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韃靼的意圖
秦墨洗漱后習慣性的坐在書桌前,即使桌上沒有輿圖,但他心中早已瞭然於胸。
隨手找了一處紙筆就開始勾勒,沒多久,一副草圖躍然紙上。
盯著那草圖,秦墨思索著韃靼在想什麼。他們的進攻路線一定是有目的的,絕非盲目的復仇。
大同易守難攻,更不要說是自己的部隊在守。無論是水泥加固的城牆還是頂尖的火器,都是韃靼幾乎攻不破的存在。
除非韃靼瘋了,要和自己同歸於盡。但這樣顯然也不現實,而且韃靼就算想要和大同一起同歸於盡,他們也要先打應州城。
應州城守著狹小的關卡,只要他們敢打,秦墨就敢調動全部兵力將他們全部殲滅。
但話又說回來了,韃靼也不會這樣做。現在的情況是一邊在應州堵著,一邊在打宣府。
具體多少兵力在打宣府不得而知,甚至宣府那幫人自己都不清楚,面對韃靼強攻只能選擇被動防守。
這是明軍一貫的特色,自土木堡之後,再無勇將。
後續所有的威風戰績都有誇大的成分,真正能遊刃有餘打大規模戰鬥的將領還沒出現。
所幸的是,秦墨得到了王守仁,確切的說是王守仁這個六邊形戰神彌補了秦墨缺乏智囊團的不足。
帶兵打仗他會,治理地方他也會,讀書做學問亦是精通。無論如何,足以受一聲先生二字。
王陽明和沉三帶兵打下了太原。整個晉西北雲中鐵騎就有了立足點,以後無論是打潼關還是哪裡都方便。
正想著,門吱呀一聲開了,二娘輕紗披肩而行,自然的在秦墨身旁坐下。
腦袋一靠,整個人就貼在了他的身上。
二娘垂著臉,臉上出現一絲緋紅,近乎囈語的摟著秦墨,問道。
「夫君在看什麼?」
「宣府的事情。」秦墨揉了揉太陽穴,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在想韃靼到底會怎麼進攻。」
「漠北的狼蟄伏了三年,不可能只是尋常進攻手段,說不定他們已經打定了主意。」
「只是現在難以猜透他們的目的。」
聞言,二娘緊貼著秦墨的胸膛,小聲說道。
「如今大同太原已經拿下,韃靼的鐵騎沒法對大同造成影響。朝廷也在忌憚著我們,我們觀望即可。」
「話雖是如此,但如此一來我們也喪失了主動權。」秦墨鋪開那張草圖,勐地將二娘抱起放在了腿上。
「啊!!」二娘臉上緋紅一片,驚呼出聲。
說起來兩人是夫妻,但其實待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偶爾見面,小別勝新婚。
垂著臉,脖子白得膩人,修長的身段如弱柳扶風。嘴巴微張著,低頭的間隙偷偷瞥了秦墨一眼,眸子瞬間濕潤。
秦墨眨了眨眼睛,穩住道心,抱著二娘指著桌上的草圖說道。
「韃靼有幾種選擇,羊攻大同,主力北上攻古北口,這個地方險要,只要打下了這裡。」
說著,秦墨敲了敲草圖上標記著北古口的那個點,下方的一個位置說道。
「這裡是密雲,只要攻破此地可一路長驅直入直抵京師。」
二娘紅著臉盯著那張草圖,纖細的手指往北古口的位置遙遙一指,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北古口地勢狹窄,易守難攻,即使韃靼騎兵到了此處也施展不開。況且北古口牆高城深,除非拿人命去堆否則很難攻破。」
「朝廷想來也重視北古口,只要不出投降獻城之人,韃靼想要攻破北古口難度很大。」
「話雖是如此。」秦墨摩挲著二娘的腿皺起了眉頭,「韃靼想要儘快打到京師腳下,這是最快的辦法。」
「北古口雖是難打,但若是他們想到了辦法,說不定也能成。」
「夫君,那韃靼不怕我們斷他們後路嗎?」二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再次點著北古口附近說道。
「這裡是宣府,那邊是遼東,韃靼打北古口不可能沒有顧慮。現在他們還在圍攻宣府吧,無論是寧夏的騎兵支援到了,還是我們去了宣府,韃靼都要顧慮一二。」
