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赤霄

「老闆，你家新招的學徒有點東西啊，我這懸浮車到隔壁維修廠半天沒檢查出問題，小夥子兩分鐘就好了。」

中年顧客抬頭，記住了這家的招牌。

黎宇那張滿是灰塵臉上露出笑容，中年人的話讓他心裡充滿了成就感。

沈偉峰臉上笑開了花，他也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客戶誇獎了，雖然被誇獎的人不是他，但他心裡還是挺為黎宇感到高興的。

他平時不敢收的破損設備都收了不少，尤其是最近剛出的幾款高檔智能終端，很多普通人買了卻付不起大廠的高額維修費，專門跑到他這種小店詢問。

營業額不僅沒有因為多出一個人下降，反而上升了不少。

眼看天色不早了，沈偉峰洗了把手，走出店門，回頭對黎宇說道：

「黎宇，你先看著店，我出去買菜回來做飯。」

黎宇應了一聲，手裡的動作忙個不停，相比剛來的時候嫻熟了不少。

修好一輛看著挺酷的智能終端，黎宇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把手洗乾淨，從倉庫取出一台壞掉的智能終端，拿到工作台上維修。

「沈叔真是的，什麼活也接。」

想起倉庫內還有一堆稀奇古怪的設備，黎宇感覺頭都大了。

不過忙有忙的好處，經過兩周的維修練習，雖說都是一些民用機械，黎宇從中吸收了不少靈感，再加上賽琳娜發過來的資料，他又有了新的思路，回頭進虛擬平台把圖紙畫下來。

「請問有人在嗎？」

「在。」

黎宇停下手中的動作，離開工作台，出門，正好看見劉志凡正推著一輛新式摩托進店。

「我剛買的摩托突然點不著火……怎麼是你這小子？」

黎宇面無表情地接過摩托，推回工作間內，開始熟練地拆卸。

「喂喂，你小子行不行啊，叫你師傅過來。」

「我記得你不是還在上高中嗎，有沒有維修資格啊？」

劉志凡跟著黎宇走進工作間，看著黎宇手上的動作一點也不慢，立刻叫嚷著，生怕弄壞了他的愛車。

「劉哥，你不是特事局的嗎，查查我的資料不就知道我就沒有維修資格了。」

每次見到特事局的人，黎宇心裡都會產生一絲心虛，編程偽裝程序已經是嚴重違反帝國的法律了。

更別說他還越了那麼多次獄，在黑市裡賣了不少圖紙。

「我又不是研究員，又不能直接連入帝國智能系統。」

劉志凡尷尬地回了一句，竟然還真的給方琳的打過去一個電話。

「喂，隊長，我遇到黎宇了。」

「啥？請他來局裡坐坐，他又犯事了？」

「哦哦，隊長你幫我查一下黎宇有沒有維修師資格，我車壞了，在維修店裡碰到的。」

「三級維修師？知道了，考核在虛擬平台完成的。」

黎宇見劉志凡掛斷了電話，不滿地說道：

「不是劉哥，你還真查我啊，我好歹也幫了你們兩個大忙了。」

「兩碼歸兩碼，」

劉志凡尷尬地回應道：「這可是我的愛車。」

說完又不忘補充一句：「一個月工資買的。」

突然他想起忘記問多少錢，見對方已經快修好，劉志凡已經做好被黎宇大宰一頓的心理準備。

「OK，誠惠20銀幣，門口有收款碼，概不講價。」

「你那是什麼表情，嫌棄我費用要的少了？我像是某些忘恩負義的人嗎？我就沒打算過坑你，

新車本來就沒什麼太大的毛病，換了幾個小零件而已。」

劉志凡訕笑著擺手：「沒沒沒，就是沒想到你還是個三級維修師。」

「三級維修師很高么？方姐上次還和我說過，她還是中級研究員，你怎麼不找她維修？順手就幫你修好了。」

「害，我敢嗎？找研究員修摩托，虧你想得出來。」

劉志凡對黎宇吐槽道，接著又說道：

「隊長叫我請你去局裡喝茶。」

黎宇心裡咯噔一下，說道：

「你等一下，我給老闆發條消息。上次的事情不是跟我沒什麼關係了嗎。」

劉志凡聽見，笑了笑說道：

「你放心，不是找你麻煩，是隊長給你發獎勵。」

帶著黎宇來到分局駐地，他上次來過，當時方琳還在醫院，南小璐領他簽了保密協議，之後就讓他離開了。

不過儘管是第二次，黎宇還是對地下空間用到的技術感到好奇，周圍滿滿的科技感。

經過全金屬澆灌的通道，需要讀取不同類型密令才能進入的大門。

黎宇跟著劉志凡，一路上暢通無阻，走進一間應該是用來休息的房間，方琳正坐在沙發上閉目小憩。

聽見腳步聲，她睜開美眸，指了指對面沙發空餘的位置，示意他坐下，劉志凡很自覺的離開房間。

「昨天關於第十二行政區的新聞，看見了嗎？」

黎宇點點頭，想起今天上午才瀏覽到的消息：十二行政區有一棟商貿大廈突然倒塌，造成了近萬人的傷亡。熱度一度佔據了新聞榜首。

「有什麼看法？」

方琳舉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盯著杯中盪起的波紋。

「能有什麼看法，我就一普通老百姓，」

黎宇聳了聳肩，半開玩笑地說道：「大概是以後居民都不會去商貿大樓吧。」

「你說的或許沒錯，普通人會對商貿大樓產生恐慌，」

令人詫異的是，方琳沒有反駁黎宇的話，接著說道：

「經過統計，到目前為止，這個月內一共有八個行政區，發生了十七件類似的『意外』。你清楚這意味著什麼嗎？」

黎宇默不作聲，露出思考狀，靜靜等待方琳接下來的話。

「冰雪帝國內亂前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方琳似乎是感覺口乾，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民眾會產生大規模恐慌，會不再相信帝國。」

