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沒有他，這世界會更美好些（二合一）

白焱淼渾身汗毛炸立，那表情就像白日見鬼。

「大地母神就是她？！」

風雅雙手捂嘴，把原本想要說出的話給噎了回去，卻因為動作太大，被口水卡住咽喉。

「咳咳咳咳咳咳……」

大地母神在荒野上很有威信，就算自身不屬於荒野邊民，而是更為危險的源血獵者，也很難不敬畏她。

荒野太過浩瀚，危險無數，想要遠行，基本就是兩種方法。

第一，聯邦集團軍的大部隊那樣，用足量的火力與厚實的裝甲壓制一切，橫推過去。

第二，找到大地母神殿或者地母祭壇，奉上祭品，喚醒地脈之力，遠距離傳送。

這第二種方式最適合人數較少的隊伍，也是源血獵者使用最多的方式。

「看著不像啊，大地母神的姿容秀美絕倫，應該不是這副模樣。」

薔薇輕微搖了搖頭，眼睛眯成一條縫，她的問題潛藏著濃郁的好奇心，關於神明的點滴日常，很可能就是無價的知識。

「皮相不過是虛無的假象，決定不了一個人到底是誰。」蓋亞淺笑，眼神沉靜如深淵，看穿了薔薇的小把戲，偏是不願透露更多細節。

略作停頓，她望向王峻，「三個問題，我以逆反的順序給你答案。」

王峻眼神里閃過一絲疑惑。

微風拂過鵝黃連衣裙的裙擺，蓋亞朝孫不悟努了努嘴。

王峻眼角餘光掃去，看見孫不悟雙手握拳，骨架撐拔，一副隨時準備作戰的姿態。

兩人的注意點轉移，孫不悟自然察覺到了。

他依然如故，眼神始終鎖定蓋亞，沒有放下戒備之心。

王峻道：「悟哥，放輕鬆點。」

「哦，好的。」孫不悟點了點頭，手上動作還有那戒備的眼神，根本沒有絲毫改變。

王峻翻起白眼。右手按住孫不悟的肩頭。

「我們都站在神殿中，這裡的規則與法則都受到神力長年累月的同化。她若真想對我們動手，又何必出來相見？直接躲在暗處，操控砂石磚土，就足夠把我們碾碎了。」

孫不悟微微挑動眉梢，「話雖有理，但是……」

啪！啪！王峻手掌下移，又輕又快的兩巴掌拍在孫不悟的后腰。

孫不悟倒抽一口涼氣，正想說話。

王峻上前半步，直視蓋亞的雙眼。

蓋亞笑了笑，唇角掀起一絲少女的純真，「你倒很是豁達，不愧異數二字。」

王峻瞳孔輕微收縮，旋即微微擴散，恢復原本的大小。

乾天議員也說過同樣的話，這讓他不得不在意。

然而，他不願輕易暴露給蓋亞。

雖然看過天地真靈印記顯化的歲月記憶，大體上能夠感覺到蓋亞不是一個「壞人」。

王峻依舊不願意賭，尤其是把自己的命交到別人的手裡。

他其實還有一張底牌，逍遙神行符。

此時此刻，逍遙神行符已經蓄能完畢，隨時可以發動。

若蓋亞真的心懷歹意，只需爭取到一瞬間的機會，王峻便可用界靈山的空間容納4位夥伴，然後自己藉助逍遙神行符遠遁。

所以，他並非豁達或者樂觀，而是對自己的底牌有自信。

蓋亞道：「你這麼聰明，你的第三個問題，其實你應該也猜到了答案。沒錯，這座神殿里裡外外的所有人都是死在我的手上。我指的我，也包含了你面前的我。」

「理由呢？」王峻皺眉。

蓋亞側轉腦袋，斜望天穹，眼神中帶著三分落寞的傷感。

「計劃需要，不如此不足以取信議長閣下。」

「而且不僅僅是西南分區的樞紐神殿，還有東北，東南，正南，正北，正西，正東。」

「總共8座神殿，一夜之間，全都屠戮一空。」

神殿的空氣總是充滿柔和的光輝，聚集在蓋亞周身的輪廓上，形成一層淡淡的金邊，讓他看起來充滿了神聖祥和的光輝。

然而，她輕巧的聲音語調，訴說著難言的慘劇，至少數百萬上千萬的人類死亡就藏在這麼短短的幾句話中，簡直讓人不寒而慄。

神明，惡魔，從來都是一體兩面的，過分強大的存在很難真正心懷憐憫與同情。

或者說，曾經動過了情，卻心如死灰，這樣的神比魔還要可怕。

王峻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在胸腔之中發出迴音。

他強行遏制住腦海中的念頭，沒有將身後的4人全部收入界靈山空間，站在原地，與蓋亞對視。

王峻身後，孫不悟眼底爆發戰意，還蘊含著滿腔的怒火，兩隻拳頭死死攥緊，隨時都有可能遞出。

薔薇拉住風雅和白焱淼的手，靠近王峻身旁。

一秒，兩秒，三秒……長達十幾秒的沉默過去。

蓋亞腦袋迴轉，看著王峻，淺淺一笑，解釋道：

「他們都是祭品，議長閣下親自指定的祭品，而且點了名，必須由我親自動手。」

王峻看見蓋亞雙眼的眼眶中，血色的淚正在打轉，充滿悲涼之意。

皺了皺眉，王峻道：「祭品和變種人有關吧？」

蓋亞搖了搖頭，「這是另一個問題，而且我無法回答你。」

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能回答……王峻挑眉，「你接著說。」

「第二個問題，我成神之前並非人類，或者說……」

