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重孫媳婦
「這是什麼意思?」玉蓮問道。
「嫂子住久了就知道了。」初夏起身道「我現在搬到夫人北牆根的小院去了。嫂子沒事兒可以到哪兒去逛逛。初夏雖然年幼,但陪著嫂子說說話還是行的。今天是嫂子的好日子,就不打擾嫂子了。」
說著初夏福了福身子,轉身走了。
「小姐,這位初夏小姐是不是有病啊?」
初夏走後,好兒上前來道。
玉蓮搖頭道「我看未必。」她想起許久之前秦易坤跟自己說過的一句話。
「秦家偶爾會發生令人不解是事情。可是細細研究又沒有什麼不妥。」
「好兒。」玉蓮低聲吩咐好兒幾句,好兒點了頭,匆匆地出去了。
正好這時府里的女眷來鬧洞房,又僕婦一一介紹,玉蓮又陪了不少酒。直到喝得醉醺醺的秦易坤被扶回來眾人才散去。
閂了門,玉蓮一拍倒在床上的秦易坤道「趕緊起來,裝的都不像。估計他們都喝醉了,才沒看出來。」
秦易坤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起來。笑呵呵地過來要抱玉蓮,卻被玉蓮推開「一身的酒氣。」
「你的酒氣也不小。咱們兩個是「臭味相投」。」
說著笑嘻嘻地一把將玉蓮擁入懷中。
「終於實實在在地抱住了。」秦易坤心裡美滋滋的。
「瞧你。」玉蓮兩頰飛紅道。「不過我可是付出代價的。」
「什麼代價?」秦易坤扶著玉蓮的肩,緊張地問「你是不是答應我娘什麼條件了?」
「是啊!還是已我性命起得誓。」玉蓮道。
這下子秦易坤更緊張了。玉蓮見狀笑道「放心,不是讓你連帶著娶了蓉兒表妹。夫人提了個古怪的要求,她讓我入府後,想辦法做當家。」
秦易坤疑惑地重新將玉蓮擁入懷中「這算什麼條件?」
「我猜想是夫人總受欺負,想讓我這個惡人幫她出出惡氣。」玉蓮道。
「明日之事明日斷。」秦易坤猛地將玉蓮抱起「洞房花燭夜提它們做什麼。」
「我娘說了,得看著龍鳳燭。」玉蓮尖叫著道。
龍鳳燭燃盡時,東方泛起了白肚,好兒見時辰不早了,撞著膽子叫門。
玉蓮見比自己在家時早起了一個時辰,道「就算要給夫人敬茶,也不用起這麼早吧?」
好兒道「奶奶忘了,您要給夫人和老爺敬茶,然後跟著夫人去給老太太敬茶,然後再跟著夫人和老太太去給老祖宗敬茶。並拜見一家子……」
「好了,我知道了。」玉蓮打斷了好兒的話。
換了家常的衣裳,重新梳了頭,淡淡地塗了一層胭脂水粉后,跟著秦易坤去給秦夫人和秦老爺請安。
秦老爺對秦易坤從來都不正眼看,接了茶,象徵地吃了一口,一旁的丫鬟送上一封銀子做了回禮。還沒等秦夫人吃了茶,便起身道「趙家老爺昨日下帖子請我過去。這會子再不出門就要晚了。」又對玉蓮說了些無關痛癢的話后就走了。
這讓秦夫人好沒面子,玉蓮見她已經坐不住了。立即端過茶舉過頭頂,恭恭敬敬地送到秦夫人面前。方才還局促不安的秦夫人好像吃了定心丸一樣笑著接過茶,說了兩句吉利話,吃了口茶。丫鬟端上一封銀子和一個鐲子。秦夫人拿起拿鐲子道「這是我出嫁時的嫁妝,原是一對兒,正好給你一隻,給初夏一隻。」說著拉起玉蓮的手,親自將鐲子套進玉蓮的手腕上。
「真好看。」秦夫人見那翠綠的鐲子陪纖細白嫩的手腕正好,不禁道。
「夫人咱們去給老太太請安吧。」玉蓮笑著道。
秦夫人高興的一手拉著玉蓮,一手拉著秦易坤往老太太房裡來。早起老太太又有些犯糊塗了,此時正跟丫鬟大牌。因一張牌打得不對,這會子正跟丫鬟鬥嘴呢。
秦夫人站在門口看了半天沒敢進去。轉身對玉蓮道「老太太這會兒糊塗了,愛打人。咱們就不進去了。反正老祖宗有言,老太太不用去請安。」
玉蓮點了點頭。跟著秦夫人往秦家西園去。過了水榭轉過游廊。又進了兩個穿堂來到秦家老祖宗的院落。玉蓮看見正房五間瓦房,門口兩邊各立著一個丫鬟。見秦夫人來了。一個丫鬟先進去會話。另一個則掌起軟簾。
白家人丁單薄,到了白玉蓮父親這一代,幾乎沒有什麼近親。像老祖宗這樣的老人家更是見都沒見過,今天自己又是以重孫媳婦的身份去拜見,不覺心裡竟然有些緊張。一旁秦易坤看出她緊張,偷偷地拉了她一下。玉蓮頓時覺得心裡暖洋洋的。幸好老祖宗並不嚇人,又聽說秦老太太又犯病了。便吩咐秦易坤請大夫抓藥不得有絲毫疏漏。緊接著各房都來給老祖宗請安。玉蓮整個早上都在拜見各房夫人,拜得玉蓮頭疼。這還不算全見著了。因為還有小輩分,自己還沒見。不過幸好老祖宗明示,讓她日後慢慢熟悉。
從老祖宗房裡出來,秦夫人稱累了,徑直回房。並且囑咐秦易坤陪玉蓮到府里各處看看,老太太的病情無需操心,自己會料理。
