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銀龍大廈內的談話
「滴滴滴」林學曾的電話響起,李令箐掏出來,是早上曾打過來的湛江市來電。林學儀說道:「這是舅舅的電話。」兩人略微對視,林學以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李令菁將接通鍵摁下。
一天前,何其鋒已抵達廣州市。省公安廳的銀龍大廈約三十層,遠遠看去像一塊四四方方的巨大電池,四面皆有玻璃幕牆。何其鋒在秘書小芳的引領下來到了七層,她敲響厚實的辦公室房門。裡頭回應道:「請進。」語氣和藹但自有一份不怒自威的氣勢。何其鋒跟著秘書小姐進去,瞧見大腹便便的公安廳副廳陳為華正在修裁著他那株心愛的盆栽。
陳為華邊擺弄著植物,邊漫不經心地說道「小何,最近我在網上一篇報道看到說植物其實是有痛感的,我們平時這樣對它疏剪摘葉,原來是會弄疼它的。不剪它就胡亂生長,亂七八糟,剪多了剪過了累著自己也苦了這小松樹。把握一個度,務求恰到好處。」何其鋒心裡知道這是因為他在海口動用了過多的當地警力,有些不滿的聲音反映到副廳這了。他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陳為華放下裁刀,踱步走到茶几旁的沙發坐下,招呼道:「來,坐,別太拘束。」何其鋒便與陳為華相對而坐,小芳給他們沏上茶。」嘗嘗,我老家寄過來的正宗的西湖龍井。」何其鋒不懂茶,他舉起茶杯吹了吹便一飲而盡。道了聲:「好喝。」
「哈哈哈」陳為華大笑著搖頭,他對一邊侍候的小芳講:「我就喜歡其鋒這樣的,是不是一句話。」
「那個,小芳你先出去一下吧。」秘書小姐點了點頭,快步離開並把房門關好。
小芳走後,陳為華敲著茶几,緩緩講道:「小何,凱歌一案你不是已提交報告了嗎,還有什麼情況需要當面說嗎?」
何其鋒將自己的警帽摘下來攥在手裡,說道:「陳隊,我知道案情的報告除了您,他們也會過目,出於考慮有些特殊情況我並沒有寫進去......」
陳為華眼袋沉重的雙眼微眯,靜靜聽完何其鋒所說的話。他滿飲一杯茶:「依靠對視就奪取別人的意識,這個男孩現在在哪裡?」
「他現在仍在海口,海南大學」
「小何,你報告中不肯寫,現在又告訴我存在一個這樣的寄靈者,你是怎麼打算的?」
「廳座,我知道,所有被發現的寄靈者必須第一時間記錄檔案,集中起來統歸北京。他們會接受訓練,成為「特勤員」,參與到對抗凶靈的工作中。」
「嗯,不錯」陳為華拿出他的「中華」,遞給何其鋒一根,自己也拿一根點了起來。
何其鋒雙手接過煙,點著抽了一口:「廳座,我的第一個「特勤員」您還記得吧。」
「成虎?」
「對,虎子,來自湖南農村的小孩,做什麼都興沖沖的,最喜歡吃的就是冰淇淋,巧克力味的。他捨不得吃哈根達斯,因為要把錢存下來寄給在老家賣菜的媽媽。他老說肯德基的聖代比麥當勞的好吃得多。」他吐出一口煙,抖了抖煙灰。「黑屋事件,搜救員找到他的時候,他渾身都是血,嘴巴被割開一道大口子,我聽見他不停的說『我好害怕,我好怕...媽媽,媽媽你在哪....』」陳為華注意到這位向來堅定果毅的漢子眼睛里閃爍著光。「17歲,沒了」
「小何,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對於虎子的死,我也很遺憾和傷心。對抗凶靈這種可怕的怪物,犧牲總是在所難免,你也從警十多年了,一些事情也該看開了。」
「那不一樣!」何其峰的目光重又變得鋒銳,他的語氣堅定而嚴峻:「我是一個人民警察,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我知道自己是為什麼,在做什麼。我甘願為國家為人民奉獻,即便是生命亦在所不惜。可是虎子,他才17歲,什麼都不懂。僅僅是因為被凶靈纏上了,稀里糊塗給幾句假大空的話充了胸膛,就去送死,他沒得選!」何其鋒猛吸了一口煙,說:「後來我到了湖南的雲水村,我見著他的母親,頭髮全白了,背也駝的厲害,一個人默默坐在村口的石墩上遠遠地望著馬路。我知道她在等虎子,可是虎子再也回不去了。」
「好啊。」陳為華拍案而起,歷聲說道「何其峰,我也不和你講什麼大道理,只說一樣,成虎、傅名不上,誰來解決凶靈?!誰有能力解決凶靈?!是你還是我啊!是,你不怕死,可是有用處嗎。這些寄靈者不組織起來,對社會對國家可能會造成怎樣的危害你有考慮過嗎?」何其峰的目光仍靜靜盯著他,面色並無變化。沉默了一會,陳為華嘆了口氣,言語有所緩和:「我明白你的意思,全新的敵人,我們的組織框架都在草創階段,很多東西都沒摸清楚。這樣吧,林學曾的事今天我沒有聽說過。」
何其峰聞言,臉色有所鬆動,微一鞠躬「謝謝廳座」戴上警帽,轉身離開。
「他們遲早會知道的」陳為華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