蓋亞輕輕歪著脖子，上下唇齒緊緊，思考片刻。

「或者說我是受到人類和其他生命祭拜，才有了生命。」

「嗯？！」王峻表示疑惑，眉宇間寫滿不解，「你是說先有人類和其他生靈，然後才有的你？」

「對呀，我誕生在人王陛下去世，108天罡地煞不再巡邏天地，萬族以人類為食的歲月。」蓋亞頷首，「最初的我是怎麼樣的我也不知道，只有議長閣下知道，我醒過來之後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然後我就擁有了如今的力量。」

略做停頓，她說：「這點小信息就當附送給你的添頭。」

「好，下一個問題。」王峻道。

蓋亞輕嗯一聲，「你的第一個問題，我不能回答的太詳細，只能告訴你有這麼回事。」

「足夠了，」王峻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大地母神有什麼想問的？」

「其實我不需要三個問題，」蓋亞嘆了一口氣，「因為我根本不關心你是不是異數，我也不在乎往後的世界究竟怎樣，我只想托你尋找我的孩子。」

「他長大了，應該比你還要大些歲數，但是，他畢竟身上的血脈與尋常人類不同，所以看著應該是比較年輕，最多就比你大個十來歲。」

「那孩子想要報仇，可我和他的父親都不希望他報仇，仇人……實在不可戰勝。」

「我希望你能夠找到他，並且帶他來到這裡，讓我見一面。」

王峻壓下心底的種種念想，臉龐就像撲克，全然不表露任何情緒，他微不可查地搖頭，說道：

「這和我們說好的不一樣，你並不想提問，而是希望委託我做一件事。」

蓋亞點頭，「是，只要你能找到他，你想要想什麼我都可以答應。」

「你怎麼確定你的孩子還在世？」王峻反問。

蓋亞嘴唇抖動，「還在的，一定還在的，他是我和……的孩子，不會輕易死去。」

陳自在、吳不悔，兩個名字盤旋在王峻的腦海里。

但是，無名墓碑前的陳自在與王峻記憶里的陳自在長相截然不同。

兩人是否真的是同一個人，還有待考量。

萬一是同名同姓呢？萬一就是一個巧合呢？

王峻眯起雙眼，強行用兩個疑問，讓自己避開了蓋亞目光中隱含的期許。

雖然疑點還有很多，但王峻的直覺告訴他。

兩個陳自在多半就是同一人，要不然憑空多出一個lv5，本身又沒有太過出眾的事迹，怎麼解釋？

而且，這個世界上各種奇奇怪怪的道具可不少，禁忌物更是類型繁多，能力者的能力也是各有不同。

整容、改換生命氣息……方法不要太多，吳不悔既然決心報仇，而且敵人強大到了可怕的地步，他必定很小心很小心，這份代價，他絕對甘願承受。

「請問，您是否能答應？」蓋亞的口吻小心翼翼。

王峻道：「我可以試試，但不能保證必定做到，只是在我能力範圍內，一定會儘力而為。」

「不，這世上若有人能找到他，就一定是你。」蓋亞眼底閃過一抹喜悅。

「為什麼？」

「因為你是異數，命運的牽引、因果的絲線纏繞在你的身上，太多太多。」

「嗯？」

「詳細的不能解釋，這涉及到了那位的能力，一旦解釋太多，就會被察覺。」

「懂了。」

「我和他的孩子一定無比出眾，在這世上可稱人傑，所以，那孩子遲早有一天會與你見面。」

蓋亞左手輕翻，掌心突兀多出一副玉石手串，「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也是答謝的酬勞，有了它，您……」

「別您啊您的，我本名王峻，你叫我阿峻，小王，都行。」王峻笑了笑。

微微愣神一秒，蓋亞道：「好，王峻先生，玉石手串乃是我的神力精華凝聚，灌注於萬年玉髓之中，沉澱十年之後，得到的。」

「這算是一件寶器吧，你戴著它，就可以自由使用地脈。」

王峻打量手串，說道：「拿著它，我就不必像其他人一樣，對神殿或者祭壇獻上祭品？」

「祭壇和神殿並非必需品，祭品更是繁雜儀式的點綴。」蓋亞道：「你需要調動地脈之力時，只需要找到地脈匯聚的節點就行。」

「明白了，祭壇和神殿都是建立在地脈節點之上，而我有了手串可以自行找到地脈節點，還能使用它進行遠距離傳送。」王峻微笑，「這可真是合適的道具，正好適合用來趕路。」

蓋亞眼神悻悻，搖頭道：「並非專門算計你，而是……」

「不用解釋，我都理解。」王峻道：「那麼，這件道具也一定能夠讓你感應到我的位置吧？」

蓋亞眼神似有閃躲，不想正面回答。

王峻道：「實不相瞞，我已經有頭緒了，但你若是在這種關鍵問題上還要隱瞞，就別怪我不盡心儘力。」

蓋亞盯著王峻，「你的膽子別我想象中更加大。」

「當然。」王峻理所當然，聳肩表示榮幸。

蓋亞道：「確實會讓我察覺到你的氣息，不過，至少得你我距離百公里之內，這是不可避免的。」

王峻笑了笑，不置可否，「我可以收下，畢竟這件物品很適合現在的我，對我和同伴接下來的旅途多有裨益。」m.