秦易坤知道老太太的病已無痊癒的可能,索性樂得陪玉蓮逛。
「見了一上午的人,累壞了吧。」伴月亭里秦易坤扶著玉蓮坐下道。
「累到不累,就是一下子見這麼多人頭疼。」玉蓮道。
秦易坤笑道「也對,你家裡只有岳母大人、小舅子和你。一下子見這麼多人,的確眼暈。不過沒辦法,老祖宗不肯分家,一大家人只能住在一起。日子久了就好了。」
「也只能這樣了,誰讓我上了賊船了呢。」玉蓮笑道。
「這是什麼話,怎麼叫上了賊船了?」秦易坤道。
玉蓮隨即將初夏對自己說的話,學了一遍給秦易坤聽。
玉蓮見秦易坤的表情越來越難看,悶悶地不做聲。收起了笑容道「是不是有什麼事兒,你瞞著我?」
秦易坤道「也不能算是我故意隱瞞下此事。只是這件事兒是樁公案。雖然只是懷疑,初夏卻深信不疑,所以這一年來她變得有些不太正常。」
「到底什麼事兒?」玉蓮追問道。
「初夏懷疑她的生母李姨娘是被人害死的。」秦易坤道。「我查過李姨娘生病時郎中開的所有藥方,都沒有問題。也曾經偷偷地開棺驗屍,同樣沒有結果。可是初夏就是不相信。」
秦易坤做事,玉蓮是絕對相信的,既然他查過說沒有,那就是沒有。
「那可能是初夏小小年紀失去母親,一時間無法接受,所以才絕對生母是被人害死的。」玉蓮道「我看她跟我還能說幾句話,等明兒有空閑,我多陪陪她,時間一長也就好了。」
秦易坤笑著要將玉蓮擁入懷中。卻被玉蓮躲開,「大白天的,被人看見了不好。」
秦易坤卻不以為然,「他們看他們的。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就在二人甜言蜜語時,李氏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玉蓮見這位夫人手纏著厚厚的白布。走路還要丫鬟扶著,便問是誰。
秦易坤道「是二嬸。」
玉蓮又問「哪房的?」
還沒等秦易坤回答,李氏已經到了跟前。
「喲,這不是坤兒嗎。怎麼成了親連二嬸子都不認了。也不帶新娘子來拜見,還得我親自登門嗎?」
秦易坤自小沒少受這二嬸子的白眼,如今大了。雖然表面上她恭敬,但並不將她放在眼裡。只是道「才在老祖宗哪兒已經拜了全家的夫人們,老祖宗一下子見這麼多人未必都記得,慢慢熟悉才好。何況二嬸子大病未愈,坤兒和玉蓮不敢去打擾。」
「既然遇上了,還不過來見禮。」李氏厲聲道。
玉蓮見李氏來者不善,也沒慣著她,站在原地微微福下身子道「拜見二嬸子。」緊接著不等李氏開口。玉蓮又道「一大家子人就是好,只拜了一圈,我就得了好幾百兩的銀子和物件了。嬸子既然急著讓我回去,一定是準備了好東西。」大有一副你不給東西,不行的架勢。
李氏見自己又砸了腳,氣得差點破口大罵。一旁丫鬟春燕暗暗提醒她不要發火。卻給李氏提了個醒兒。她一把推過春燕道「我這丫鬟生的模樣俊俏,送你做房裡人了。」
春燕一聽嚇得立即跪下道「夫人,您不能送了春燕啊!」
玉蓮見她這就要往自己房裡送人了。也道「嬸子,我剛進門你就送房裡人,難道是玉蓮哪裡得罪您?」
李氏笑道「你個小孩子家家的,就算哪裡得罪了我,我又怎麼會跟你計較呢。只是你那院子大。不多收幾個房裡人,空著那麼多間屋子不好看。」
秦易坤見這就鬥起來,低聲對玉蓮道「春燕是二弟的人。」
玉蓮一聽,笑容頓時爬上臉頰。「我嫁妝多的屋子都擺不下,哪裡還容得下房裡人,不過擦傢具的丫鬟到是缺幾個。我看這春燕也是個伶俐的丫頭,二嬸子既然要給,那我就收了回去擦傢具。」
說完,玉蓮又走過來低聲對春燕道「春燕,從今兒去你就是我房裡的丫鬟了,還不起來跟我回去。」
此時春燕已經被嚇的梨花帶雨了。
玉蓮見她跪在地上不動,過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低聲道「還不快起來,你是二爺房裡人她都敢送人,可見她就沒把你當個人。還不如趁這個機會跟我回去。將來自然有你的好處。」
春燕搖頭道「大奶奶您饒了春燕吧。」
「不是我不饒你,是你家夫人不饒你,更不饒我。」玉蓮道「你放心,我既知道你是二爺的人,自然也不會為難你。我看你也不是個糊塗蟲。今日之事必有后話。」
因春燕被推遠了,李氏又被高燒燒得耳背了,所以玉蓮和春燕的對話她一句也聽清,最後只見春燕哭著站起來,跟著玉蓮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