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讓你們更絕望

「都給我別動！不然我就殺了她！」

猴臉男用那種嘶啞而尖厲的聲音叫喊起來，上半身扭來扭去，像條沒有骨頭的蛇。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地上爬了起來，或者一開始就是裝死！

女服務生綾小路跪在地上，被猴臉男從背後擰住雙手，又黑又粗的槍管頂在她腦門上，女孩嚇得渾身瑟瑟發抖。

從破損牆壁外吹過來的狂風撩起旗袍的擺，她的胳膊和腿上都是紅色和青紫色的傷痕，猴臉男恣意地抓過、捏過她的身體。

周圍的暴走族們大聲一道道喝聲，他們不是在喊一個名字，而是在喊那個人的頭銜，這個頭銜在日語中寫作「キャプテン」，意思是「隊長」。

這是楚子航會的少數日文單詞之一。

楚子航和老唐這才知道，原來猴臉男竟然是這夥人的頭目。

猴子男是暴走族的負責人，也是「キャプテン」，難怪這個乾瘦猥瑣的傢伙能混在這群崇尚暴力的暴走族中，因為他就是這「赤備元」的大頭目。

「鐺鐺鐺鐺！」

猴臉男變魔術一樣從褲子口袋裡拉出一條真絲內褲來，揉成一團湊在鼻尖使勁地嗅著。

「啊！這位小姐的味道真是馥郁啊！」

楚子航臉上黑了下來，對方只是在設法挑起他的怒氣，但顯然猴子男已經成功了。

「你在找死！」對楚子航這種高冷麵癱來說，這種場面是最不能容忍的。

「如果想要的話我也可以把我的內褲送給你。」這種針鋒相對的嚴肅場合，老唐竟然說出一句爛話來。

猴臉男的臉色驟變，作為一個變態，這個挑釁恰恰擊中了他的心窩。

楚子航那高高在上的態度他不在乎，可下榻眉毛的老唐的這句話卻像鑽進他心裡的毒蛇。

「你在挑釁我！」猴臉男勐地用獵槍頂住女孩綾小路的下頜，面孔扭曲。

「別狗急跳牆！」老唐心道糟糕了，雖然爛話說得夠漂亮，卻害了那個可憐的女孩。

「哈赤哈赤！」猴臉男平復了一下心情，「其實你這種爛話我不該生氣的。」

「剛剛應該一刀砍了你這傢伙的腦袋，真是一隻老鼠啊！」老唐揚起頭來，對上了猴臉男猥瑣的笑臉。

「哈哈，你們現在後悔已經晚了，誰讓你們這麼喜歡充當濫好人，是不是在心底自詡為正義的使者！？真是幼稚！」

猴臉男大言不慚，好像剛剛尿褲子裝死的不是他，而是另一個人。

楚子航掃視暴走族的防線，眼下很難在這些暴走族的槍底下把這些女服務生救出來。

那些女服務生的旗袍被撕得七零八落，她們素白的身體在黑夜中分外醒目，暴走族用這種方式告戒楚子航，動武的代價就是死人。

楚子航深深地呼吸，強行壓下怒火：「誰指使你們的？」

「指使？赤備需要人指使么？哈哈哈哈，能指使赤備的人難道不是武田信玄大人么？」猴臉男笑得打跌。

「放了她們。」楚子航緩緩地說，「我可以保證饒你們一命。」

「哈哈哈哈！真是偉大的承諾呢！

可是這樣作為普通人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呢？」

猴臉男笑著笑著不笑了，「我知道你們不是普通人，是龍的後裔，跟我們這些普通人不是一個層次的，可你們太會裝了，總是自詡為救世主，幾個小姑娘就能拿捏住你們。這就是你們這些救世主的弱點，真是噁心的讓人想吐！」

