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超凡覺醒

王峻站在浴缸中，沐浴花灑釋放的水流。

當清水沖刷身體，他的肌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為透明，肌膚之下隱藏的骨骼與血液逐漸失去顏色。

王峻默默讀數：「一，二，三……」

同時，他黑亮的眼睛隨著水流在身體上的流動而轉移。

「身軀基本化作清水，但還可以維持人的形體，這個時間範圍大概會有多久？」

王峻皺眉，仰頭，保持腦袋不化作清水的模樣，持續了十多分鐘。

他的腳趾發麻發癢，好像有許多小蟲正在撕扯啃咬。

王峻腦海中當即浮現一幅畫面。

作為人的形態他不復存在，像是散架一般，他的身體逐漸液化，意識逐漸失去自我意識。

他難以分清自己與真正的清水區別何在。

失去存在感的莫大恐懼無端湧現，心底深處的戰慄猶如惡魔擂擊地獄巨鼓。

王峻耳畔似有雷火爆發的鳴響，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幅度越來越重。

大腦的臆想幻化成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趕快逃離，遠遠地離開清水。」

王峻深呼一口氣，直勾勾盯著腳趾看。

啪嘰~

他彷彿聽到了脆木斷開的聲音。

緊接著，左腳的五根腳趾悉數斷裂，化作五顆，大小不等的小水球。

「六百六十六。」王峻默數的讀數到此為止。

這代表著666秒，也是他的身體能夠在清水狀態中維持人形的極限時間。

無法掌控，無法抑制，恐懼與擔憂的情緒充盈他的身心。

從未有一瞬間，他能夠那麼清晰地感知到水是一種自然元素，蘊含著讓生命戰慄的威能。

腦海中臆想出來的聲音無比清晰：「跑跑跑，趕快逃離浴缸，離開浴室。如果可以，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接近水。」

這種深藏的情緒彷彿銘刻在dna的每一條螺旋染色體上，彷彿是一道上帝束縛人類的枷鎖。

王峻低頭看清水，面部毫無表情，唯有眼底閃耀外人不可察覺的微光。

他關掉花灑的開關，猛然坐入浴缸。

嘩啦！！！

身軀連帶著腦袋，全部沒在水面下。

那雙黑亮眼眸宛如燦星，左眼瞳孔中飄過無數的0和1，右眼瞳孔極速擴散，瞳底深處儘是水一般的蔚藍。

王峻的視野範圍擴大，視角鏡頭向上飄升，赫然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到了自己的身軀和靈魂。

轟隆，嘩啦，轟隆，嘩啦……

交替不斷的奇異鳴響貫透王峻的左右腦。

腦袋襲來劇烈疼痛，顱骨呈現半透明的水晶狀。

咔嚓～咔嚓～

水晶顱骨裂開極為細微的裂紋。

劇烈的酸麻癢脹痛緊隨而至，猶如潮水，一波波衝擊王峻的意志。

時間逐漸過去，王峻從那種詭異的視角中墜落下來。

他的身心靈與身軀融合，切身體會到身體完全散架的感覺。

浴缸中，只餘下一顆上下浮沉的水晶骷髏頭。

王峻沒有了聲帶，自然無法說話，只得在心底低語：「異變遇阻？」

伴隨著疑問，周圍的清水化作不可名狀的怪物。

有的身影虛幻，有的身影凝實，大大小小几十隻。

怪物們咿呀亂語，發出人類無法理解的聲音，卻傳達著同一個意思：

「放棄吧，放棄吧，放棄吧……」

這時，左眼看到的進化樹都沒有了意義。

虛幻與現實，身體與心靈，都在告訴王峻：趕快逃離浴缸，距離浴室越遠越好。

再繼續下去，他除了死亡，別無其他可能。

身心承受的痛苦包裹著他，就像豎立了一座小黑屋，牢牢地鎖住王峻。

周圍的怪物們撲殺上來，貪婪地吮吸浴缸中的清水。

王峻只剩下水晶骷髏頭，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們為所欲為？

不，他從來就不喜歡坐以待斃。

王峻心底默默計數五次，然後給了一個自我暗示：「冷靜！」

一名出色的殺手，冷靜是第一要素。

冷靜的情緒心理狀態下，分析出來的行動模式才算可靠。

所以，王峻早就掌握了快速心理暗示自我，獲得近似機械般冷靜心態的方法。

他的四肢與軀幹散開，在清水中不分彼此，水晶化的顱骨遍布裂紋。

裂紋冒出微光，包裹王峻的腦組織。

這是他唯一沒有完成異變的「器官」，也是巨大的疼痛來源。

王峻的大腦被浸泡在清水中，不知是虛是實的怪物吮吸浴缸中的清水時，總會剝離一點他的大腦。

王峻緊緊守護自身殘餘的理智，觀察那些不可名狀的怪物。

半秒后，王峻做出自己唯一可以做出的動作——水晶骷髏頭猛然撞擊浴缸側面。

頭蓋骨的骨裂處碎開，一塊骨片凌空飈射，擊中浴缸邊上的章魚頭怪物。

它只有巴掌大小，中招的瞬間爆散開來，化作一捧清水。

清水匯入浴缸，王峻分明感覺到自己的痛苦緩解了少許。

有效果！

他心底一喜，想要繼續行動。

嘩啦～嘩啦~嘩啦~

周圍的怪物化作清水，散落開來。

王峻這才發現：周圍沒有怪物，那些怪物根本就是他的手足、血肉、器官、骨骼……

意識到這一點，水晶骷髏頭的裂紋快速蔓延。

嘭～嘭~嘭~

頭骨碎掉后，化作清水。

至此，王峻的身軀徹底異變，進入純水狀態。

若有人從旁邊看來，只會以為浴缸中，除了清水別無他物。

銘刻在王峻dna上的枷鎖被他打破，就像雛鳥啄穿了蛋殼，生命從此有了不一樣的可能性。

成為真正的超凡者，將不再是一件遙不可及的事情。

王峻心頭恍然：「相信帶來力量，猶豫就會敗北。」

能看見進化樹又如何？

心智但凡有一點不堅韌，就會被異變的詭異嚇到。

被嚇到的人註定無法跨越這一道觸及超凡的關卡。

嘩啦～嘩啦~

水波輕微抖動，王峻的身體在浴缸中重組，由散碎到整體。

他的身軀清澈透明，在浴室燈光下，折射熠熠光芒。

他的臉部向原本樣貌轉化，逐漸有了血色。

他的意識里多出某些從未接觸過的知識，這些知識被統合為四個字——水之生靈。

王峻仰躺在浴缸中，凝望天花板的白色燈光，消化「水之生靈」的獨特知識。

簡單說來，這是一種操控水的超凡能力，還能在一定程度上，將其他物質轉化為水。

王峻揚起眉梢，手掌平攤。

地面上的水滴匯聚過來，在他掌心上方形成一顆拳頭大小的水球。

他用力一推，水球便飛了出去，砸在浴室的牆壁上。

王峻觀察瓷磚留下的裂紋，得出結論：一顆水球大約相當於質量小十倍的石頭，殺傷力不是很高。

「水系法師？」王峻自問自答，「好像也還不錯。」

突然，他皺起眉頭，側耳傾聽，分明聽到了極為細微的腳步聲。

不，那不是腳步聲，而是他通過周圍的水感知到的微小震動。

這些震動只代表一件事——有人入侵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