噴涌,名為金色夜叉的人形異能脫離主人自霧中一躍而出,它額生晶石,反手格擋住險些割下澀澤龍彥頭顱的利劍!
人形異能的主人卻比異能更像惡鬼,猩紅雙眼如同毒蛇,眼白凈是可怖的血絲,名副其實的惡鬼夜叉從喉中嘶出殺氣衝天的喝罵。
「能在一位長姐面前帶走她的弟弟!」
被那雙惡鬼之眼鎖定的澀澤龍彥不以為意,他輕飄飄地拂袖退離戰場,「既然阻攔我,那就請你去死吧。」
尾崎紅葉嗤笑:「你以為僅憑這玩意就能殺了我?」
她手臂施力,一擊格開金色夜叉!卻並不乘勝追擊,反而後跳,收劍回鞘。
在金色夜叉調整身形向她衝鋒這眨眼間,尾崎紅葉一腳後撤,壓低上身,劍置腰側。
拔刀——逆斬!
「鏘、咔擦——」
碎裂聲,這一劍攜無可阻擋之勢自下而上斬斷金色夜叉的劍!
「嘩啦!」
被斬斷的劍在衝擊下裂成零落的碎片,快,太快了,鐵器分裂之聲不過剛剛響起,碎片仍漂浮在空中,尾崎紅葉便進步反手橫劈!
「————」
高大的人形異能似崩塌的山峰般傾倒,它自腰身處一分為二,宛如螢火的碎屑從兩面斷口蜂擁而出。
尾崎紅葉抬手將傘身投擲出去!傘尖擊穿金色夜叉額頭的晶石,去勢不減直擊澀澤龍彥背心!
澀澤龍彥:!
身後傳來的風聲讓澀澤龍彥急急躲閃,但這一躲卻正中尾崎紅葉下懷,她緊隨傘身追咬而上,揚劍直指面前避無可避的軀體!
「唔!」
鮮血轉眼染紅布料,澀澤龍彥捂住胸口狹長的傷口退開,略顯驚異地看著尾崎紅葉。
「你怎麼……」
尾崎紅葉劍勢未停,譏諷道:「區區異能,不過一工具耳。」
「被工具支配命運和思想,白麒麟,你真是個可憐的廢物。」
澀澤龍彥:「………」
他表情恐怖,濃霧如井噴般從他腳下噴涌而出,迅速覆蓋了整個坍塌的巷口,旁人只能見到霧中不時閃過的刁鑽兇猛的劍光,戰局頃刻焦灼而詭譎!
離巷口僅十多米的一處矮樓屋頂,中原中也摩拳擦掌,問身旁緊拽著他手腕的太宰治:「我已經忍了很久了,可以了吧太宰。」
太宰治另一隻手敲打著手機,聞言沒好氣道:「假設你還記得我們的目的是抓捕而不是揍人。」
中原中也脫掉手套:「這兩個又不是不能同時進行,誰說抓獲的過程中不能多揍兩下了。」
太宰治哼笑:「你這是公報私仇。」
中原中也活動指骨:「這叫靈活變通,再說了,接應部隊里有這心思的人又不止我一個,法不責眾。」
事實上對付澀澤龍彥港口Mafia完全沒有必要出動這麼多主要戰力,出現在這裡的人更多的……其實是因為私怨。
比如,接應部隊里五成的人都是翌屬於棘刺的部下,而且這些人基本都是主動請纓。
太宰治收起手機,看向樓底正在逐漸移動的霧氣團,「那邊準備好了,跟上吧。大姐把他往傢具城引,記得按照計劃行事,在那邊出頭前你要及時撤離,別被看到。」
中原中也笑,堪稱無賴道:「那得看你青花魚,污濁狀態我可沒什麼腦子。」
顧忌澀澤龍彥的異能力可能會導致荒霸吐解放中原中也被排除在任務外,而為了能夠加入任務,他流.氓地提出在荒霸吐因外力解放前主動進入污濁狀態。
簡直是天才的想法。
太宰治被氣笑了:「我早該把你這條多事的蛞蝓扔進鹽桶里。」
中原中也扛起太宰治,在樓頂上飛躍奔跑,追趕霧氣團:「那要讓你失望了,我可不像棘刺被你命令了幾十天,你用在棘刺身上的那套對我不管用。」
想到不久前的場景中原中也忍不住悶笑出聲,當時棘刺在他身上不過歇了幾分鐘就跳了下來,活動筋骨看樣子想要加入抓捕行動,可惜被晚來一步的太宰治斷然拒絕。
棘刺自然不樂意,還沒來得及爭辯太宰治就語調一轉,以不容置疑的語氣發出指令。
『原地待命。』
都說21天養成一個習慣,棘刺服從太宰治命令的時間段遠不止21天,連思考都來不及就習慣性停在原地。