「是不是覺得世界沒有你們就不會轉了，沒有你們這些女孩們就死翹翹了，這麼有能耐怎麼不去非洲支教啊！？」猴臉男繼續嘲諷。

楚子航無話可說，確實如猴臉男所說。

他確實把自己當救世主了，一心想要救那些女服務生。

如果一開始對那些女服務生們不管不問，也許她們也不會被暴走族當做擋箭牌。

「你們想怎麼樣？」楚子航終於讓步了。

「你手裡不是有刀么？用刀砍斷你身邊那個下榻眉毛的傢伙的小腿和手腕，然後再砍斷你自己的小腿和手腕。

我們知道你們是龍的後裔，你們這種英雄手腳健全的時候我們很害怕的，不敢放下手中的人質的。」

猴臉男緩緩地說，「我們也不想要你們的命，乖乖束手就擒，我們的任務是把你們帶給那位大人處置。」

「笑話，你以為我們是什麼人！？」

老唐揚起臉笑了，「我們可是堂堂的混血種唉！比肩龍族的存在，怎麼會為區區幾個女孩子而妥協，再說我們跟本就不認識她們……」

「我答應你！」楚子航低垂著眼眸。

「什麼？師兄你……」老唐大驚失色。

楚子航不動聲色，「我怎麼知道在我們喪失抵抗力之後，你們會不會放了那些女孩？」

「那得看這位先生你有多信任我這個人咯。我是個有信用的人。」猴臉男微笑。

「一個喜歡偷摸女人內褲的人，我怎麼相信他的信用？」

「娛樂而已，誰沒點愛好呢？我就喜歡這種剛從女孩身上脫下來的、散發著好聞氣味的紡織品，這跟男人喜歡雪茄和紅酒是一個道理啊！」

猴臉男大力地嗅著內衣，在眾人面前毫不顧忌。

真是有夠變態的！

楚子航看過百科全書，這些內衣癖好者從青春期開始患有戀物癖，一直沒被發現和糾正。

這種病態會延續到成年之後，演變為精神疾病。

在迷戀內衣這件事上猴臉男顯得非常愚蠢，但作為變態他又極其地兇狠和狡詐，他被楚子航挾持的時候並沒有暈厥，但他清楚自己孤身一人不可能對抗楚子航這種龍的後裔，於是翻著白眼隨地撒尿令楚子航放鬆了警惕。

「反正這件事也不由我的信用決定啊，」猴臉男笑著笑著露出發黃的牙齒，「得看你們這些救世主，是不是如傳說中那樣愛惜別人的生命，救世主們不就是為了保護普通人勇敢地坦然地去死么？

否則救世主跟我們這種垃圾有什麼區別呢？哈哈哈哈！」

「師兄……」老唐低聲說，懷裡的m500大口徑手槍已經掏了出來，他實在忍不住準備出擊了！

「給我別動！」眼尖的猴臉男一聲大喝，手中獵槍轟隆一聲巨響。

但子彈並沒有擊中那名叫綾小路薰的女服務生，而是擊中了不遠處的一隻黑貓。

「喔！怎麼會有這麼噁心的東西！真他媽的太不吉利了！」

開槍的猴臉男看著血泊中的黑貓，厭惡地嚷嚷起來，他只是想要開槍示威，因此槍口對著外面，卻沒想到打中了這隻黑貓。

黑貓倒在血泊中一動不動，貓是一種極為敏捷的生物，但再快也快不過子彈。

密集的鉛丸打穿了黑貓的身體，它勉強看了一眼硝煙瀰漫的世界，然後閉上眼睛，急劇跳動的心臟停止了。

幾個跪在地上的女服務生們嚇得哭了起來。

黑貓身上的每個彈洞都汩汩地流著血，半邊腦殼都被打裂了，那是一隻很可愛的白爪黑貓，本來應該成為主人摟在懷裡的寶貝。

這隻黑貓似乎似乎是她們所有人的結局。

所有女服生們更大聲的哭了起來。

「都tm給我別哭了！誰苦我就開槍打誰！」猴臉男往地下狠狠地吐了口吐沫。

日本人非常忌諱黑貓，相信黑貓在面前走過是很不吉利的事情，暴走族每天飆車，交通事故是家常便飯，所以特別在意吉凶之兆，如果有黑貓在車輪前走過，他們會足足一個月不駕車出門。

