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野心勃勃
迴廊千轉，微光明明。
尹知渡端起冒著白氣的茶杯，一股茶香撲鼻而來，一聞便知不是凡品。
「來一趟京城，還帶這麼好的東西？」
一雙玉手提起桌子上小火爐上的紫砂壺，將茶添至七分滿。
「一些小玩意罷了，只有那些得不到才覺得珍貴。」
尹知渡聞言掃了沈大小姐一眼，只見她面上平靜毫無波動，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大家族的眼界自然要高些，不過有些麻煩人物偏愛隱於世俗。厲不厲害的倒是其次，就恐怕貿然招惹會節外生枝。」
沈大小姐微微一頓，片刻后抬起頭定定看著尹知渡，彷彿要從他波瀾不興的臉上看出他到底有何意圖。
「我倒是聽不明白公子的話了。」
尹知渡不在乎沈大小姐的試探，更不在意她探索的眼神。
雲淡風輕道：「不要因為別人，再影響我們的計劃。」
沈大小姐心下一沉，可是實在看不清楚尹知渡是什麼意思。
「公子是擔心影響計劃，還是擔心心上人？」
沈大小姐步步緊逼，貌似吃醋一般詰問，實則眼底的深沉。
接著沈大小姐就看著尹知渡好像笑了一下，如同笑一個稚童再說什麼異想天開的話。
隨後慢慢轉頭，眼皮耷拉著看沈大小姐，第一次在深沉背後露出一抹唯我獨尊的氣勢。
「沈大小姐，現在可不是想入非非的時候。你為什麼找上我，我很清楚，但怎麼合作也要我說了才算。」
「我喜歡和有野心的人合作，但不喜歡和只有野心的人合作。」
「你的面前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跟上我的計劃，要麼聽我的計劃，明白了嗎？」
綠雲看著尹知渡自亭觀中走出，立馬低頭行禮，等著人走過才快步走進去，一眼就看到了面色不大好的沈大小姐還一直望著尹公子離去的方向。
綠雲有些擔心，小心上前扶住沈大小姐：「小姐，可是因為那個女道士的事情？」
沈大小姐的手緊緊抓住綠雲的胳膊，長長舒了一口氣。
綠雲立馬寬慰：「那女道士畢竟和公子離得近……」
沈大小姐搖頭：「不是。」
綠雲停住，有些疑惑但是不聞不問才是做好一個下人的本分。因此也沒有開口，不過沈大小姐卻像是很想說些話。
「我只是在想，我這步棋到底做的是對還是錯。」
綠雲小心看了一眼沈大小姐的臉色，確認現在只沈大小姐自己想說話才順著開口問：「小姐是指什麼事？」
沈大小姐還看著尹知渡離開的方向好似回不過來神。
「百里國當年事發蹊蹺，這位尹公子或許是被國師所救才留存一命。這麼些年周圍的各個國家都對這個地方虎視眈眈又不敢下手。亂世將起，我們沈家要是想要長久平安，遷至百里是我們最好的選擇。」
綠雲眉眼顫顫，像是不懂：「可是奴婢聽小姐說，家主更傾向於守成。」
沈大小姐嘲諷一笑：「大伯父庸碌，當年我爹被人刺殺之時恐怕已經嚇破他的膽了。現在只想著花錢買命。也不想想要是一旦被人察覺勢弱，怕是會被人撕的連渣都不剩。」
「更何況，我沈家百年為商，這水上有誰是我們的對手？身逢亂世，誰定天下可不在是世家說了算了，昔年高祖還起於草莽，我們沈家又有何不可。」
綠雲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低下頭良久以後才小聲問：「小姐是和公子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怎麼突然想起……」
沈大小姐看了一眼綠雲，並不在意她的緊張，她說的是真的，奈何沈家就像是一隻病虎，強撐著平時威望，實則有個風吹草動怕都要落在下風。
「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是看中了尹知渡喜歡他，呵，倒也沒錯。」
「但是喜歡不喜歡的並不值錢，他是百里皇族唯一的後裔，重興百里名正言順；能在十幾年間創下那樣的基業也不算無能之輩，只要加上我們沈家相助，豈不是如虎添翼。」
說到這裡，沈大小姐微微停頓一下，剛才的野心勃勃好像慢慢散去，漫上一些憂心忡忡。
「我原以為尹知渡性子沉默，拜在國師門下卻從未學過帝王之術，只要我們沈家夠強勢，這百里到底姓什麼聽誰的也不過是沈家做主。沒想到，我這次恐怕看走眼了。」
說到這裡沈大小姐閉了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最後慢慢睜開眼，目光中多了些清醒忌憚。
「剛才他說陳策在南邊已經初見成效，沈家這邊也要跟上，你去告訴程家兄弟，讓他們帶著東西啟程。」
「京城裡的人手只留下兩成，其餘全部南下，到了地方，統一聽陳策安排吧。」
尹知渡不知道沈大小姐的百轉曲折，也不在意，他出府就去了下榻的客棧，才進屋內就有人出現在身後跪下稟報。
「主子，陳統領傳來消息，故民已安置，軍火糧草百姓供給也在準備之中，只待您返城。另外，最近確實查到一些人在百里停留的痕迹，三天後幾人分頭行動，最後在青州匯合一路北上來了。」
尹知渡輕輕點了點桌子點頭，示意他知道了，黑衣人一閃便消失在房內，須臾另一道聲音響起。
尹知渡眉眼不動，慢慢站起身從窗台上拿起紙條。
仔細看過之後才慢慢皺眉：「變數，變數。」
「去查一下宮裡。」
一陣風聲，沒有一個人影。
尹知渡慢慢轉回屋裡，這間房子在最頂層，租了好幾年，但他並不算常來，更多的時候只是來看看消息。
不過今天看完消息卻沒走，而是打開窗戶，看著熱鬧的京城。目光一寸寸輕移，最終在一個方向定住。
看了許久后低下搖頭一笑，慢慢合攏了窗戶。
他們的緣分可以有很多種，男女之情是最不可取的。
生死、家國、百姓、復仇。
尹知渡走出這間客棧的時候是悄無聲息的，等他走回國師府的時候，好像被人算到一般，相鼠一看見人影就跑過來道：「國師讓師兄過去拜見。」
說罷看了看尹知渡身後，確定沒有宋安時還撓了撓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