這一停氣勢便落入下風,再想反駁就沒可能了。
同樣想起那副場景的太宰治眯眼,「用不著,對付沒大腦的蛞蝓想讓你聽話的方法多的是。」
中原中也:「……青花魚你從我身上滾下去。」
太宰治:「滾就滾。」
他腳一蹬,麻溜落地,中原中也的褲腿上被踩出一個腳印。
中原中也看著髒兮兮的褲腿,額頭蹦起青筋。
太宰治舒爽地轉頭,鬆開握住中原中也手腕的手,指了指已近在咫尺的東明傢具城,霓虹燈大門前濃霧涌動,顯然其內兩人正戰得難分難捨。
「上吧chuya,該你出場了。」
中原中也咬牙:「哼,下次再找你算賬。」
他深吸一口氣,周身亮起深紅的光芒,衣擺無風自動。
「汝,容許陰鬱之污濁。」
黑色的紋路如游龍般攀上他的身軀。
「勿復吾之覺醒。」
中原中也頭上的禮帽在倏忽吹起的大風中被卷上天空,他自樓頂一躍而下。
「咿——呀————!」
*
棘刺倏然抬頭,他隱約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戲腔,某個傢具城的招牌以四分五裂的狀態衝上夜空。
棘刺:「………」
他垂頭擦拭橫置於腿上的長劍,畢竟被勒令原地待命等待結果的他無事可做。
「……犯規。」
半響,棘刺嘟囔出一句抱怨。
一身輕甲包裹嚴實的高大男性端著水杯走過來,「先生,喝點水吧,您身上的異能還沒解除呢。」
是伊本利,為了預防白麒麟的異能力,這次接應部隊里有不少訓練有素的無異能力者。當然不是讓他們來送死,他們只需要運用好工具進行遠程輔助足矣。
棘刺接過水杯,反駁:「一點負面狀態並不影響我戰鬥。」
伊本利:「但您不能否認太宰大人的決定確實更加穩妥,不是嗎?」
棘刺:「………」
棘刺:「嘖,我知道。」
他只是在鬧彆扭。
伊本利:「趁這個機會休息一會,先生您已經奔波了幾十天了。」
棘刺戳穿現實:「與其說是奔波不如說是在陪太宰那個無聊的傢伙找樂子。」
不然僅僅是解決澀澤龍彥怎麼可能需要那麼久?不過是無聊太久的太宰治任務途中順便藉機玩樂。
也有一部分任憑澀澤龍彥鬧得越大,最終解決他的港.黑與……談判時的籌碼就越多的緣故。
所以棘刺看透這一點后才會催促太宰治收手。
土地突然地震般震動起來!隨手放在台階上的水杯歪倒,留守在這裡的半數接應部隊成員迅速警戒,棘刺握劍起身,看向震感傳來的源頭。
那裡,一發熟悉的重力球斜斜飛.射上夜空!轉眼被夜色吞沒。
下一刻,棘刺忽覺渾身一輕。
伊本利:「這……」
棘刺手指張合,感受著身體狀態:「看來是結束了。」
再望向傢具城,轟隆隆幾乎近似拆.遷的戰鬥聲響竟突兀地戛然而止,濃稠的白色霧氣似乎正逐漸消散。
棘刺:「太宰出手了,走。」
伊本利招呼:「所有人跟上!」
一行人迅速向東明傢具城移動。
事實上棘刺猜的沒錯,被拆了半邊建築的東明傢具城內,太宰治站在被濃霧包裹的碎石瓦礫之上,左手抓著澀澤龍炎的臉,右手摁著中原中也的額頭,顯然相當不要命的在戰鬥最激烈時插.入戰場中央。
太宰治的臉上是遊刃有餘的笑容:「到此為止。」
不祥的黑色紋路從中原中也臉上褪去,他頓時脫力軟倒,太宰治反應快速地及時扣住他的手腕。
澀澤龍彥:「你……」
他癱坐在地,彷彿凝固的石雕,脖子僵硬不動,眼珠緩緩從倒地的中原中也移動至太宰治臉上。
半響,透過太宰治的指縫,那張臉上倏忽噴湧出濃烈的興味和新奇感。
太宰治:「………」
太宰治露出生吞十斤大/糞的表情。
澀澤龍彥試圖抓住太宰治的手,「你的異能力…原來……」
太宰治噁心的不行:「澀澤龍彥你的底線呢?被狗吃了嗎!」
人怎能如此葷素不忌?!