如果不小心軋死了黑貓，那麼這輛車就只有燒掉了，因為黑貓是通靈的動物，身上往往附著鬼魂，黑貓被軋死了，鬼魂就轉移到車身上了，被詛咒的車早晚是要翻車死人的。

完全不見雷鳴電閃，傾盆暴雨忽然就降了下來，碩大的雨點打在破損的牆壁上噼里啪啦地作響。

遠處停車場上鬼哭狼嚎紅光閃爍，暴雨觸發了那些停車的防盜系統。

「再給你一個機會，現在離開的話，我可以繞過你們。」楚子航冷冷地說。

「哈哈哈哈！你們根本不知道那位大人的勢力，他要做的事沒有人能阻攔，他要殺的人見不到明天早晨的太陽！」猴臉男大笑。「看這個鬼天氣明天早晨還是陰雨。」

猴臉男還無意中透露出幕後那個人的信息，他是位高高在上的大人，他在日本本地有著很大的權勢甚至能影響警察。

「我知道我們不是你們的對手，但看著你們這樣敗犬的一樣絕望的表情，我很愉快！

所以我準備讓你們更絕望，即便捨棄我這條爛命也在所不惜……反正我本來就討厭這個世界！」猴臉男說著從口袋裡掏出兩枚球狀物。

「是m67手榴彈！」一旁的老唐大聲驚叫。

m67式延時殺傷手榴彈是在m33式防禦型手榴彈基礎上改進而成的，與m33式不同之處是多了一個保險夾。

m67式手榴彈由彈體和引信組成。球形彈體用鋼材製成，內裝b炸藥。引信為m213式延期引信。引信保險機構上增加一保險夾，可防止保險銷被意外拉出，從而避免事故的發生，保險夾呈s形，用彈黃鋼絲製成，一端套在引信體上，另一端夾住保險桿。

使用時，卸掉保險夾后才能拔出保險銷。

球形彈體是爆炸型彈最理想的彈體形狀，彈體爆炸后破片分佈均勻，主要通過飛散的彈片來進行攻擊，殺傷力極為可觀！

「看來你的同伴很識貨。」猴臉男發出冰冷的笑聲，像是毒蛇在笑。

「卡察！」這一眾詫異的目光中，猴臉男握緊手榴彈，拔出了插銷。

可以想象一旦猴臉男鬆開手掌，手榴彈吐出火焰，數百枚彈片組成剛好能覆蓋周圍所有女服務生的致命彈幕。

一瞬間就像死神降臨，從天而降揮舞鐮刀收割所有女服務生的生命。

楚子航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致命的錯誤！

猴臉男根本就不懼怕死亡，他不僅是個喜歡扒女孩內衣的變態，還是個瘋子，想要拉著無辜的人一起去死的瘋子！

「不要！」楚子航發出了從不屬於他的、介乎恐懼和絕望之間的吼叫。

「別急！」猴臉男雖然拔掉手榴彈插銷，只要握住彈體，沒有扔出也不會爆炸。

m67式手榴彈有兩道保險，一是插銷，二是保險桿。

投擲手榴彈是有步驟的，投手需先按下保險桿，然後再拉出拉環，此時保險桿會代替拉環起到固定撞針的作用，所以手榴彈依然不會爆炸。

當扔出手榴彈后，不再有外力施加於保險桿之上，手榴彈內部的彈黃將保險桿推回原位，撞針失去固定，下落撞擊火帽，最終手榴彈爆炸。

猴臉男把手中的兩顆手榴彈槍高高舉起，在手下海潮般的歡呼聲中挺直了身子。

他極具儀式感地親吻這兩顆手榴彈，對著漫天大雨狂呼：「哈利路亞！另一個世界，我要來了！」

暴走族們猶豫了片刻，紛紛地遠離了他們的隊長，他們知道這位隊長根本就是個不要命的瘋子。

但他們還要命！

猴臉男不屑地看了眼手下們，然後慢慢鬆開手掌。

楚子航無可奈何，他的速度夠快，但卻沒有快到從一個瘋子手裡奪下拔了插銷的手榴彈的程度。

一切聲音都離他遠去，只剩他在漆黑世界的中央……世界原來是這麼冷的。

痛……腦神經痛得像是被烙鐵燒紅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以為自己已經長大了，已經可以打敗奧丁了，已經可以遠離那「無能為力」的憤怒和不甘……

可他又失敗了，他向著時光的漩渦中墜落，重新變為那個在大雨中逃跑的膽小鬼。

老唐閉上了眼睛，猴臉男他媽就是個瘋子，不是他不想救這些女服務生們，而是根本沒辦法，他是混血種但不是超人！

但就在這個時候，沉雄的吼聲從背後傳出，猴臉男背後的牆壁轟然開裂。

一道高大無比的人影橫空出世！

街面上忽然亮了起來，雨仍然在下，月光卻在這一刻刺破雨雲，透過被撞毀的圍牆，照亮了半島酒店的圓形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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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在暴風雨中普照大地，月輪燦爛如銀。

這詭異的奇景令暴走族們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