「我們才是最為靈活,佔據太原可攻潼關,近可奪宣府。韃靼無論是從哪裡開始攻打,都是被動的。」
「有沒有一種可能。」秦墨伸手指順著遼東劃了一道,再順著宣府劃了一把,再指了指中間的北古口。
「韃靼三路施壓,只要攻破一處,三路可會師,再度北上。彼時三路抱團,對我們也有些不利。」
聞言,二娘盯著草圖看了一會,回答道。
「分兵三路,還要牽制大同,那就是四路了。韃靼這樣做雖然能牽制大同宣府遼東的守將,但肯定也有其他的心思。」
「大同他們肯定是攻不下的,那麼放在這裡的攻城隊伍恐怕別有目的,或是在韃靼中的不受待見的一支。」
「這仗無論打贏了還是打輸了,對應州城外那支韃靼隊伍來說都沒有任何好處。」
秦墨對這番話倒是頗為認同,伸手在草圖上又畫了一道線說道。
「還有一種可能,韃靼選擇羊攻大同,實則繞路從陽和關入手,攻白羊,紫荊,倒馬三關,照樣能打到京師。」
「不過若是如此,這一路實在是崎區,不利於騎兵衝鋒。除了能夠撤退快一些,並沒有太大的好處。」
「不過他們若是能奪了居庸關,情況又大不一樣了。」
「那夫君呢?」二娘輕聲笑道,「夫君打算怎麼做?」
「若是我們要打到京師,在裡面開始打,可比外面要方便多了。朝廷那邊應該更緊張我們吧?」
「那倒也不至於,天下疆土太大,朝廷主民心。」秦墨說道,「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我們暫時一口吞不下太大的疆域,就算是拚死打到京城底下,虧的還是我們。」
「算了,不說這些了。」
秦墨將草紙拂向一邊,抱著二娘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二娘想到秦墨與她說的那事,不由得垂下了臉,臉色分外緋紅。她從來沒想過那種事,反正.......
但是秦墨提了,本來二娘是啊喲拒絕的。但想著許久不見,下次見面又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便是依著他了。
帳暖生花,春色繁錦。
搖曳一夜之後,天色大亮
一隻白到發膩的腳丫伸了出來,在空中搖晃幾下掙扎著坐了起來。窗外天色未亮,二娘從帳內裹著一小塊布料小心翼翼的爬了出來。
赤著腳將地上散落的衣物拾起,接著微弱的光線疊好,隨後又小心翼翼的爬回了原來的位置。
她躺在秦墨身邊,眨了眨眼睛,又被半夢半醒的秦墨摟進了懷裡。
或許,這一次肚子會有動靜也說不定。
她這樣想著。
放在以往,二娘從未想過嫁人,更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變成侯爺夫人,或是反賊。
造反的人年年有,年年都是失敗告終。
但唯一的奇葩卻被她撞上了,她一步步的看著秦墨走上了造反之路,也了解自家夫君對於朝廷已經徹底失望了。
沒有了希望,索性就直接造反了。可現在的情況又有些困難,雲中開局意味著必須解決大明周圍的邊軍。
同時大同只是身在外長城的範圍,往京城走還有內長城。居庸關,紫荊關,倒馬關,關關難過。
就算攻入了其中,將所有的障礙都掃除了。但大同就點人,一次性攻入京城只會導致隊伍分散各處。
在一定程度上來說,攻下一城不代表能吃下一座城。城池需要人氣來養,秦墨不可能將一手帶出來的隊伍直接一次性的分散。
除此之外,其他阻礙也是不少。一個地方的經濟如何維穩,如何處置與世家大族的關係又是一個問題。
打下太原若是想要長久,合肥也有必要拿下。那是孫權發家的地方,是天下水城。
它就卡在那條水路上,不奪取合肥,也沒有辦法繼續站穩腳跟。
二娘的腦子裡思緒紛亂,她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繼續下去的話可能以後都會變得很麻煩。