「嘔、噦……」反手用指尖捏住澀澤龍彥手背皮膚,太宰治難以忍受地低喝一聲:「棘刺!」
話音未落,薄霧之外兩道身影似流星墜落而入!尾崎紅葉扛起中原中也,幾下跳躍先一撤退。棘刺攬住太宰治,一劍逼退正妄圖對他們出手的澀澤龍彥,迅速撤離。
眼睜睜看著兩人沒入薄霧徹底消失在眼前,澀澤龍彥大步追上去,他撥開所剩無幾的礙事霧氣,自圓坑底部昂首向外望——
因重力球造成的坑洞外,全副武裝的港.黑成員呈環形包圍圈,槍.口直指澀澤龍彥。
澀澤龍彥挑眉:「太宰治讓你們來拖延時間?純粹的送死可不是件好事,各位。」
對於看到港.黑的武裝部隊這一點澀澤龍彥並不意外,能讓棘刺選擇撤離的地方一定是港口Mafia擁有救援能力的武裝據點——由此得出東明傢具城實際翌屬於港.黑再簡單不過。
但這不過是無謂的掙扎,哪怕自身如今傷勢不輕,澀澤龍彥也不認為僅憑這些人就能威脅到他。
「過於傲慢也不是件好事。」
一道陌生的聲音突兀出現。
澀澤龍彥的臉色變了。
下一秒,持.槍的港.黑成員齊齊後退,讓開身位。身著鎧甲軍裝的軍警齊齊各自從隱蔽的藏身點鑽出,瞬間補位。
為首的那一位是——軍警的執行官之一,澀澤龍彥的直接負責人。
幹練的中年男性居高臨下看著滿身血跡的澀澤龍彥,眼眶上是濃厚的黑眼圈,他嘆了口氣。
「你真是給我添了好大麻煩啊,澀澤。」
澀澤龍彥臉上徹底失去了表情,電光火石間沸騰的大腦冷卻,他驟然串聯起了忽略的線索。
「港口Mafia,只是個幌子。」
棘刺、落敗、追逃、兩個幹部的接連阻撓,不是為了保護處在東明傢具城的藏品,而是要——瓮中捉鱉。
港口Mafia拿他沒辦法,但常年專門針對他的軍警執行官就不一定了,特別是在他重傷狀態不良的情況下。
澀澤龍彥扯了扯嘴角:「好算計。」
「大名鼎鼎的軍警居然會主動找黑手黨合作,實在讓我大開眼界。」
執行官點了根煙,身著特殊白色服飾的管制人員從他兩側魚貫而入,靜默而謹慎地接近坑底的澀澤龍彥。
「可別,積點口德,我的檢討夠多了。再說了,可不是我們主動尋求合作。」
執行官扔掉火柴,看著澀澤龍彥暴.起反抗,不過幾秒的驚心動魄后又被迅速壓制,幾個失去呼吸的管制人員被抬下去。
「別忘了,澀澤,黑手黨是為利益行動的暴.力集團。」
「他們,利益至上。」
*
白麒麟出逃事件至此塵埃落定。
澀澤龍彥被束縛衣綁的嚴嚴實實,他看著破曉的天空,神色陰沉地躺在移動醫用推床上。
從頭到尾他都陷入了思維誤區,港口Mafia是黑手黨,先入為主的認知讓澀澤龍彥下意識認為港.黑在面對挑釁時行動方針一定是殺死他以維護組織威嚴。
然而他沒想到太宰治居然會將第三方勢力引入棋局,甚至一箭雙鵰拿他換取了不知名的報酬。
獵人和獵物轉瞬顛倒位置。
被抬上押運車前,澀澤龍彥看到似乎是特意等待在軍警封鎖區之外的太宰治。
黑髮鳶瞳的少年施施然自大衣兜中掏出一顆西洋棋木質棋子,他將棋子對著澀澤龍彥晃了晃。
接著,纏繞著繃帶的手五指收攏,骨節分明的手指一根根抓握住那棋子,緩緩的,將其徹底包裹在掌中。
澀澤龍彥:「………」
他被推進押運車,什麼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