「雖然瑞斯突破了我們的邊邊境封鎖線，在智能監察系統下活動。」

「但我們也不是吃素的。」

一句句平淡的話語從方琳口中吐出：

「就像你說過，最精密的檢驗方式是生物學檢測。在熾陽，最強大的永遠不是智能AI的監察系統，也不是更尖端的科技，而是人。」

「赤霄基地已經派了秘密部隊，接管調查該類任務。」

「對了，忘記告訴你，前五號的研究所和軍團，同的排名的都會駐紮在一起，彼此融合為一個基地，不像其他研究所和軍團。」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熾陽一定會把這個蟻穴給找出來。

「而赤霄，是一號基地的內部代號。」

方琳的語氣一轉，帶著莫名的擔憂，向黎宇提出一個問題。

「黎宇，你還知道歷史書上，對瑞斯聯邦的介紹嗎？」

黎宇點了點頭。

熾陽曆1071年，瑞斯引領第五次科技革命，吞併周圍小國，建立瑞斯聯邦，成為當時大陸領土面積第一的國家。

熾陽曆1103年，瑞斯秘密完成第六次科技革命，對當時軍事力量最強大的璃藍發起進攻，並在第二年九月滅其國，進攻紅楓和冰雪。

熾陽曆1112年，瑞斯軍隊和十一國聯軍在璃藍舊都爆發決戰，戰敗的瑞斯割讓大部分尖端技術和七成領土，紅楓和冰雪成為最大贏家。

熾陽曆1173年，瑞斯秘密完成第七次科技革命，發動戰爭，紅楓幾近滅國，1178年一月，瑞斯軍隊和十國聯軍在聖耀教國境內爆發決戰。

同年四月，雙方決定議和。

瑞斯就彷彿開掛一般，科技永遠走在大陸最前列，然而其一直有著吞併他國的野心。

這個國家似乎自從誕生的那一刻，就一直在為征戰做著準備。

方琳用複雜的語氣說道：

「今年是1220年了，我們不知道瑞斯是否又研發了新的技術，但慶幸的是，我們並沒有領土與瑞斯接壤，一旦瑞斯決定再次發動戰爭，我們有足夠的反應時間。」

「但我們在尖端技術和人才上，不能一直落後於瑞斯。現在正是需要人的時候，黎宇。」

方琳沒有用其他的話語來壓他，她懂得不能逼一個人太緊的道理。

面對方琳，黎宇沉默了兩秒，開口說道：

「方姐，我只有一個預知死亡的異能，而且限制其實挺大的，也沒多大用處。」

聽見黎宇的答案，方琳深吸了一口氣，彷彿在壓抑著憤怒：

「那好，我們不聊這個了。」

「你知道李道明嗎？他還是你的校友。」

「知道，」黎宇點了點頭：「前段時間被第六軍團破格錄取的那個，學校里傳的沸沸揚揚的。」

「他也是個異能者。」

方琳解釋道：「對於異能者，不論異能的強弱，我們一般都是當做特殊人才，吸納進高排名軍團的，我這裡還有一份第六軍團的推薦信。」

說完，方琳拿出一封密封完好的信封，放在桌面上，補充道：

「聽說李道明現在已經四階武徒了，他在軍團這條路上很有天賦。」

「對了，武徒是對軍隊里修鍊特殊鍛體法的人的稱呼。」

黎宇低頭看了一眼那張封口的介紹信，抬頭和方琳對視道。

「方姐，我記得你說過，你不僅是一位中級研究員，還是一位高階武徒。」

「呵呵，」方琳搖了搖頭，說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的確是從基地出來的。」

「不過你想進去是不可能的，基地只招收高級研究員或高階武徒。而研究晉陞和鍛體法只有研究所和軍團才能辦到。」

說著，方琳一隻手撐著腦袋，目光掃過桌上的推薦信：

「你想進基地，就只能先去研究所或者軍團，不過這裡有最快的一條捷徑。」

「當然，對你來說也可能最慢的一條。」

「我知道了。」黎宇收起推薦信：「謝謝方姐。」

……

赤霄、滅蟻、戰爭、基地、高階武徒。

黎宇接收了大量的訊息，腦海里很亂，在床上睡不著。

索性思考著這些天的收貨，黎宇腦海里突然蹦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瑞斯編寫的偽裝程序，會不會和他寫的一樣？相似？又或者思路是一樣的？

有這一個開頭，靈感如泉眼一般，從黎宇腦海中噴涌而出：如果我是編寫偽裝程序的研究員，我該怎麼破解？

有了這個想法，黎宇立刻開始行動，登入虛擬平台，開始編寫破解程序。

第二天凌晨，黎宇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宣告大功告成。

程序運行，黎宇目光緊緊盯著智能終端的屏幕。

結果十分鐘過後結束，探測結果上只顯示自己一個偽裝信號。

「我就說，瑞斯的偽裝程序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被破解。」

黎宇在心裡安慰著自己，忙活了一晚上，結果卻一點用都沒有，心裡有些失望。

提前定好的鬧鈴適時響起，黎宇面色一變，想起今天還要去楊鈞家做客，趕忙從行李箱中挑出幾件衣服，換掉身上的工作服。

他卻忘記了，智能終端上，破解程序還在運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