蓋亞點頭如小雞啄米，「那就好，那就好……」

這一剎那，白焱淼、薔薇、風雅突然看懂了蓋亞的美麗，那是無關容貌與氣質的天然，是很多渴望美麗常伴自身的女人一生都想追求的境界。

她們好像看見了一個二八芳齡的少女，又彷彿看見了朦朧記憶中的母親。

抹去眼角的淚花，蓋亞提起裙擺，朝著王峻微笑。

「玉石手串同時也是信物，等你找到我的孩子，交給他，他便會知道一切。」

王峻接過玉石手串，丟入界靈山空間，「這件事，我應下了。」

蓋亞瞪眼，嘴唇沒有合攏，「你怎麼能夠屏蔽我的感知？」

「若沒這份本事，我也不可能輕易答應。」王峻的笑容神秘莫測。

蓋亞恍然失神，「正該如此，議長閣下都算不出來你的命運和因果，我的氣息感知能被遮掩，也在情理之中。」

「怎麼，女神失望了？」王峻反問，可把身後四人嚇壞了，生怕下一秒蓋亞原地暴走，怒斥王峻不敬。

豈不料，蓋亞嘴角掀起的弧度深刻三分，臉上的淺笑與禮貌不再總是顯得疏離。

「我覺得……可能，你比我和另一個我想象中還要更加大膽。」

「不知道有件事情，王峻先生有沒有興趣試試？」

「又來委託？」王峻挑眉，「這可得加錢了啊。」

噗嗤~~~

蓋亞笑出聲來，右手急忙捂住嘴巴，「抱歉，失禮了。」

王峻不置可否，等待下文。

蓋亞整理鬢髮，嚴肅面龐，說道：

「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很重要，你確定這四人可以聽？」

王峻道：「應該可以。」

「靠，什麼叫應該啊，」白焱淼爆了一句粗口，「我們可是陪你走荒野，還要執行狗屁的機密任務。」

薔薇瞪眼，斜瞥白焱淼，「閉嘴。」

白焱淼對於薔薇是言聽計從，上下嘴唇牢牢緊閉。

風雅吐了吐舌頭，嚇得也不敢說話。

隨後，蓋亞告訴王峻，議長的能耐比天還大，但也受到了人王遺留的手段牽制。

所以，議長麾下的八名議員其實對議長本身也很重要，但重要的不是議員，而是議員們佔據的力量。

乾坤坎離震巽艮兌……乃是八卦，對應天地間的八種象，分別象徵著天地的一部分力量。

議長每次降臨現世，都需要八卦合一，將天地的一角暫時圈起來。

聽了半天，王峻笑道：「我的超凡之力暗合我的超凡之力，你這是希望我能取而代之？」

「不僅是你，而是你和你的夥伴們。」蓋亞說。

王峻：「方法呢？」

「這是絕密，只能告訴你一個人。」蓋亞上前幾步，貼著王峻耳朵，低語幾句。

王峻眼神變換，情緒極為複雜，震驚、理解、恍然……

踏踏踏~~~

後撤三步，蓋亞說道：「希望你能找到更多的人取締我們。」

說這句話時，她的雙眼滿含死氣與瘋狂。

這女人滿心想著復仇，若她完全沒了牽挂，絕對不是好事……王峻心中警惕不已，說道：

「八名議員全都替換掉，議長豈不是只能放逐虛空？」

「不是的，只不過他的降臨需要自身付出巨大代價，那時候，他必定無比虛弱。」蓋亞語氣冰冷，滿含殺意。

薔薇突然出聲：「有意思，一位神想要殺掉更強的神。」

「神？」蓋亞望向薔薇，眼神凄涼而悲愴，「狗屁的神，我情願自己只是一個人類。」

薔薇愕然，不知如何繼續開口。

蓋亞說：「議長拋棄了絕大部分情感，根本不知人性為何物，根本不理解愛才是生命存在的意義。」

略作停頓，她仰望天穹，感慨一聲：「我覺得沒有他，這世界會更美好些。」

薔薇點點頭，還想繼續詢問，以便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突然，融合光輝凝聚成手，扼住她的咽喉。

蓋亞神色冷漠，說道：「小姑娘，你的心思太多太亂，我給你一個建議，出了神殿絕對不要談及今天你們聽到的，最好連想都不要想。」

薔薇的眼神彷彿會說話：「為什麼？」

「這裡是我的神殿，才能屏蔽議長對於因果與命運的窺視。」蓋亞眉梢輕微跳動，不情不願給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