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退婚
眾人目光一齊落在了門口,臉色皆是一變。
冉耀光身子僵了僵,擠出一抹勉強的笑意上前。
「畢大人,您怎麼突然登臨寒舍了?」
話音剛落,拿道修長的身影已然擦過他,站到了冉彤雲面前。
骨節分明的指尖扼住她的下頜,力道大到彷彿要將骨頭捏碎一般。
冉彤雲心中一驚,抬眸正對上一雙深邃的鳳眼。
畢炎赫旁若無人地撫上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粗糲的指腹劃得她的眼角生疼。
像,太像了。
那雙眼睛,和他表妹足有七八分像。
可卻又跟林妙音不一樣,林妙音霸道任性,像是燃燒的焰火。
而她如同潺潺流水,溫柔嬋娟,卻藏著沖碎巨石的魄力。
看到這雙眸子,他就想佔為己有,讓她永遠只能看著自己。
冉耀光心中一驚,連忙不管不顧上前,隔開兩人的距離。
「畢大人有什麼事情還是直言吧,小女身子虛弱,恐怕給大人傳了病氣。」
想到昨日那個被證實屬於丞相千金冉瑾彤的玉佩,畢炎赫眼中透出些許晦暗。
他斂起眸子,沉聲開口:「昨日本官在世子跟農女放火殉情的地方發現了刺客的蹤跡,有些問題要詢問世子。」
冉耀光卻是一愣,下意識開口:「殉情?什麼殉情?」
譚錄深看著畢炎赫的瞬間,手就抑制不住地抖了起來。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會跟你這個濫殺無辜的暴徒走的!」
濫殺無辜?
冉彤雲錯愕地看向譚錄深,發現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都是一臉忌憚地看著畢炎赫。
她攢了攢拳,微微側目,觀察著男人的眉眼。
畢炎赫的面容和三年前並沒有什麼區別,只是眉宇間多了幾分抹不去的戾氣。
那雙原本黝黑深邃的眸子,此刻正如同鷹隼一般緊緊釘在她的身上。
冉彤雲只覺得后脊一個勁兒地發寒。
她認識的那個畢炎赫雖然對她用盡了殘酷手段,但對外輔佐太子,是個如同清風明月般清朗的存在。
怎麼樣,她都不會把「濫殺無辜」這四個字跟他聯繫起來。
畢炎赫嗤笑一聲,將目光移到了譚錄深臉上。
他拖了把椅子,泰然地坐在眾人面前。
「好啊,那就在這裡審問吧。」
冉耀光被這接連的事情搞得焦頭爛額,連忙把冉彤雲擋在身後:「畢大人,這未免有些過分了,還有,世子殉情究竟是怎麼回事?」
畢炎赫自然知道平南侯府跟丞相府的婚約,眼中帶上了玩味:「哦,就是世子殿下想要強迫一個農家女跟自己私奔,強迫不成,便要拉著人家一起做一對亡命鴛鴦。」
觸到他似笑非笑的眸子,譚錄深頓時惱羞成怒。
「你亂說什麼!我同娟兒可是真心相愛的,哪有什麼強迫!」
冉耀光一驚,轉身對著譚錄深怒目而視。
「世子殿下!你這未免欺人太甚了!」
本來以為不過是失足落水污了名節,沒想到居然是這麼一出!
譚錄深嗤笑一聲:「那又如何,你還真把你那個病秧子女兒當個寶貝了,我都怕娶回了家就咽了氣,污了我家的地方!」
挑明了話頭,他也破罐破摔似地瞪向畢炎赫:「告訴你畢炎赫,本世子不知道什麼刺客什麼縱火,你要是想栽贓本世子,平南侯府也絕對饒不了你!」
冉耀光只覺得雙耳一鳴,踉蹌了一步。
冉彤雲連忙攙扶住他,目光不善地看向譚錄深。
張梅急得團團轉,狠狠打了譚錄深一巴掌:「你瘋了你!那就是個拿來當妾的玩意兒,你可是平南侯世子!就算沒有冉小姐,她也只能是個玩意兒!」
譚錄深臉一歪,目光陰鷙。
「我又沒說錯什麼!」
看著他這幅樣子,冉耀光怒到了極點,也不管在一旁說和的母親,失態地跳腳。
「退婚!我女兒嫁誰也不可能嫁給你這個混蛋!」
冉彤雲瞥了隔岸觀火畢炎赫,淡然移開目光。
「爹爹莫生氣,我扶您回去歇息。」
冉彤雲正要順勢離開,畢炎赫的聲音就從背後幽幽響起。
「冉小姐,本官說你可以走了嗎?」
冉彤雲身子一僵,渾身的血液彷彿都凝滯住了一般,喘不過氣來。
她緩緩回首,琥珀色的眸子里沒有一絲驚慌。
「大人可是還有什麼吩咐?」
畢炎赫輕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枚精巧的玉佩。
冉耀光心中咯噔一聲,這他自然認得,是他女兒隨身攜帶的東西。
他連忙握住女兒的手,上前開口:「畢大人,這其中定是有什麼誤……」
「冉大人。」
畢炎赫的指尖掛著那枚玉佩,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我可什麼都沒有說呢。」
冉耀光身子頓時緊繃了起來。
三年前,原本為人正派的首輔畢炎赫,突然性情大變。
用雷霆手段剷除了政敵保著太子繼位不說,更是兼任了大理寺卿一職,用酷刑對待捉住的犯人。
更是利用職務之便搜羅天下女子,有人傳言是因為他苦戀自家表妹不得,所以四處強佔和她相似的女子,每月定期送入欽天監。
民間總有傳聞,他是在用妙齡女子做引子行什麼巫術邪法。
他那表妹冉耀光不是沒見過,和自己的女兒有八分相似!好在女兒身子弱,也不愛出門,可今日……
冉耀光本能地側了側身,儘可能地擋住他的目光。
可冉彤雲還是能感受到,那股夾雜著殺意的目光,毫無遮掩地刺了過來。
她硬著頭皮上前,微微福身:「這是小女的玉佩,前幾日丟失了。不知道其中是不是牽扯到了什麼,若是有,小女願意配合大人的公事。」
畢炎赫眯著眼,對上那雙不卑不亢的眸子。
不像,眼神不像。
印象里,那小鬼從來不用這樣的目光看他。
他勾了勾手指,將玉佩攬了回去。
「沒什麼,本官只是覺得……冉小姐很像我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