想要更快的奪取城牆,只能大量的製造火器。而火器的製造終究是離不開鋼鐵,這就面臨著一個問題,沒鐵礦。
鐵礦還是得去自己拿,就在拿下太原之後,秦墨迅速的展現了他的野心。想要用火器打開城門,佔據一城一池。
攻城之後又該怎麼辦,其實秦墨心裡已經想好了一套辦法,只是現在還在猶豫階段。
不過對於現在的秦墨來說也沒有什麼就是了,哪怕他佔據一城,只要他肯做事,終究是會變得越來越好。
一城一城的吞,雖然辦法有些笨,但這是個好辦法。他們圍追堵截,可大同這還有更厲害的。
「你醒了?」耳旁傳來秦墨的聲音,二娘剛想回應,突然被秦墨從後面抱住了。
本來身上就沒有什麼布料,如此一抱,二娘啊了一聲。
秦墨也發覺了不對勁,眨了眨眼瞬間明白了現在的情況,咧嘴笑了笑湊近二娘耳邊說道。
「既然已經這樣了,證明這是天意,對吧?」
二娘表情怪異,羞得話也說不出口,只能點了點頭。秦墨哈哈哈的笑了一陣,低下頭開始干正事。
日上三竿,二娘幽幽轉醒,心裡鬆了一口氣。默默想著,這次大概能有身孕了。
眼看這年紀到了,若是錯過了,稍微過幾年恐怕就無法再生育了。雖然她並不在乎有沒有子嗣,但是......
現在她與秦墨都是朝廷還沒認定的反賊,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有一個子嗣,若是以後出了什麼事情還能陪著他或是陪著自己。
反賊是一份危險係數很高的工作,一個弄不好有可能就這樣沒了。畢竟節制雲中與節制天下不一樣,打下了天下,又如何能守主天下。
讓天下姓秦嗎?
那和大明有什麼區別,若是說沒區別似乎也不太可能,或許秦墨這些科技樹能夠建設不一樣的王朝。
更重要是,秦墨培養的三顆科技樹都在努力成長,科技改變戰局並非說著玩的。
只是現在秦墨需要把這套法子推廣出去,讓更多的人看到和知道天下大同的理念。
「夫君......」二娘溫聲細語,臉上容光煥發,眼神也顯得更加水靈了。
「二娘別鬧,困死了。」秦墨一把摟住二娘,迷迷湖湖的睡著。
二娘也困,但她心裡一直裝著事情,一時間竟也是睡不著。她不僅僅擔憂著秦墨與她的未來,同樣擔心著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原本她只是一個想要逃離樊籠的尋常女子,卻也比尋常女子要聰明靈活那麼一丟丟。
她原本覺得這世上最無趣的事情就是成婚,嫁給一個人生老病死,度過無聊的漫長歲月。
二娘覺得這並不是她想要,她想要自由,想要一個更大的天地任由她去管控。
所以她選擇了逃,甚至也選擇了那時候還只是個書生的秦墨。王家要投資,老太爺直接將她許給了秦墨。
一開始她與秦墨誰也沒能把對方當做一回事,起初二娘還挺高興的,覺得省下不少麻煩事情。
但後來她發現麻煩的事情並不會越來越少,偶爾秦墨還能幫她結圍。慢慢的,她開始對秦墨有了改觀。
看著秦墨中舉,隨後二娘輕而易舉的獲得了陪同秦墨北上會試的機會,在那座小院里一起度過了一個秋冬。
待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二娘卻發現自己越來越離不開眼前這個人,只是從心底里下意識不願意承認而已。
直到某一天,二娘忽然意識到秦墨是她的一道樊籠,現在這道樊籠正在變成現實。
這讓她極為不安,想要逃,慌不擇路的逃。
最後,二娘選擇了大同。定好了所有的計劃,打算一輩子留在大同,做一隻自由自在的鳥。
她不需要樊籠,也不想讓秦墨成為她的樊籠。可她終究還是沒想到聖上會賜婚,根本沒有給她任何準備的機會。
於是兩人就這樣倉促的成婚,甚至沒有任何肌膚之親。默認著,兩人的關係越走越遠。
可兜兜轉轉一圈,最後她還是和秦墨和好了,兩人講和了。二娘也接受了秦墨這個大到沒邊的樊籠,這本是件好事。
可現在,她卻希望這道樊籠小一點。
最好只能容下她一個人。